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最喜歡的茶杯在地上化為碎片,紅茶從裡面潑灑而出,沾染了地毯。她捂著心口倒在地上,金髮凌亂的散開,美麗的臉蛋表情痛苦,臉色蒼白……
『夫人,夫人,您還好嗎?』幾個女傭圍在莉莉安身邊,『快叫醫生!夫人心臟病發了!』
宅邸裡頓時充滿了忙亂與驚慌。只是小孩的辛蒂瑞菈幫不上忙,只能坐在床邊緊緊握住母親的漸漸失去溫度的手。
『嗚……媽媽,不要離開我……妳會好起來的,對吧?』辛蒂瑞菈胡亂擦拭淚水,強打起微笑看向母親。沒事的,母親一定會像平常一樣睜開那雙溫柔的眼,和她說『我沒事』的……
但是,到最後,辛蒂瑞菈再也沒看見母親睜開眼。
『很抱歉,貴夫人的性命,我無能為力。』醫生如此公式化的說著,接著如機器人般不帶感情的行了個禮便推門離開。
『媽媽-------!!』辛蒂瑞菈大喊著,趴倒在床頭哭得聲嘶力竭。
『小姐,別這樣,讓夫人安息吧……』一個女僕走過來,她的雙手才剛碰到女孩的肩便被用力打開。
『媽媽……嗚嗚……媽媽……媽……媽…………』辛蒂瑞菈喃喃的念著,藍眸失去了光彩變得空洞無比,就像壞掉的人偶般。
一個人影在房門外看著,隨後紅脣冷冷的勾起笑容。
『妳們做得不錯啊,辛苦妳們了。這是說好的酬勞。』一雙手,大把鈔票,送到了滿心罪惡感的女僕們面前。
『多……多謝……夫人。』一名女僕畏縮的道謝,但其他的女僕們卻只是愉快的數著錢隨後看著那名女人離開。
『蘇,我快受不了了……』一名留辮子、身材豐滿的女僕跪倒在地,全身止不住發抖,『做了這種事,我們會下地獄的……啊……』
她的同伴停下了點鈔票的動作,看向她。
『妳在說甚麼啊?愛拉。』
『……欸?』她抬起頭,望向她們。
『妳怎麼會做出那麼殘忍的事呢?只有妳會下地獄吧?嘻嘻嘻。』被稱為蘇的捲髮女僕用輕蔑的眼神看著她,眼神中是赤裸裸的玩笑與惡意。
『妳在說甚麼啊……明明是我們大家……』愛拉腦袋空白,只能依序看著眼前宛如惡魔般的臉龐。
『點心和紅茶是愛拉妳準備的吧?居然為了錢在夫人的紅茶裡下毒,真是不可饒恕。』另一個眼鏡女僕微笑著拍了拍愛拉的臉頰,然後倏地用指甲捏緊,『喂,死胖子,聽好了,這事跟我們可沒有關係啊?休想把我們給牽扯進來,否則……妳的那些照片,我們會不~小~心~放到大街上哦?』
『怎麼會……』她抓緊裙襬,聲音因為恐懼而顫抖,『不是這樣子的……』
『別把話說得那麼好聽啊,婊子。』一隻腳碰的用力踩踏在她身後的牆壁上,她驚恐得抬起頭,看見了神情冷漠俯視她、身材纖細的長髮女僕,『妳自己還不是為了錢也答應了那女人的要求嗎?』
『那是……因為我們生重病的媽媽啊,莉絲……』
『別把我和妳混為一談啊,姐、姐。』她的妹妹俯身靠近她,面帶嘲笑與不屑,『那個女人死了活了都跟我沒關係,不對,當然是死了最好啊!雖然不知道她那個破爛農舍值多少錢,但多少能拿到一點遺產給我買漂亮的衣服吧?啊啦,妳這個身材和長相,拿到一點錢去東街的酒店買一個帥哥的一晚來玩玩也不錯,要不要我幫妳介紹啊?』
愛拉閉上眼,啜泣了起來,莉絲冷冷的看著,緩慢的將腳收回,像沾到髒東西似的在地上點了點。
『既然妳那麼在乎她,就施捨給妳一些吧?再見。』幾張被揉亂的鈔票撒在她臉上,三人往走廊的另一邊離去。
她們笑嘻嘻的你一言我一語談論聲迴響在空盪盪的走廊,『欸,這些錢我們要做甚麼呢?拿去買首飾或珠寶怎麼樣?』
『果然還是先去高級餐廳吃頓大餐吧~』
『好耶~快走吧!』
愛拉只是不停的抽噎著,直到筋疲力竭後,想起了那個惹人憐愛的小姐。
『小姐……應該很難過吧!是我對不起她……』女僕將臉埋在膝間,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黑暗侵蝕得無可復還。那種骯髒事只做了一次,但良心會譴責自己一輩子。
『夫人明明對我那麼好……嗚……』她頭痛欲裂,腦袋混亂,已經完全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辦。
最後,她狼狽的逃離這個宅邸,再也沒有回到這個家。
辛蒂瑞菈哭累了,反而沉默得可怕。她冷靜的看著之後發生的事---母親被放入棺材並埋入後院的深處,只留下白色的樸素墓碑,刻著【Lillian】這樣的名字。
然後很快的,新的生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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