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果然沒有騙人,所謂的去去就來,所花時長不超過半柱香的時間。
葉洛桑都還沒來得及擔心酒娘的安危,就瞧見她安然無恙地從暗處走來,身後還跟著一個衣服破損,灰頭土臉的青年。
「小酒,你回來啦!」葉洛桑一看到酒娘,馬上笑逐顏開跑到她身邊,關心道:「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人為難你?」
「小姐放心,小酒沒事的。」酒娘含眸一笑,彷彿春回大地,一束柔光照入暗巷,掃去一地陰霾,「剛剛跟他們(用拳頭)說了幾分道理,他們就知難而退了,沒有太為難我。」
「那就好。」葉洛桑鬆了一口氣,手自然地牽上小酒淨白如玉的手指,「這是不是就是娘親說的以理服人?娘親說她如果遇到刁蠻頑橫之人,她都這樣做,快速方便又有效率。」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瞧見娘親以理服人的時候,她都會緩緩撫著腰間那柄由冰山隕鐵鍛造的碧落劍,笑得人心底發寒。
「是啊!在夫人身邊小酒也跟著學到許多。」酒娘溫婉淺語,臉上神色是筆墨濃彩都形容不出來的明麗動人。
葉洛桑心想,光是看小酒一顰一笑,再用溫聲細語的嗓音說話,沒有一個人能不心悅誠服的,所以她絲毫沒有懷疑小酒的說詞。
「女……女、女俠……」灰臉青年在後面囁嚅了幾個字,酒娘聽聞,轉過頭。
只見那灰臉青年彷彿被嚇到似的,陡地緊閉雙脣收聲不語,臉上寫著驚恐兩個大字。
酒娘再回頭時,抬手挽了挽耳邊垂落的青絲看向葉洛桑,甜美一笑,「小姐我們找個茶樓坐一下再回府好嗎?」
「嗯嗯,好呀,聽小酒的!」葉洛桑開心極了,能出府的時間不多,能多在外頭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她才不想那麼早就回去呢!
開心之餘,葉洛桑不忘回頭望一眼灰臉青年,他驚魂未定地跟在她們身後,乖巧安靜地像一隻聽話的小狗狗,她彷彿能看到他垂到地上的小狗尾巴。
葉洛桑有些疑惑,小酒那麼好看,怎麼剛剛他一副活見鬼的表情?
難道是被壞人嚇到,人也跟著嚇傻啦?
18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qwqfrgTJh
「你聽說了嗎?青山共樂坊被人一鍋端了!」
「什麼!你快展開來仔細說說!」
「這事才剛剛發生的,可熱呼著呢!聽說是一名蒙面女俠闖坊要帶人走,坊主不放人,那女俠就赤手空拳放倒了坊內的護衛,花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哪!」
「哇!果然我們馥榮城就是人才輩出,是我們女流的風範呀!」
「欸?那女俠呢?知道女俠在哪嗎?我也想瞧瞧女俠的風姿!」
「女俠都是神出鬼沒,劫富濟貧的存在,哪那麼容易讓人一睹風采的!趕去救場的人一到現場,那場面只能用一個字形容,慘啊!那被救的人和女俠早就不見蹤影,不知去向了……」
剛找了個有座位的茶樓入坐,就瞧見最靠窗的座位已經被人群圍得水洩不通,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語討論著最新到手的小道消息,三人挑了靜僻靠牆角的位子入坐,很快的小二就將茶點和茶飲上齊。
眾人皆聚在一處端著茶水,嗑著瓜子,正津津樂道地聽人細說女俠的英勇事蹟,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出現,更沒空搭理他們,這靠牆位子顯得清淨,正適合說些正事。
葉洛桑小鳥啄食般小口啜飲杯中的茶水,嘴裡空閒了,就拿一塊糕點慢慢咀嚼,配著耳邊傳來的八卦。
也難怪城內餐飲事業興盛,這不是沒道理的,耳聽八方,就能小道八卦一把抓,拿來下酒、下飯多合適,聽著聽著餓了,就再多坐一會兒,多點幾道菜,店家就又能錢財入帳。
人群中心的人正巧說到精彩之處,眾人無不拍手叫好,讓他會說就再多說一點,他們愛聽,那人說得口沫橫飛,口乾舌燥,只來得及抿了一口茶,就在人們的簇擁聲下,娓娓道來新的八卦消息。
「你說你把地契抵押了?」酒娘壓低聲音,語氣有些微怒,還夾雜了一絲不解,「這麼重要的東西說抵就抵,婆婆和你沒了房子要住哪裡?」
王爾自知理虧,被罵地抬不起頭,「我也是看事態緊急,想著先走一步算一步,原本今天就是要找他們把地契要回來的,誰知道他們蠻不講理……要不我再找我那朋友幫幫忙?」
酒娘嘆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他重情重義,還是識人不清,「你多半是被騙了,你那朋友應該也是他們的同黨。」
「這!我們認識多年,絕無可能!」
知道他一時無法接受,多半也聽不進去,但酒娘還是不得不殘忍地將事實揭露給他聽,「介紹你入賭坊的是他,拉你入賭局的是他,引你押地契的是他,最後失蹤聯絡不到人的也是他,你覺得他不是同黨還能是什麼?難不成是無辜受牽連的受害者?」
「你信也罷,不信也罷,我話就說到這。」酒娘喝了一口茶水潤喉,又接著說,「眼下最重要的事,就是要想辦法將地契拿回來,不過此事恐怕沒那麼簡單。」
剛剛一時情急,來不及過問太多細節,只能先將人從他們手裡救出來,再商討後續應對辦法。
青山共樂坊非法詐取地契,雖然能以暴制暴,逼他們將地契吐出,但就怕他們後續找人尋仇,鬧到王婆婆跟前,擾了老人家清淨,再者,兩地相差甚遠,出了事她也無法第一時間出現保護他們。
如果用錢財疏通,贖回地契也並非不行,商人愛財,只要錢給的夠多,有錢都能使鬼推磨,只是這地契本就是不義之財,沒道理被人奪物,還要眼巴巴地再送錢過去,讓他們再撈一筆。
左右都想不出一個好的解決辦法,愁得兩人只能乾瞪眼。
「他們說如果遇到惡勢力,就要用絕對的正義懲戒他們,讓他們不敢再出來為非作歹,禍害百姓!」從隔壁聲浪中回神過來的葉洛桑看兩人沉默不語,以為他們談話已經告一個段落。
她興奮地分享剛剛的聽聞,雙眼放光,「我也想要成為像那個女俠一樣的人物,為眾人抱不平,懲奸除惡!」
酒娘聞言一笑,戳破她的幻想,「那小姐要先長大才行。」
「嗚……長大還要好久的呀!」葉洛桑抱著茶杯嘟囔著,「那我什麼時候才算長大了?」
「可能要再吃八顆元宵,小姐才算是個小大人。」
「如果我明年吃八顆元宵,是不是就能馬上當大人啦!」
「當然不是。」 酒娘被葉洛桑的童言童語逗得一笑,愛憐地摸了摸她的頭,「一年吃一顆長一歲,要等八年喔!」
「喔……好久啊……」葉洛桑枕著手臂趴在桌上,眼睛巴眨巴眨,似乎察覺出了空氣中不對勁的氛圍,她歪頭一問,「小酒心情不好?」
酒娘將剛剛的談話內容簡述了一遍,葉洛桑很快就領會到小酒心情不好的原因,以及煩心之處。
聽完話後的葉洛桑眼睛咕溜一轉,臉上悄悄綻開狡黠笑意,「小酒小酒你耳朵過來一下。」
兩人小聲地交換著耳語內容,酒娘時而皺眉,時而疑惑不語,在葉洛桑強硬的態度之下,酒娘半信半疑地接過葉洛桑遞過來的東西,那是一塊玉珮。
「小酒我們就在這等你。」葉洛桑此時小腳正一晃一晃的,因為身高不夠,坐上凳子,一雙腳丫子只能懸在半空。
「嗯,小姐等著我的好消息。」酒娘將玉珮收入懷中,臨去前對王爾交代,「小姐交給你照看,如果她有任何閃失,你知道的。」
收到酒娘遞過來的眼色,驚得王爾正襟危坐,連連點頭發誓,保證她不在的期間一定會將葉洛桑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就算少他一根手指頭,也絕對不會讓葉洛桑掉半根寒毛。
走之前,小酒還貼心地替葉洛桑點了一盤點心。
葉洛桑接過小二送來的糕點,分給小酒、王爾,最後一塊才勻到自己的盤子裡。
「王爾哥哥你好像很怕小酒?」葉洛桑困惑提問。
看著盤中分給自己的糕點,王爾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最後只能乾巴巴地吐出幾個字,「也……也還好。」
「小酒長得很嚇人嗎?」
「沒、沒有的事!」腦中剛浮出酒娘的臉,王爾便一頓結巴,「小、小酒姑娘……很、很好……看的。」
「是吧!」聽到有人誇小酒,葉洛桑可高興了,像是自己的寶貝獲得別人的賞識一樣,小酒的好她要讓大家都知道,「我最喜歡小酒啦!小酒不僅長得好看,做的菜也好吃,糕點也好吃!」
葉洛桑咬下一口糕點,想到姊姊跟她說過的話。
「偷偷跟你說喔,全馥榮城茶樓做的點心都不及小酒做的好吃!」她悄咪咪地下評論,就怕說大聲了,會讓店家自慚形穢,萬一他們把小酒挖角去了,那以後就沒有人給她做免費又好吃的糕點了!
「嗯嗯。」王爾也不知葉洛桑說的是真是假,只能點頭以示附和。
然而在葉洛桑以為這次小酒也會去去就回,馬上就能帶來好消息時,她卻遲遲未歸。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