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一拿到那本書就著迷了，整天抱著書喃喃自語，再不然就舉行儀式膜拜他的蠕蟲神，我不但得跟著一起跪拜，還要準備祭品。」
「祭品……？」要怎麼準備？直覺告訴我，我不會喜歡這個答案。
夏淋露出他的招牌笑容。
「我在深夜的時候到外面閒晃，專釣那些翹家的少年少女來我家住。那些人一喝了我給他們的飲料就開始放空，坐在地上唱歌傻笑，過不了兩個鐘頭，就被吸乾了。不過他們本來腦袋就是空的，沒什麼差。」
這……簡直比《悲慘》的內容還要恐怖……
「妳知道最好笑的是什麼嗎？根本沒人來找那些失蹤的人，甚至沒有人發現他們失蹤。簡單的說，是這個世界拋棄了他們，不是我們害的。」
「最好不是你們害的啦！」我破口大罵。
他聳肩。「我爸說這個世界很骯髒，神的工作就是清理這世界，把骯髒的東西丟掉，回到原本最乾淨的狀態，我們是在協助神的清理工作，是非常神聖的。」
我的天哪……這對父子真夠變態！
「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想做這些事。我正在努力寫出震撼全世界的大作，我爸偏要把我叫去伺候他的神，真的是糟蹋我的才華。結果有一天我煩透了，死都不肯出去找祭品，老爸只好自己出馬。想也知道，沒人會跟著一個怪老頭走。他兩手空空地回來，神當然生氣啦，整座房子開始震動，老爸就朝天大叫：『神啊！帶我走吧，我來當祭品！』然後他就倒下來，再也沒醒了。神不曉得是可憐他還是嫌他的肉難吃，沒把他整個吞了，還留了具可以下葬的身體。」
「蠕蟲殺了你爸爸，你一點都不生氣？」
「為侍奉神而死是我老爸的心願啊，生什麼氣？」他一臉輕鬆，「他死後我本來覺得很開心，終於自由了，可以盡情做我想做的事。結果妳也知道，出版社丟來幾箱書，說『這就是你的稿費』，從此再也沒消息。」
他害死那麼多人，書賣不出去是報應好嗎？雖說就算沒害人，八成也賣不出去。
「我辛辛苦苦絞盡腦汁寫出來的作品，沒有人願意多看一眼。老爸留下來的錢快花光了，完全看不到明天在哪裡。這時我才明白我爸是對的，這世界很髒，需要清理。所以我決定接手老爸的清理工作，翻開他留下的《蠕蟲之書》，就在這一刻，獨孤出現了。」
他看到我的表情，得意地笑了。
「沒錯，我老爸天天抱著書當寶，卷靈完全不理他；我一翻書他就現身，這就表示我才是神選中的人。」
「因為你年輕，比你老爸好用啊。」我冷冷地說。
他沒理會我的諷刺。
「我跟獨孤決定組成聯盟，繼續神的使命，不過要用不同的方法，不要像我老爸那樣沒效率又蠢。我進入腰果電腦工作，利用獨孤的力量把擋路的人都清掉，不到幾年就爬上了高層，一點一點地實現我的計劃。因為虛擬實境系統還是進展太慢，所以我又做出了『永恆詩篇』，真是經典神作啊！之前沒有人要讀我的小說，現在全世界都拜倒在我的才華之下！」
不愧是耶律的作者，中二的程度是耶律的幾百倍。
我嗆他，「你是在得意什麼？全世界的人都被你拿去餵蠕蟲，誰還會崇拜你？」
他無奈歎氣。
「玟墨，妳實在很傻耶。我幹嘛把全世界的人都拿去做祭品？有了獨孤的幫助，我可以控制蠕蟲，要找誰作祭品由我決定，所有人的生命都握在我手上，想活命的人就得聽我的，懂嗎？」
懂了。懂到快吐出來了。
「所以你不是要實現神的使命，是要自己當神就對了？」
他笑得燦爛。
「只要有足夠的祭品，再加上獨孤的咒術，神不會跟我計較的。只是有個小問題，獨孤最大的敵人就叫做死者之書。他知道我父親幫妳外公挖到死者之書，卻不曉得妳外公把書放在哪。一堆石頭碎片是不可能賣掉的，一定還藏在妳老家。所以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把房子燒了。」
我背上惡寒。
「你……你燒了我的老家？害死我媽媽？」
「我要聲明，我完全無意殺妳母親，還先確定她那天不在家才下手，沒想到她居然提前回家。我更沒想到，她明明已經逃出來了，居然又衝回火場救一本書。有必要愛書愛成那樣嗎？我真的搞不懂妳媽在想什麼。」
我的眼睛和胸口都熱辣辣地，好像有火在燒。
「你要是會懂就有鬼了。」
夏淋對我的怒火無動於衷。
「照理事情應該結束了，偏偏在某天晚上，我跟獨孤看到有人在天上飛。那個人就是妳，章玟墨。」
他說的是我第一次覺醒的那晚，我發現了自己離譜的身世，火冒三丈地衝去記憶之城找人出氣。
「我們作夢都沒想到，柳權樞居然狠到把死者之書的卷靈附在自己外孫女身上，他有什麼資格說我老爸邪魔外道？」他冷笑，「獨孤本來想立刻殺了妳，但是我有不同的想法。」
他轉頭看我，眼神熱烈到噁心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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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主云：比失蹤更可怕的，就是失蹤了也沒人發現沒人在意。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TcNsxhZb
經典名片「美國殺人魔」裡，主角自己向律師招認自己殺了人，律師卻不信，因為他昨天才看過被害人。問題是律師是個大臉盲，只認頭銜不認人，根本分不清誰是誰。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fdubggoa0
而看到主角拖屍體的門房假裝沒看見，路人只覺得他裝屍體的袋子很名貴，藏屍體的公寓被房仲清得一乾二淨免得變凶宅。最後雖然主角急著認罪，但他的罪行莫名其妙自動消失，而被害人存在過的痕跡就這樣被抺掉了。19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6GAFrQC4m
就像主角說的：世界張開一個大口把他們吞進去了。
這就是小說裡黑洞病的靈感來源：當人類的文化空虛到一個地步，人就會被世界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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