《末日下的那些人》世界面臨終結，我卻沒能登上方舟 - 最終章：世界末日已至，末日下的那些人八之幕：永恆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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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夜下，末日下，我了解到一個事實：現在就是我和絢香之間最後的時刻…訣別的時刻。

東條絢香的臨終之時。

「點解變左你成日道歉…？阿平…」把頭躺在我大腿上的絢香舉起剩下的左手，輕撫我臉上的淚水，依然閃爍寒光的武士刀輕輕躺在她身邊。

為甚麼？

恐怕有千萬個理由，因為我對她的歉疚實在一時三刻難以說清楚。

後方的火不知從甚麼時候，由熊熊燃燒的火牆變成了輕輕搖動的火舌，外面的撕殺聲也變細，變得遙遠。

我眼前只剩下那個傻女孩，那個因為一句承諾，拖著殘缺的身體也要回到我身前，繼續成為我守護之劍的傻女孩。

「絢香，我欠你實在太多，我，寄葉，小莉欠你…實在太多…」

熱風掠過草坪，絢香的身體卻漸變冷凍，我緊緊抱住她希望使她能感到一絲溫暖。

「阿平，係我欠你，你唔好咁諗…」

「點會…點會…如果唔係我…一日都係因為我…個日係華富，我，係我…」我再次落淚，哭得口齒不清。

「阿平，你拯救左既係我既靈魂，如果唔係你，我就會成為毀滅人類既幫兇。係你…俾呢個機會我…係你令我勇於追尋自己既意義，令我…敢為自己而活…」

「但…」

「唔好再成日覺得對我唔住啦，好唔好？」絢香微笑著向我眨眨眼。

後方焚燒著的森林冒出大量水蒸氣，兩條水柱射向已漸漸枯竭的火牆，外頭的戰局恐怕已經分出了高下。

我有信心。

我對著他們每個都有信心。

所以，現在我只會陪著絢香。

「絢香，點解你要為我做到咁既地步，明明你可以去求救架嘛…如果你唔監硬返黎話唔定你唔會咁…嗚…」

「…寄葉講得岩，你有時真係會變得好婆媽。」

我破涕為笑道：「邊，邊有…！」

「有呀，嘻。」她輕叩我額角，完全不像臨終之人，反而像願望得到了實現，再了無牽掛的圓寂之人，「如果我唔黎幫你，我怕你會出事…始終，你太弱啦，阿平，所以我先要好好保護你，就好似個時你保護我咁。」

「多謝你…絢香。」我決定打破寄葉的叮嚀，牽起她的手。

「阿平…」她看看我們十指緊扣的手。

「寄葉唔會介意。」我了解寄葉。

突然，身後響起一把聲音。

「我介意架，絢香。」被人扶起的寄葉一拐一拐的走向我們，然後把手搭到我們二人的手背上，「已經係最後…點可以唔預埋我…嗚嗚…」

「寄葉…對唔住，纏住左你同阿平咁耐，成日阻住你地。」

看樣子，勝利的是我們這邊呢。

但為甚麼我感到心中空了一大塊？

寄葉也是哭成淚人：「絢香，係你救左我，我差少少就殺死左阿平，如果唔係你我連自我都失去…好多…多謝你！」

寄葉低頭流下淚水，我與寄葉就這樣一起陪著絢香，直到最後。

「………」

已經開始失去意識的絢香一時間沒有回話，只是抬頭看天。

「好靚…」不知道絢香是看著我，是看著寄葉，還是看著有小行星在靜靜閃爍的夜空。

天空中，閃過一道閃光。

然後第二道，第三道，第四道……流星雨在末日下的穹頂上再次上演。

「係…係好靚…」

我同樣抬頭望向穹頂，冬天的流星雨…恐怕，這是雙子座流星雨吧。

「絢香姐姐！！」突然，介於幼稚和成熟之間的聲音在人眾深處響起，小莉憑著細小的身形和靈活的身法閃身甩開大隊，穿過人群飛奔到我們身邊。

「啊…小莉…」絢香蒼白的雙唇微抖。

「絢香姐姐！！絢香姐姐！！唔好呀！爸爸！快D救下佢啦！媽咪！齊姑娘！絢香姐姐！！唔好！！唔好呀！！」

小莉前所未來的激動，接近情緒崩潰的她不理污穢，緊緊抱住絢香。

「小莉…已經太遲…」

早比同齡孩子成熟的小莉，當然知道這是甚麼情況。

在生死面前，在末日面前，我們同樣無計可施。

可悲的人們。

幸福的人們。

「點會咁…嗚…絢香姐姐…」小莉全身發抖的抱住絢香。

小莉聲嘶力竭的叫聲，使在場所有人也為之動容，她稚氣的悲鳴聲令風聲聽起來也如在哭泣，一時之間飲泣聲四起，隨著風聲飄到四方八面，恐怕今晚我們失去的，不只絢香一個。

「小莉…依加我宣佈你得到燕返居合流既免許皆傳，以後好好努力…你好有天份…咳！咳！！」

免許皆傳，即是日本技藝流派的最高證明，指的是已經學會了所有東西。

「我先唔要咩許咩傳！！我只要絢香姐姐！！」

「乖，小莉，唔會要絢香姐姐唔開心。」寄葉拉著小莉。

「嗚…媽咪…點解喎…點解絢香姐姐佢…」

本來沒有流下過眼淚的絢香，終於在眼角流下淚水。

恐怕她也不捨得小莉吧。

「阿平…」

已經是氣若遊絲的絢香，用最後的力氣叫喚我的名字。

「我係度…絢香…我係度…我陪住你…」我胡亂的拭掉眼淚，把耳朵貼到絢香唇邊，以聽到她氣若游絲的聲音。

她以最後一口氣，吃力地但卻溫柔的說道—

「多謝你，我好幸福，再見。」

那一下子，我沒法理解絢香口中的幸福。

「絢香…」

她沒再回話。

東條絢香的瞳仁中，最後倒映著雙子座流星雨的流光，她就這樣安然的躺在我懷中，抬頭仰望著無垠的星河，飛落的星光。

「絢香…」我感到全身不受控制，以發抖的雙手緊緊抱住她正在漸漸冰冷的身體。我把額頭貼到絢香盡是血污的額上，希望可以感受到她最後存在過的證明。

但那份溫暖，在幾秒後也被冬天寒風的吹散掉。

「絢香…啊…啊…絢香…！！」

我仰天長嘯，為這個找到自身意義的女孩，叫出無意義的哭喊聲。

抬頭望天的我，在殘響在夜空消散後，終於好好的看到了流星閃過長空。

光芒一閃即逝，人們於末日許下的願望卻將會在歷史中永遠烙下。

「…嗚…」

遠方傳來一下微弱的悲鳴。

我望向那邊，在地上爬行著的是失去活動能力，被自己的血染成一片血紅的琪琪。

「仆街！我斬撚死佢！」

「為絢香報仇！」

「為今晚所有人報仇！！」

眾人都想撲向已經只剩最後一口氣的琪琪，那個和絢香出發於同一起點，卻寫下相反故事的少女。

「砰！！」

「全部人唔撚準郁！！」遍體鱗傷的許少傑往天鳴槍示警，「…佢係楊子平既。」

……這樣的結局嗎。

倒好。

我放下微笑著，一臉的幸福永遠凝結於臉上絢香的身體在草坪上：「寄葉，照顧小莉。」

「阿平…」

我執起絢香的武士刀：「呢件事一定…要由我黎做。」

在場所有人不知道是因為許少傑的鳴槍還是甚麼的，也止住了腳步，只是在火焰的餘燼下默默的看著我。

對大家的謝意，我無以為報。

手執長刀的我，迎著颯颯寒風，背著最後的火舌步向琪琪。

「咳…阿平…終於…」

「琪琪…唔係，你唔係琪琪，你係女王，你同琪琪冇半分相似既地方，我認識既琪琪唔係咁既人。」

「…哈…最後都係…咁天真…快，殺我…咁樣就可以…咳！！就可以為你個絢香報仇…」

我走到女王面前，看著於地上因為強化針的暴走而呼吸困難的她。

突然我有一種想法—

也許—

「你根本就想咁。」我看穿了她的思路。

「………」

「你唔想死於末日，假如戰敗，你都想由我黎殺死你。」

「…係。」女王眼神，流露著複雜的眼色。

這就是女王祈求的終結。

只要這樣做，我就會是了結她生命的人。

所以—

我向小莉揚手，然後舉刀指天，天上有流星閃過，倒映在閃閃發亮的刀身上。

接著我拾起落在女王身邊的刀鞘，收刀入鞘。

「阿平…唔好！！唔好…求下你…求下你…」

女王臉上流露出最絕望的表情，凹陷的雙眼爆出血絲！

「小莉，呢把刀以後就係屬於你。」我把外套繫到刀鞘上，把略顯沉重的刀掛到小莉腰間，「呢把刀，只可以用於守護值得守護既人，就好似絢香一樣。」

「阿平…點解…你最後都要…咁對我…」女王絕望地悲鳴著。

女王的心臟已經沒法再承受暴走的強化效果，連說話也變得困難。

「小莉，記住，我地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出既事負責，不論係唔係世界末日。」

說罷，我為小莉擦去眼淚，輕撫她的頭，然後牽起她的手走回寄葉身邊。

「楊…子…平…」

女王的最後遺言，是我的名字。

每個字中，充滿著悔恨。

那晚，絢香和女王同歸於盡。

至於琪琪，在那晚很久之前早已死去。

距離世界末日：42日。

最終章：世界末日已至，末日下的那些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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