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天也在煩惱戀愛的事情！ - 2-7 絕望的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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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這條寬闊的大街，許多提燈懸掛在整齊並排的屋簷下。迎著吹拂的風，發出幽光的提燈如同乘載希望的紙風車，一上一下的起伏，飛揚。在房屋前，一根根佇立在街道旁的路燈排排的延伸。微亮的燈罩彷彿正要甦醒的雙眼，透出迷濛的神色。

拉提抬頭仰望有些霧濛濛的街道。太陽已然來到休息位，夜晚正如同預測部所預測，還要很久才會降臨。因此，他們可以回家休息了。拉提和尤里烏斯，正準備把身上攜帶的裝備，比如藝品，放回守夜人駐點。

他們轉過岔路口，來到另一條略為狹窄的街道上。

正當拉提的腳步踏在石板路上時，他聽到震耳的警報聲。

「什麼……」

拉提抬起頭。

然後，他看到了絢爛的晚霞。

藍天之中，橙黃的雲朵連成一片，染紅天際。殘陽如血，終將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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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已至，黑夜將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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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烏斯業已拔出光槍。他轉向拉提。

拉提心領神會。

「艾莉絲！」

那個新人，肯定沒有做好夜晚突然來臨的準備──！

拉提和尤里烏斯快步奔跑在大街上，沿著剛才的路線原路返回。路邊的街燈、商鋪迅速的掠過，天邊的夕陽，一點一點的黯淡，艷紅的太陽被黑色的紗布覆蓋、侵吞，淡藍的無垠天空暗了下來。

終於，他們來到了剛才分別的地方。

拉提略為的喘氣。總算是在完全暗下來之前趕到了。

但問題是，艾莉絲在哪？的確，離他們剛才分別已有好一段時間，艾莉絲恐怕早已遠離了吧。拉提有些焦慮。

接著，他便看到了艾莉絲。

在一處隱蔽的路口，艾莉絲就在那裏。

然後，拉提看到了艾莉絲旁邊的「那個」。

那是一名有如帝王威嚴的黑髮男子。

男子頭頂泛著神聖的光圈，宛如夜晚漆黑的長髮披肩，面容俊俏卻格外熟悉。他倨傲的眺望眾生，空氣彷彿暴雨即將來臨的凝滯成千斤的重量。光是看到他，拉提便感覺冷汗從額頭上不停湧出。明明太陽尚未完全消失，但天空一片沉重，像是黑夜早已降臨，只剩夜空中高掛的繁星。

不，是真的黑夜。

他看到那名男子的身後，滿天的烏鴉盤旋如湧動的烏雲，詠唱不詳的福音。陽光彷彿被男子完全吞噬。蝙蝠飛舞，聚集又散開。

他腦中頓時想起兩位晨曦大人。想必他們平常遇到的都是這種級別的夜民吧。

──好可怕。

──必須逃跑。

──應該要匍匐服從。

拉提想要逃跑，卻發現雙腳像是黏在地磚上，拔不起來。他抬起手，卻看到自己的手不停顫抖。至少得讓尤里烏斯……！他心想，卻連轉頭確認的勇氣都磨滅。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名奇異的男子，緩緩的邁步前進。

一步。

兩步。

三步。

黑髮男子每踏出一步，周遭的地磚彷彿隨之震盪。

他抬起那只戴滿奇異戒指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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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天色徹底暗了下來。

只剩璀璨的星星懸掛高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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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養良好的街燈，仍在夜色中閃耀光芒。這使得拉提和尤里烏斯還能保持一定的視野。

只見夜色裂開了一張巨大的裂嘴，一隻有著女性頭部，女性上身，下半身卻是黏滑觸手的夜民從裂隙中爬出──女巫。

又爬出一隻巨大的夜民。他有著蜥蜴的巨大頭顱，眼窟卻是昆蟲的複眼，至少六隻臂膀從腹部長出，在強而有力的六肢上，無數的黃色眼珠一開一闔。背上，昆蟲的複翼和蝙蝠的肉翼齊齊開展──妖龍。

拉提看到一旁的建築，變成一攤攤醜陋的水灘。

拉提渾身發顫。

是上位妖龍的普遍能力，「溶解」。

裂隙仍然開展，夜民持續湧出。五隻，十隻，十五隻……

拉提從未見過這麼多的夜民。

也無法理解，多數夜民理應被教會結界隔絕在外，一般只會有零星的漏網之魚，為何會一次湧進這麼多隻。簡直是傳說中，只在永夜時代存在的夜民軍隊。是了，那名黑髮的奇異男子，恐怕是有特殊稱號的高位夜民吧。

他更不知道，他們要怎麼從這等劣勢中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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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提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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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尤里烏斯開槍。

光彈的光芒在黑夜中劃出明亮的光芒，燒穿了一隻女巫的身軀，她發出淒厲的尖叫，開始燃燒。砰砰砰，尤里烏斯一發發的裝填好光彈，然後準確的射擊。湧上來的夜民，一時間變成明亮的光點。

就像是點亮的提燈。

槍響和光亮將拉提拉回現實。

他定了定神，將腰間懸掛的幾枚燃彈用力的朝女巫的方向砸去──熊熊的火焰瞬間燃燒，形成一片明亮的火牆。高溫的風迎面撲來，帶來些許的希望。

接下來……

拉提摸了摸手上尚未還回去的白藝品。他看了看那名倨傲的黑髮男子，艾莉絲仍在他的身旁。

不妙。真的不妙。雖然不知道這個始作俑者捉拿住艾莉絲想做什麼，總歸不是好事。不能讓新人在這裡就這麼死去。拉提咬緊牙根。

艾莉絲此時終於看到了他們，動了動嘴巴。

「艾莉絲！快離開那個傢伙！」

艾莉絲的藍眼望向拉提。「但我覺得──」

「那傢伙是一切的元兇！」

「不是。」

艾莉絲清澈的嗓音響徹死寂的街道。「我覺得他不是。」

「──」

「隊長，拉提前輩……能夠相信我嗎？」

拉提只猶豫了數秒的時間。

沒有時間了。以往，某些被蠱惑的人也會忠實的替夜民說話，並不是少見的案例。艾莉絲顯然也是如此。儘管她表現出對於夜民強烈的敵意，但果然還是經驗不足嗎……

拉提搖了搖頭。

他高舉手上的白藝品。那是一個白色的花環。

──「太陽織網」──

潔白的光絲從白色的花環中長出，編織成光芒的網，伸向那名黑髮男子！

光絲編織成的網子纏住黑髮的帝王，貫穿他的身軀。

黑髮男子燒了起來。

拉提感到自己的視線一片模糊，有許多白色的太陽在旋轉，體溫急遽升高，似乎即將燃燒。好熱。好燙。

然而，出乎拉提意料之外，模糊的視線中，黑髮男子只是皺了皺眉，連痛都沒有呼痛。他邁步向前。平穩的嗓音透露出殘酷的殺意。

「居然敢打擾本王難得的興致，你們這群螻蟻──做好付出代價的準備了嗎？」

就在此時，尤里烏斯高聲詠唱。「『為他唱吧！』」

他背後的木箱，一格一格打開、收縮、變形、旋轉，從中央冒出的八角形孔洞中浮起金屬的八角柱，黑色的肉塊在鏤空的表層下收縮、跳動，彷彿心臟。肉塊之中冒出一張嘴，對準了那名男子張開，露出鮮紅的牙齒，嵌著一顆眼珠的舌頭──

──「女妖之舌」──

刺耳的尖嘯聲哀鳴。好像有無數的人在四周哭泣，又似在合唱。

拉提感到自己的雙眼雙耳都被無數的針刺穿，鮮紅的液體自耳朵淌下。一旁的窗戶和磚瓦，冒出些許的裂痕，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女妖之舌」──雖然能夠鎖定想要獻上哀唱的對象，對周遭還是有不小的傷害。可是，僅僅只是流點血，卻算是划得來的代價了。周遭靠近的女巫的雙眼流出鮮血，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妖龍的薄翅震碎，昆蟲似的複眼爆裂。

但是，黑髮的帝王毫髮無傷。

黑髮男子打開雙臂，彷彿要擁抱整片天空。他的背後，漆黑的光翼迅速打開，片片的黑色羽毛從羽翼飛散，隨後如箭雨飛射向四周。一切的一切都被貫穿，包括女巫、妖龍，甚至是街燈。數盞街燈被擊破，徹底熄滅。

仰賴著遮蔽物，拉提等人才沒有被打中。過程中，拉提一把拉起艾莉絲，瘋狂的避開黑髮男子。途中，艾莉絲似乎想說什麼，但因為拉提專注閃避黑髮男子的攻擊，而沒有聽清。

更多的夜民自夜色中的巨大裂口湧出，無視同伴的死傷，填補上倒下的夜民空缺，彷彿無情的人偶。

拉提等人逐漸被夜民環繞。他不禁心生絕望。

而這還沒完，黑髮男子背後，一直盤旋不下的烏鴉群，開始一隻隻俯衝到地面的高度。

拉提再次高舉雙手，太陽織網的光絲瘋狂編織，襲向黑髮夜民──他的雙眼開始迷茫，被雪白的視線掩蓋，身體的溫度即將升到臨界點──

然而，黑髮男子僅僅是哼了聲。「原來如此，肯定是本王提到了這世間最華美的庭園，令宵小起了歹念──癡心妄想！本王舉辦的盛宴，只有本王看上的東西有參加的資格。」

型態扭曲的夜民，彷彿乘著更大的怒火躁動了起來。妖龍張開嘴，噴出腐蝕的酸液，女巫的觸手再次舞動，捲入更多的瓦礫。

拉提精準的瞄準夜民，開槍。不，數量太多了。

這本來就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級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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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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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提看到艾莉絲扯下空中吊掛的提燈。隨著突然的扯動，提燈內的燈油翻倒。艾莉絲拎起一整串的提燈，用力的拋向蜂擁的夜民──而細線仍和天空中吊掛的提燈連接著，一整串綿延不絕，直到街道的盡頭。

可是，還是有高位夜民穿越了重重的火網，朝著他們的方向過來。

而身後的黑髮男子依舊佇立。湧動的群鴉再一次升起，彷彿漆黑的花瓣。

僅僅只是大火，並不足以完全阻擋這群怪物。

黑髮男子雙手負在身後。鮮紅的眼眸中，沉靜的火光跳躍。「不錯，本王的眼光果然一流，女人──此刻的景象，就如同『銀河閃耀』的盛世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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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瘋狂的時刻，拉提所能做的便是，在心中默念燈火之神的尊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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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這裡居然在舉辦盛宴嗎。」

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敲擊在場每個人的心臟。

那名青年有著燦爛的金髮，綠色的雙眸嵌在俊美的臉上。他平穩的踏步而來，身後，漂浮著幾把銀色的美麗劍刃，宛若晨曦。

僅僅是出現在眾人的面前，儘管黑髮帝王的威壓仍存在，有那麼一瞬，青年的俊美長相抓住所有人的目光，深深的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球。就連夜民也露出呆滯的神情。

庫雷因‧奧雷米亞。「晨曦之劍」。

同時，拉提也看到其餘穿著守夜人制服的人影從各個入口出現。伊登會長的紅髮一如往常惹眼。轟隆轟隆，鐵塊移動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像是火砲。

增援來了嗎……拉提心中一鬆，頓時腳軟。

更多的妖龍飛出，女巫快速的爬出。就像是漆黑的，扭曲的，不停湧上的漆黑潮水。

在眾多的女巫和妖龍前，庫雷因‧奧雷米亞的身影顯得異常渺小。彷彿星辰之海中的一小粒沙子。

湧動的潮水前，庫雷因的嘴角上翹。

他打了個響指。

庫雷因‧奧雷米亞只出了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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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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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光閃耀。

於是夜民化成點燃的燈火。千萬盞銀白的提燈，在夜色中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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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剩黑髮男子仍然屹立不搖。儘管他身上銀白的火焰焚燒，衣服開始湮滅，他仍然站立。

他轉向庫雷因，張嘴欲言，似乎準備下一波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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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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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激起陣陣的漣漪。

剎那間，時間靜止了。

確確實實的扭曲了。

所有人只能定格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庫雷因‧奧雷米亞踏步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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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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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男子的四肢消失。

就像是被硬生生的拔去，黑髮帝王的手，腳，從夜空中掉落，墜至地上。

血流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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鴉雀無聲的守夜人面前，庫雷因‧奧雷米亞露出完美的笑靨，深深一鞠躬，彷彿剛進行完一場精采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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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絕望的交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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