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陰雨綿綿,漆黑的房子在路燈的照射下像一幢巨大的倒影;撤把鑰匙和手機塞進口袋,拿起雨傘走到玄關,才剛蹲下準備穿鞋,前方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灰人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對方由於屋內沒開燈的緣故並沒有察覺到有人,因此和撤撞了個滿懷。
「輝、輝人?你怎麼回來了?」少年抱著男友的手還沒有鬆開。「你今天不是要加班嗎?」
「我請小敘老師幫我代課了,」男人很顯然也很無措,面對這個沒人料想到的畫面二人面面相覷,直到感覺到撤的手在自己大腿遊走,他這才滿臉通紅的推開他。
「你幹嘛一見面就亂摸,變態。」
撤露出壞笑,目光此時才發現對方手上的兩大袋東西,看樣子是超市的購物袋。
「我有事要回家一趟,很快就回來,你先吃晚餐,不用等我。」撤摸摸輝人的頭髮,淡淡的花香從指縫滑出跑進少年的鼻間,心理的不安頓時煙消雲散。
「你要去多久?是什麼很嚴重的事嗎,怎麼突然要回家。」輝人看以來有些著急,大大的眼裡滿是困惑。
「放心,只是我媽有事找我而已,我要回來會打給你,如果你累了就先睡吧,不用太擔心。」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不知為何,撤從輝人的眼裡窺探到幾絲失落,他覽過男友的腰,低頭給予一個安慰的擁吻,他的舌頭撬開對方的唇瓣,一雙大手沿著輝人的背下滑到臀部,黏膩的聲音羞恥的蔓延在玄關。
「哈啊......」最後喘不過氣的男人躲開身體大口換氣,撤的每一次接吻都會弄得他全身無力,或許是生來就對這種東西沒有抵抗力,輝人總是當被牽著走的那一方。
「我走了,別擔心,我堂堂真部撤大少爺豈是有人可以撼動的。」他露齒一笑,又親了輝人臉頰一口,這才甘願出門。
「早點回來。」門關上後屋內一片死寂,他悠悠吐出幾個字,眼神沒落地看著腳邊的購物袋,本來是想要給他一個驚喜的,看來是泡湯了。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zx2kkdcpJ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mAG73GTiU
撤搭地鐵一路來到那個令他百般厭惡的房子,踏進巷子後的生理排斥讓腦袋發出噪音,雙腿忍不住發顫,可一想到待會要看見的人,撤的怒火就無法停止燃燒。
他招呼都沒打就直接開門進屋,媽媽在客廳對帳,一旁沙發上坐著一個男人,身上的襯衫一絲不苟,平時會梳上去的頭髮今天卻散在額際,和母親有說有笑的面容看起來有幾分親切。
「媽,我回來了,你找我什麼事?」他把東西隨手扔在櫃子上,站在廚房與客廳的交界處凝視她。
「爸爸難得回來,你好歹也有點禮貌吧。」媽媽放下手上帳單,身上的藍色絲質洋裝還未換下,看著二人的打扮,撤大概知道他們白天去幹嘛了。
「怎麼不約會一整天,還特地趕回來迎接我,明明就知道我不會給你們好臉色,」少年翻了個白眼。「你說我們該談談,談什麼?」
「你媽媽說,你自從上大學後就沒有回過家了,說你住在同學家,發給你的訊息不回,電話也不接,你膽子很大啊。」
「媽媽的消息我都會回,是你的我才不會,我不屑。」
「撤,別這樣。」媽媽試圖打圓場,站起身走到丈夫身邊。「你是住在宮島同學家嗎?就算是這樣也偶爾要回家一下吧,媽媽很想你。」
「你只要說一聲我會答應的,只是這傢伙如果也在,休想我要回來。」他瞪著爸爸,雙手握拳。
「你是怎樣,長越大越有膽了,我都沒發脾氣,你甩什麼臉給我。」男人的耐心被快被磨光了,皺起眉頭怒斥。「我在外面辛辛苦苦賺錢給你,給這個家,換來的是你十幾年的惡言相向,真部撤,我沒有欠你什麼,從頭到尾……」
「你沒有欠我什麼?」情緒爆發的撤大聲咆哮,手上的手機差點飛出去。「你敢說你沒有欠我什麼?那我國三那年的事你都忘得一乾二淨了?你有資格稱你為我的爸爸嗎?」
「撤,你不要……」意識到事情不太妙的媽媽趕忙制止,但太晚了,父子間的炸彈已經被點燃。
「你還敢提那件事,我當時沒有打死你就很仁慈了,你還敢跟我說!」
「我為什麼不敢提?殺人的是你,害死他的人是你,」撤的眼眶通紅,內心憤恨交雜。「要不是你插手,蓮他才不會死!他本來可以活著的。」
「那個朝霧蓮,他們家就是一個壞種,你居然還把他當成好朋友,真部撤,我是在救你。」
「救個屁,你殺了我最好的朋友,好啊,那既然如此,你怎麼不說我也是個壞種?」撤誇張的擺出表情嘲諷道,「你年輕時不也是個路邊混混,還差點蹲牢呢,你就不說自己是壞種。」
「正是因為我當過,我知道那樣的人是什麼德性,我才會阻止你和他交朋友。」
「你少用那套自以為是的道理欺騙我,你就是看不上蓮,你發現控制不了我,因此用自己的權勢去威脅蓮,他到死都沒想過害死自己的是最好朋友的爸爸……」說到痛處,撤的語氣放慢,鼻尖酸澀。「你讓我失去了唯一的朋友,你……」
撤一哭,媽媽瞬間就心軟了,她推了把身邊的男人,斥責的眼神喝止對方再繼續說下去。
「你每次的為我好都是在折磨我,我明明不用補習成績也可以很好,明明不用你叉手也可以交到一群好朋友,明明沒有你,我能活得更快樂。」撤抹著眼淚控訴,腦海裡蓮那張溫柔靦腆的笑臉浮出水面,深深刺進他的心。
「你能活得多好?沒有我,你早就在路邊當乞丐了,你可以考上這麼好的大學?住在這麼大的房子?」然而男人依舊窮追不捨,似乎鐵了心要撤服從。
「我過得好不好從來不是因為你的幫助,考得如何更不是!」他咬緊牙關,直到嚐到鹹腥的鐵鏽味。「是媽媽把我養大的,是輝人老師在課業上拉我一把的,是沖矢在我快要瘋掉的邊緣救我一命的,而你,在我有需要的每一刻都不在,你從來不在乎我!你怎麼他媽的不去死,死遠一點好了,省著我還要花錢買你的塔位。」
爸爸被這一堆話壓得啞口無言,一時愣在原地,來自上位者的勢力第一次被忤逆。
「撤,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媽媽跑到兒子身邊,「好了,都不准再說了,撤,你先回房間。」
「這裡沒有我的房間,這裡不是我的家。」他甩開對方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你敢踏出那扇門你試試看。」爸爸開口了,同樣令人窒息的語氣。
「為何不敢?你不是我爸,你沒資格管我。」
「你以為我沒辦法治你?你別忘了,你想讓你討厭的事再發生嗎?」
「現在我們都已經長大了,沒有人會被你威脅,我也不會再被你控制,你還是滾回你的法國酒廠吧,去和那群老男人幻想你的無稽之談。」說完,撤重重摔門離開,留下氣急敗壞的父親和無奈的母親。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xVkyYe5Nu
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584pORNkM
站在地鐵車廂的角落,撤雙手環胸,這樣能給自己一點安全感,可一想到幾分鐘前的家庭革命,以及四年前的那場把他推向懸崖的悲劇,他不禁悲從中來,蹲在地上開始啜泣。
有人經過詢問他的狀況,但都被無視,到站後撤拖著身體緩緩走著,到門口才發現輝人家的鑰匙忘在家了。現在是十一點半,不知道輝人睡了沒,他也不敢按門鈴,怕吵醒對方。
他拿出手機尋找附近的旅店,但現在的撤缺極度想念男友的聲音和懷抱,冰冷的旅店只會想起同樣的噩夢。
最終,他還是撥通了電話,沒過幾秒立刻被接起,輝人柔和的嗓音傳來,那一聲呼喊他的名字的天籟將少年從思緒裡拉出來。
「輝人……」他淚水潰堤,抽泣著求救。「我好害怕,你能幫我開門嗎?」
「你在外面嗎?」聽見這樣的男友,輝人一刻也不敢擔誤,徑直衝出房間開門。眼前垂著眼眸看起來快瓦解的撤讓輝人心糾纏在一起,心疼之情溢於言表。
「先進來好嗎?外面很冷。」
ns 15.158.61.5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