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而言,寫小說就像是修行一樣。
既不快樂,也不痛苦,雖然辛勞,但也不求錢財名聲,只是像例行公事一樣將小說公開,供人閱讀。
最早開始當然不是這樣的,最早開始寫小說時,我什麼也沒有,只靠著鉛筆和隨手可得的廢紙在寫,因為對我而言寫小說比畫漫畫簡單得多了,於是拿小說構築僅屬於自己的私密小世界,讓自己沉浸在其中。
簡單來說,我最開始創作故事只是為了娛樂自己、逃避現實而已。
過程中也曾有過想要成名、成為能在歷史上留名的作家一類的想法,但這些想也隨著對台灣寫作環境認識逐步加深而淡卻了,心裡多少是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是淡然。
不過不管出不出書,在這之前的我是從來沒有寫完過任何一本書的,因此我在大一時就以此為目標,努力嘗試寫出能夠「一本完結」的長篇小說。
於是我就以【拼圖系列】做為練習,從頭到尾刪刪改改數回後,浪費了不知道多少的時間猶豫要怎樣讓故事繼續進行下去,就這樣前後折騰了整整一年多,《垃圾》誕生了。
印象比較深的是,我在為《垃圾》做收尾的時候,痞子英雄的電影版第一集已經下檔一陣子,我當時邊寫石不讓登場的橋段,邊聽鄒承恩的「作對」,整個人嗨到一個不行,因為我人生中第一本原創長篇小說終於要邁向完結了!(結果被喊吃飯沒聽到XD)
但是因為我的貪心,【拼圖系列】勢必繼續往下延伸,於是《垃圾》從絕對的「一本完結」變成「要當成一本完結也可以」的狀況,讓我不甚滿意。
為了增強自己對故事結構的掌握能力,我只能繼續往下寫,把這未完的故事和坑填滿,於是五個年頭過去了,我也一連寫了五集的【拼圖】,終於把時間點落在止戰七老身上的故事做了收尾。
但【拼圖系列】還是沒有結束,一個沒有完成的作品可以說是從根本的架構上就有著嚴重的缺陷,根本無從評斷其好壞。
我當然是不能接受自己這樣擺爛放著故事不管的,於是第六集、第七集......我在更短的時間內寫出了更多的【拼圖系列】,一直到最新的《乾坤》,我已經寫了共九集的長篇小說。
在第五集之後,其實為了能讓故事更妥善地結束,我開始思考小說本身應該是什麼模樣,也嘗試了一些有效率或者創新的寫法,譬如說在第五集之後我幾乎每過一集就換一次世界觀,或者不再像從前那樣照著順序從頭寫到尾,而是先寫自己最想寫的片段,再設法將這些片段連接起來。
這樣的作法對我往後的寫作非常有幫助,也常常讓我能夠在有限的時間內按期交稿(活動文),但因為生性懶散,加上自己又是粗枝大葉的個性,所以常常有漏洞被跳過沒補到,也成了這種寫法的明顯缺點。
直到高雄氣爆案發生後,我的「一本完結」小說才真正完成。
那時拿了山、城市和原住民神話寫小說,主要是為了愛國(?),其實只是拼圖寫煩寫膩了,想做點別的嘗試,意外誤打誤撞寫成了《山導遊》,並且順利地完結了。
不過當時因為正處於極端的情緒下,所以寫完小說時反而沒有當初寫完《垃圾》時來得興奮,而是馬上又開出記事本,再擬新一本小說的大鋼,一點時間也不打算浪費XDDD
其實在那時候我已漸漸有種感覺,我所學的一切、所做的一切,最後都可以收歸於小說,以小說做為萬事萬物的一個統整。
因此小說有時是我闡述想法、論點的工具,有時又是攻擊他人的武器,有時只是單純的故事,用於參加活動與人互動,可以說小說就是我的一切,卻又不是。
當然這幾年我寫小說是非常快樂(同時也非常辛苦)的,對我而言最快樂的當然不是輕輕鬆鬆、唾手可得的廉價事物,要有成就、要快樂,那麼不論最後從事什麼都會抱持一點競爭心和上進心。不過也可能因為我是男性,所以本能上會比較趨近有野心的想法吧?
雖然近來注意力不集中的病又犯了,我也沒那個屁股吃藥,只好先找別的事做散散心,再回過頭來完成《拳眾》。
我當然還是會把《拳眾》完成,提筆之前我糾結了那麼久,既然都寫下去了,當然要寫好寫滿,給自己和大家一個稱得上圓滿的交代。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的我會在自己的作品前加上「拼圖兀心」、「台灣兀心」的介紹,因為我不盡然為自己而寫,我有時候也為了自己的家鄉而寫,對這裡的人事物投注一點關懷、引起他人好奇,最後能讓更多的人一起關懷,這才是作家最理想的狀態。
簡單來說,我還是想要有點影響力,但常常又不願意、害怕自己哪天真的站到臺前,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我害怕有一天,我再也沒辦法專心寫作,但幸好我完全沒有成名的跡象,暫時也不需有這樣的煩惱。
倒是圈子裡有更多比起我有人氣得多的作家,如果連他們也願意將筆投注在自己生長的環境中,不羞怯於向世人推廣自己獨有的文化,我想台灣本身應該能被更加重視吧?
如果能多一分力量,我願執筆,成為頂人頭充數的其中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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