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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面

Sep 13, 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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剃刀。

鏡子裡的人在微笑。

從耳下刺入，沿著下頜、臉頰、額頭，劃過整個臉周。

取下面皮。

仍是那副微笑的模樣，眉眼都是溫的，卻毫無血色。

捧在手裡，像塊蒼白的豬皮。

用溫毛巾一遍遍擦拭，擦去面皮上殘留的油脂與髒垢，兩頰才仿佛被揉出微微血色。

剃刀。

輕輕刮去面皮上茸茸的細毛，刀片下沙沙作響。

「眉尾好像也有點亂了。」

於是小心翼翼，一根一根，修得整齊利落。

放下剃刀，細細端看。

面皮沒什麼重量，像片薄薄的紙樣，雕刻著燦爛又蒼白的笑容。

卻總覺有點礙眼。

「明天再置一張更好的吧。」

轉身，隨手扔進櫃子，裡面七零八落掛著各種面皮。

「換張更順眼的。」

喃喃著，關上櫃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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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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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人都有不同的面向，這些不同的面向，往往塑造了我們在他人眼中的形象。

習以為常，我們便會把自己願意讓他人看見的一面展露人前。

某人很樂觀，某人很風趣，某人很聰明，某人很隨和，某人很認真⋯⋯這些都是他人對這些面向的評價。

但人是立體的，要完全了解一個人，或許要看到他立體的全部，有光面也有暗面。這是大概是不可能的事，畢竟有些部分的自己，只會在面對自己時才會赤裸裸地展露。

我們總慣於把明亮的一面贈給他人，那些暗晦的、不堪的、難以下嚥的，則留給自己，躲藏於黑夜中孤獨細味。

繭居的日子，不必面對人群的日子，這些平日常用的「面向」仿佛都失去了重要性。

你不必時刻表現得很機智聰明，也不必總硬著頭皮做堅強的一個，亦不必在失敗時微笑著面對。

你可以把寶貴的一整天都浪費在被窩裡，你可以因為一齣低智電影像個瘋子般失控狂笑，你亦可以在夜闌人靜時崩潰痛哭。

繭居的日子，是面對自己的日子，沒有了那些對外的面向，人仿佛也更接近真實的自己。

但人又有沒有因為這樣而變得更快樂了呢？

或許快樂亦是立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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