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秘傳太極的我，愛上木棉花少女 - 第一章：木棉花落（第三節）

（續第一章第二節）

中午前的最後一堂課是中文課，任教的老師Miss Chan是這個學年新入職的年輕老師，對人和譪可親，人又漂亮，故深受同學歡迎。

她甫進入課室，便把課本擱在教師桌上，然後對全班同學說：

「正式上課之前，我想與大家分享最近的新聞。」

她展示了幾份今天出版的報紙，標題都是報道同一宗新聞，然後說：「大家都知道學生已靜坐了一般日子了，最近他們更開始絕食……」

Miss Chan好像在說很嚴肅的話題，有些同學聽得入神，但我卻一點也沒聽進耳，我覺得這些事情都離我很遠，況且，此刻我腦海中只想著剛才黃小冬為小萬出頭的事。

於是我決定「傳紙仔」，即是寫便條給坐在後面的小萬，紙上寫著：

「你與黃小冬是甚麼關係？」

我把便條對摺，然後趁Miss Chan不為意時，丟在小萬的桌上。

但過了好一會兒，仍沒有得到期待中的回覆，他到底在搞甚麼鬼？

我按捺不住，回頭一看，只見他閉起了雙眼，雙手放在胸前合十。

我正想叫他時，我先被Miss Chan叫住：

「杜爾一，坐好，要上課了。」

「是，是。」我一邊回應老師，一邊心想：「小萬這傢伙，在冥想嗎？」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1qQLoL3e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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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歷了沉悶而漫長的課堂後，中午用膳時間的鐘聲響起了。

肥安與他的爪牙們都緊隨著Miss Chan的腳步，第一時間離開了課室，也許是為天台的決鬥做好準備吧？

早已飢腸轆轆的我，原本應該跟其他學生一樣，要到校外用膳，現在竟然為了要赴甚麼天台決鬥，只能啃著一個冷掉了的菠蘿包填肚，實在令人無奈。

不過，只要一想到稍後可以再見到黃小冬，我的精神又立刻抖擻過來。

我與小萬就讀的3B班課室在學校的二樓，而黃小冬讀的3A班課室則在三樓，於是我與小萬便先到三樓找黃小冬會合。

在半露天的走廊上，我問小萬：

「你剛才上課時在冥想嗎？」

「不是冥想啦，我是在祈禱。」小萬說話的聲音仍是那麼柔弱。他續說：「我祈禱，希望能快一點長大成人。」

「為何？」我開玩笑道：「你祈禱得到彩票的頭獎不是更好嗎？」

「不是啦……如果我可以早一點長大成人，就可以早一點脫離學校這種鬼地方，即使中了彩票，我仍然是個中學生啊！」

小萬的態度原來十分認真，我不禁收起了笑容。

小萬又說：「我之前讀的學校，都有像肥安這一類人，恃強凌弱，將快樂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其實被人欺負，可以告訴家人啊。」我提議。

「我的爸爸工作很忙，在家的時間很短，我不想他擔心。」

「你媽媽呢？」

「她在四個月前過身了。」

「噢，對不起……」

我對自己不經大腦的提問感到後悔，旋即用其他問題轉移視線：「那麼，你可以告訴老師呀！」

「沒用的。」小萬肯定地說：「老師只會問：『你有沒有證據啊？沒有證據不可以胡亂指控別人。』試問我又不是偵探，怎會有證據呢？」

眼前的小萬，沒有怨恨，卻充滿了無奈。他續說：「中學一年級時，有一次，我與同班的班長發生了爭執，我都忘了是為了甚麼事情了，後來他先出手打了我一拳，我們便打起架來……」

「原來你也會打架啊？」我有點錯愕。

「對，那是最後一次。」小萬有點尷尬地說：「當時剛好有老師經過，我和班長被逮個正著，老師問道：『是誰先出手打人？』我和班長都指著對方說：『是他！』然後老師對我說：『他是班長，我當然會信他多過信你。』然後便罰了我留堂……你看，老師沒有證據，卻可以憑個人感覺做判決，就因為他是成年人，有權控制學生的命運。」

我對小萬的遭遇深感同情，也有點理解他為何想快點成為大人，可是我不太同意他的觀點。

因為世界上有好人、也有壞人，即使是老師，也不見得個個都春風化雨，總有些是追名逐利、得過且過的。

我見過有些老師上課時漫不經心，放學後還跟學生一同抽煙、賭博；不過我也見過一些真正用心的老師，每天勞心勞力，處處為學生的前途著想。

所以不能一竹篙打一船人，把全世界的老師都當作壞人。

我對小萬的遭遇可謂愛莫能助，但我也想到可為他做的事情，於是對他說：

「正所謂『曹操都有知心友，叮噹都有對頭人。』小萬，既然曹操那麼奸詐的人都有朋友，那麼從今日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你有甚麼事，都可以和我分享！」

小萬聽見，呆了兩秒才說：

「你說我是曹操嗎？」

「不…只是打個譬喻、譬喻…」

「謝謝你，杜爾一。」小萬笑了。

我搔著後腦，有點尷尬「都說了，叫我阿一吧！」

「謝謝你，阿一。」

「唉……你不要太婆媽啦！」

「阿一，剛才你說『叮噹都有對頭人』，應該是『關公都有對頭人』才對吧？」

「都一樣啦！不用那麼小心眼吧！」

我輕輕拍打小萬的肩，然後打趣道：

「可是……小萬，我相信祈禱也不會令你立即成為大人啊！」

「誰知道呢？」

小萬臉帶笑容地回應。

難怪人人都說快樂是會傳染的，看到小萬的笑容，真的也令我感受到快樂，也令一直袖手旁觀他被欺凌的事感到有點釋懷。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rZRNusLY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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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行到了三樓，婷婷玉立的黃小冬，已站在走廊上等待著我們。

「好慢啊！」

黃小冬鼓起了雙腮，裝作發怒的表情好不可愛。

「對不起⋯⋯」小萬介紹說：「小冬，他是我的同學，杜爾一。」

「妳好，叫我阿一好了。」

我輕輕揮手打個招呼，心裡撲通撲通地跳。

「阿一你好。」小冬微微點頭說：「我是黃小冬，你叫我小冬吧。」

老天爺總算待我不薄，我終於可以直呼她的名字了。

我鼓起勇氣地問道：

「小冬，妳真的想到天台找肥安決鬥嗎？」

「當然囉！他竟敢欺負小萬，這種人，非教訓他不可！」小冬握緊了拳頭。

「妳不怕惹上麻煩嗎？」我追問。

「怕麻煩就不是我黃小冬了，何況我們有三個人呀！有事的話，小萬可以立即跑去找老師幫忙。」

我覺得小冬的計劃一點也不周全，也不是真正考慮過後果，但也無妨，反正我一定會捨命陪「淑女」的了。

「好！我們走吧！」我自覺有型地說。

通往學校天台的階梯有兩條，除了平時開放給所有人用的公共階梯外，還有一條只會在緊急情況下才使用的逃生階梯。我們三人沿公共階梯邊走邊說，不經不覺已到達了學校的天台。

可是，天台上卻空無一人，也不見肥安的身影。環顧四周，天台上除了一個大型儲水箱外，就甚麼都沒有。

看來同學們都對這場所謂的「決鬥」都莫不關心，或許只當作是開玩笑吧？

其實平日在這個時候，幾乎所有學生都離校外出去吃午飯了，加上今天烈日當空，更不會有人選擇在中午時段，上來與酷熱的太陽伯伯玩遊戲吧！

我熱得額頭開始冒汗，看看手上的運動跳字腕表，時間已到了下午一時二十分。

「那個肥安果然是只會虛張聲勢，看來是逃跑了。」已熱得兩頰微紅的小冬說。

這個時候，天台另一面的逃生階梯的大門突然打開了，五名身穿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太陽眼鏡的男子走了出來。他們默不作聲，快速地包圍著我們，並把公共階梯和逃生階梯的大門都反鎖了，天台已成為一個被封鎖了的空間。

「你們是甚麼人？是肥安叫你們來的嗎？」我厲聲質問。

其中一名黑衣人冷笑道：

「余欲請方萬能君跟我走一趟，旁人請回避！」

此人看上去約二十多歲，體格魁梧、四肢粗壯，雖然戴著黑色太陽眼鏡，但仍清晰可見他臉上有三道明顯的疤痕，由左額伸延至顴骨，就像曾經跟獅子搏鬥過的野獸一樣，有著令人膽顫的壓逼感。

我不禁問身後的小萬：

「這人說話有點像古代人呢！小萬，你怎會惹上這些人啊？」

「我也不知道唉……」小萬以微弱的聲線回應。

「難道你是外星人？他們要捉你去解剖嗎？」我打趣道。

「虧你還能開玩笑！」

我被身後的黃小冬打了一下背脊，她身為女生，卻蠻大力的。

「你們還是別理我，快走吧！我跟他們去一趟，應該沒事的。」小萬急著說。

「不知道他們是甚麼人，你怎可以跟他們走呢？」

小冬說的沒錯。

一般來說，擄人拐帶，目的有二，一是求財，二是要脅。

據我所認識的小萬，只是一名普通的中三學生，並非有錢人的兒子，沒甚麼錢可作為贖金，故對方應該不是勒索求財；那麼剩下的原因就是要脅，即是要以小萬的安危，來強逼他的父母或其他重視他的人就範，去幫他們做某件事。可是我不清楚小萬爸爸的情況，無從得知對方的目的。

但無論對方有何目的，小萬的安全都會受到威脅。

這時，那臉上有疤的人又說：

「汝等議畢了沒？若非逼於無奈，余不欲動武。」

說罷，另一名黑衣人從身上拿出了鐵棒，向外用力一甩，鐵棒便伸長了，就像警察用的伸縮鐵棒一樣，是用作制服別人的武器。

我暗地裡吃驚，對方到底打算怎樣對付我們這三名中學生？

可是，小冬似乎沒有被嚇倒，她在我身後，突然挺直了身子，嚴正地說：

「你們幾個大男人，想對手無寸鐵的學生幹甚麼？」

「汝等按我所說去辦就好。」

那疤臉人說罷，四名黑衣人隨即逐步收窄包圍。

「你們再行近一步，我便大叫救……」

小冬想說「救命」的「命」字還未叫出口，手持鐵棒的黑衣人便直撲上前，小冬膽子再大，也被嚇得立即躲回我的身後。

鐵棒攻擊的目標是我，我迅速避過由上而來的鐵棒，然後反方向趨前，攻入他的中路，再施展一式太極拳法「懷抱雀尾」，後發先至，把他的右臂和手肘都挾制著，他手上的武器即時脫手墜地，然後我向他的手肘運勁一推，他右前臂的肌肉隨即被我撕裂，痛得在地上滾到遠處。

噢，我是否太用力了呢？

疤臉人見狀，輕輕地「啊？」了一聲，顯得有點出乎意料，或許他想不到區區一個中學生竟會把成年人打倒吧？

話雖如此，但僅憑我學得有限的「秘傳太極」，要以一敵五，勝算甚微，只望能盡量拖延時間，希望有其他人發現這裡的情況然後通知警方或老師前來。

因此，我摔倒那名黑衣人後，便著小冬和小萬先爬到天台樓梯出口的屋頂上，雖然屋頂四周沒圍欄，卻可以避免敵人從後偷襲。

三名黑衣人隨即直撲向我，把我的雙臂牢牢抓緊，幸好他們仍沒有傷害我的意圖，只是企圖以蠻力壓制我，此舉正合我「秘傳太極」以柔制剛的特性，我以一式「螺旋推手」即把三人之力轉移，變成他們互相攻向對方，三人便從我身上同時飛彈開去。

我也趁此機會爬上那小屋頂，回到小冬和小萬身邊。

此時，疤臉人突然大喝一聲：

「好！」

聲響未止，只見他挺身一躍，瞬即已站在我面前，身法之快，前所未見，我只能反射性地後退了兩步。

「少年，此乃秘傳太極拳？」疤臉人續說：「在下藍虎，少年何名？」

「我叫杜爾一！」

藍虎臉上出現一抹微笑，然後「嘿！」的一聲，一拳向我打出，力度剛猛無比，猶如猛虎下山，我勉強以「螺旋推手」接招，卻未能化解其威力。

「咔嚓！」一聲，我感到右臂骨折了，整個人更被轟出屋頂範圍，由五層高的學校天台直墮地面……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小冬俯身捉緊了我的手。

「捉緊我！」小冬大叫。

我被打飛的衝力再加上我的體重，力道甚大，幾乎令小冬也被我拉扯到半空，幸得小萬把小冬拉住，我們才不致於一起墮樓。

「阿一，你沒事嗎？」

小萬叫喚著我，他嘗試上前拉著我的手，但隨即已被藍虎逮住。

單手挾持著小萬的藍虎，站在屋頂的邊緣，俯視著小冬和搖搖欲墜的我說：

「少年，余乃『九極拳』之藍虎，若此女能將汝救回，他日要報仇雪恥，無任歡迎。」

藍虎沒有救我的意圖，但也沒有對我再下殺手，或許他對武術抱有一點執著，又或許他的任務就只是捉走小萬，而不想節外生枝吧？

這時，有嘈吵的聲音從天而來，一股氣壓亦由上而下襲來，天台上空出現了一架直升機，並放下了繩梯，藍虎可一手挾持著小萬，一手抓著繩梯離開，可見其臂力異常強大，至於其餘黑衣人則沿著剛才進來的逃生階梯離去。

天台上，只剩下懸吊在學校外牆的我，和捉緊我手的小冬。

小冬汗如雨下，肩膊以上已伸出半空，雙手竭力地捉緊我的右手。

她試了好幾次想把我拉上去，但單憑她的氣力，是無法辦到的。

可恨的是，我的右臂受了重創，雙腳凌空，已無從發力。

「救命呀！救命呀！」

小冬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拼命呼救，可惜即使她聲撕力竭，也沒有一人出現。

我們緊握著的手，正逐漸鬆脫，小冬的力氣似乎已經消耗殆盡，已到極限了。

「阿一，你不要放手！我求求你，不要放手！」

小冬越來越慌亂，溫暖的淚水，不斷滴落在我的臉上。

「小冬，妳別哭，妳聽我說……」

我實在不忍看著小冬哭泣，我要把握最後的機會，安慰這顆善良的心。

我臉帶微笑地說：

「雖然我們今天才認識，但感覺上已和妳相識了很長時間，我真的希望能夠有多點時間了解妳……」

「我們其實很早以前就認識了。」小冬哭著說。

「真的嗎？怎麼我不知道？」

「儍瓜，只是你沒記起……」

原來我一直暗戀的女同學，居然與我早已相識？

我定睛看著小冬的眼眸，縱使她已淚流滿臉，但仍看見她展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太好了……」

我的心就像在剎那間得到了安慰，手一鬆，我便急速下墜，眼前就只剩下小冬呼叫的景象。

小冬，再見了。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74vPh9S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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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完，第二章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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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木棉花落（第三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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