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今天也在煩惱戀愛的事情！ - 2-8 終將綻放的死亡之花

發生在黑夜降臨時刻的惡戰，最終的結果波擊了整整兩個街區，令獨角商會的會長，伊登‧格瑞恩大為哀號。儘管晨曦之劍，庫雷因，及時趕到，還是把分析部和倉庫毀掉大半。在庫雷因的銀劍之下，黑髮男子很快就被壓制，並被庫雷因領走。儘管這有公私不分之嫌，但看起來守夜人現在也只有兩位晨曦大人應付得來，也就沒人置喙。

至於黑髮男子到底是來自哪個勢力？眾說紛紜，但城中及城外的各大派系，的確開始動了起來，或是藉由這件事浮上檯面。利用這場惡質的襲擊攻擊對手、拉攏盟友，得到好處或分一杯羹。其中不乏夜民的影子。

──「有哪裡沒聽清楚嗎，席娜？」

書房中，透過窗戶篩下的陰影落在庫雷因燦爛的笑容上。儘管笑容依舊，卻彷彿能看見他身後凝結的怒氣。

席娜一陣戰慄。

「我聽得很清楚。」

「哎。太好了，看來我的表達能力應該還沒出問題。」庫雷因將手上厚厚的紙堆輕放在書桌上。「好了，那我們三百年來最強的魔法天才，對這件惡質的攻擊事件有什麼高見嗎？」

席娜裝模作樣的拿起報告書，翻了一下。

「嗯……我覺得應該是死亡薔薇的幕後黑手弄的吧。正好攻擊死亡薔薇存放的倉庫，正如同報告中推測，是來搶回死亡薔薇的。」

「很合理的推測。」庫雷因點頭。

席娜不禁鬆了口氣。看起來庫雷因生氣歸生氣，要在此放下了。

「提到薔薇，妳今天的裝扮看起來就像是粉嫩的薔薇少女，充滿了年輕的氣息，非常可愛唷。」

「！」

聽到庫雷因誇獎的話語，席娜不僅沒有放鬆，反而臉色發青。

這句話絕對不是在誇讚。庫雷因的話語不能只看表面，得結合各種語境來看真正的涵義。如果是在宴會上盛裝打扮時，這麼稱讚是沒問題。問題是現在他們穿得跟平時沒兩樣，而且是在討論守夜人相關事情的當下。

年輕的氣息──實際上在暗諷席娜思考不周，只看淺層。

而通常，當席娜在跟庫雷因私下聊天聽到這句話時，就代表庫雷因氣炸了。

「臉紅了嗎？妳對誇讚的抵抗力還是很糟。如果詳讀損害狀況的話，就能發現，不明的黑髮男子──暫定叫他『小黑』──」

「這是寵物的名字。」還是《薔薇色的心動》裡面的。

「畢竟正在這裡住著。」

「你還讓他自由行動啊？」席娜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他居然還能動？不是說各方面都損害的很嚴重嗎。」

「至高賢者。」

「居然是那個老頭……」

「嗯，這次的意外似乎引起他的注意力了，他很高興的拿了一點死亡薔薇走，真是難得。」

那個精靈居然會願意幫忙……也對，席娜想起了那本煉金筆記上的署名。本來就是他們的。是他們就很合理了，赫爾莫多，帕瑟琳王國的五大家族之一，天生的煉金術師。也許連靈魂都能造出來，真正意義上的瀆神。

就連庫雷因‧奧雷米亞，都跟他們有關。赫爾莫多以資助者的名義，扶持了只是子爵的奧雷米亞。

「實際上，真正嚴重的損害都不是小黑造成的。是那些夜民，還有藝品。就連動手也是守夜人開頭。很難說小黑到底有沒有惡意，依照現場的描述，小黑的本意或許是想幫忙……」

「對嘛！」席娜點頭，隨即看到庫雷因的眼神又縮回去。

「該慶幸的是，小黑本身很堅固，正常人受到這種程度的攻擊早就死到不能再死。」庫雷因整理一下垂落的髮絲。「還有，我也不小心失手了。」

「果然是這樣嗎！」席娜不禁拍手。

就說嘛，雖然她在人偶之眼斷線後反應速度有點慢，但她給予小黑的自律系統，可不會攻擊守夜人啊，肯定是瞄著夜民打。而且，她有努力連線喔？誰知道等她發現事情不對勁，直接趕到現場時，庫雷因已經把一切都解決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還有，原來根本是庫雷因的問題嗎！她就覺得奇怪，怎麼損害這麼大？是庫雷因失手就好說了，他那幾把劍真的滿恐怖的。

「結果是你的問題嗎！」

「明事理的人都看得出，一切的起因還是小黑。」

「唔。」

「因此，我們可以推測，是那名不知名的，製造出巨型草莓的賢者的另外手筆。」

「欸？但是──」

「從做事風格推斷的。依據上次的巨型草莓來看，該名賢者雖然不抱有惡意，但通常會做出一些浮誇的效果，進而造成巨大的損害。」庫雷因勾起冷笑。「真想讓學院加強常識方面的教育。」

「……」

「不過，比起上次的奇葩審美，這次算是有進步吧。」

「對吧！」

「畢竟抄襲了我的長相。」

「……」

被發現了。被發現抄襲庫雷因的長相了啊啊啊啊。沒辦法，長相這種東西很難憑空捏造，總得要有什麼參照物。席娜移開眼睛。

「但是，該說不愧是同一名賢者嗎。即使抄襲了我的長相，他的服裝風格真的是──」

席娜屏住呼吸。

庫雷因看了她一眼，隨即偏頭。

「──暴發戶。」

「！？」

席娜差點抄起一旁的報告書砸過去。開什麼玩笑。這可是泰莉亞也滿意的服裝耶，是參考了泰莉亞以前見過的帝王的治裝，各種時代都有參考。庫雷因只是想找她碴吧。

不，考慮到庫雷因跟泰莉亞不是那麼熟，也有可能是見識不足的關係。

不跟庫雷因計較，不跟庫雷因計較。席娜在心中默念。

「嗯，看來妳也同意我的看法，對吧？」庫雷因傾身。「我想有品味的人都會同意。」

「……隨便啦。」

「不過，令人疑惑的是，該名賢者到底想要做什麼呢。」

「……說不定他想要抓出死亡薔薇的幕後黑手吧？」

「那也是一種可能。」

「不然還有其他原因嗎？」

「這只是推測。」庫雷因十指交扣。「他既然抄襲了我的長相，大概是希望利用這份長相去引誘某人吧。」

「著眼點好奇怪。該說不愧是你嗎。」

「因為對自己的審美沒有足夠的信心，所以就去抄了著名的這張帥臉。」

「只是聽了別人的建議吧。」

席娜邊反駁邊在心中打鼓。庫雷因基本上都猜得七七八八了，也沒辦法，畢竟本來就是源自於他的點子……但是為什麼一直要強調審美的問題，真討厭。

就在此刻，書房的門突然打開了。

席娜驚訝的睜大眼睛。

原因無他，進來的正是庫雷因口中的「小黑」，也正是她苦心造出來的煉金人偶。小黑依舊有著英俊的面容，只是身上華麗的服裝換成了僕從的簡樸裝扮，他的手上端著一壺香氣滿滿的茶。他流利的將茶端上書桌，將茶水斟滿瓷杯。

簡直就像個訓練良好的僕人。

「這，乃是本王窮極天底下的至寶釀造出的瓊漿玉液。收下本王的賞賜吧！」小黑將茶杯遞給席娜，呆愣的席娜只得收下。

「小黑，這位就是『席娜‧特里亞』。」

「本王的母親？」小黑的表情有點茫然。

「咦，你這麼認為的嗎？也不是不行。」庫雷因撐住頭。「席娜？」

「喔，喔……」

「跟小黑打招呼吧。看來小黑很喜歡妳，妳要不要乾脆收養他？」

聞言，小黑優雅的轉身，長髮飄逸在空中，畫出如同流星的線條。他的食指指向席娜。「正是如此！這世上，之於本王來說，母親乃是無可取代的至寶，瑰麗的璀鑽，黑夜中最耀眼的明珠！」

「好了，你先出去吧。」庫雷因拍拍手。

黑髮的男子勾起帝王的笑容，漆黑的羽毛飄落，旋即拿著托盤轉身出了門。

席娜揉揉眼睛。看了一下自己潔白的手指。又看向庫雷因。許多的疑問在她的腦海中浮起又落下。

「母親是怎麼回事？」好像說的她很老一樣！她根本還沒結婚。

「這要問至高賢者了。」

「那個老頭還是一樣失禮。」

席娜嘴上這麼說，心中卻直冒汗。那個老頭，亞爾弗烈德會這麼做……是因為已經猜到是她了嗎？他可是精明得很。

不過，僅僅是母親的稱呼，大概只是想取笑她吧。

「哎，我覺得他把小黑訓練得很好。我從未看過一個這麼符合我需求的僕從。」

「你好像很喜歡小黑。」

「當然。仔細想想，抄襲了我的長相──那麼，如果我把他的頭髮染成金色再剪短的話……」庫雷因拿起報告書。「不提這個，除了小黑外，還有一個疑點。」

「──夜民和突然降臨的夜晚。」

「是。」庫雷因翻了翻報告書。「這是極少出現的狀況。多半，都是有高位夜民才辦得到的手筆──」

「操縱夜晚的降臨，聽說有些特定的高位夜民是辦得到。但是憑空出現的夜民就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席娜沉默了好一會。

這狀況真的很麻煩。一時之間，席娜也不曉得該從哪裡下手。

是教會結界出問題了嗎？或是夜民多年來的滲透終於成功？還是，真的是屬於古老夜民的特殊能力？

其實，趕來的路上，席娜也意外的被襲擊了，不過她很快就解決了，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普通的精神魔法而已。

「那個問題以後有頭緒再談吧。」庫雷因雙手交握。「接下來嘛……真正的始作俑者推斷出來了。得討論責任歸屬問題了。」

「不能……不能像上次一樣推給永夜之夢嗎？」

「嗯？」

「啊哈哈，你看，既然有夜民憑空出現，那肯定是永夜之夢啊……」

「當然了。我指的不是這方面。肯定是永夜之夢下一波的襲擊。」庫雷因頷首。「我的意思是，該對那名不知名的賢者做出懲戒。」

「欸？可是我們又不知道他是誰。」

庫雷因勾起嘴角，但眼神完全沒有在笑。「所以呢，席娜……得勞煩妳這幾天和我一起行動，想辦法抓出那名惹事的賢者。」

「欸！？」

庫雷因明面上說要抓出是誰，實際上就是要監視她！席娜張了張嘴，阻止的話語卻像是破裂的泡泡，消失在空氣中。

「春芽宴會很快就要到了，可不能容許出現紕漏……對吧？」

「……」

「還有，妳也得對遠道而來的貴客，用重禮接待吧？」

「……」

庫雷因的綠眼彷彿貓眼石一樣光芒閃爍。

「希望這幾天合作愉快……親愛的席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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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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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燈火搖曳下映照在牆上的影子，趁著無人注意時開始膨脹，扭曲。

──黃昏魔女再次顯現於世。

她推開窗戶，在街燈映照出的影子之間移動，漫步。

最終，她來到一間華美的房屋中。高挺的穹頂中，輝煌的裝飾懸掛。幾乎沒什麼光能從外界流洩進去，只有幾盞燈微微點亮。平鋪的大理石地板上，用鮮血繪著奇異的圖案，那是一朵薔薇。

中央，站立著頭戴盔甲的健壯男子。男子的背上，巨大的可怕肉翼展開。他的雙腿，是羊的蹄腿。

「憎惡魔王」。

永夜之夢中，新生的年輕幹部。他所司掌的是憎惡、厭棄、憤怒、絕望等情感。傳說中，他所到之處，人們便會自相殘殺，毀棄道德，唾棄彼此。他最喜歡的，便是觀看本來感情真摯的親友，背叛彼此，上演相殘的美妙戲劇。

他的一旁，潛伏著一名披著黑色斗篷的男子──「復仇魔龍」。為了復仇而生，只要能上演美妙的復仇劇便會出手相助的奇特夜民。

黃昏魔女飛舞。「我們的計畫可能快被發現了。對手是一個膽敢竊取毀滅魔龍權能的賊。這次的事件，就是他在明著警告我們。」黃昏魔女稚嫩的聲音異常的冷冽。「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那……」

「無須緊張。」黃昏魔女的雙馬尾一晃一晃。「他應當沒有發現死亡薔薇的真正用途，只是懷疑……現階段只是想虛張聲勢。」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就連她也不明白，為何死亡薔薇的計畫會提前暴露。一股不安在心中蔓延，但她什麼都沒說。

「原來如此。」

「哼，但我也不可能對竊取毀滅魔龍權能的賊視若無睹。」

「恕我插嘴，這實在過於危險。」

「是呢。趁他發現之前，我們得加快腳步了……」

「但是──」

黃昏魔女拍手。「不要緊唷。」

黑色的蝴蝶飛舞。

然後，周遭的空氣、無形的絲線、魔法的粒子悉數扭曲。彷彿被漆黑的蝴蝶啃嗜殆盡。

又恍若終結的黃昏到來。

「復仇的盛宴即將開幕！」黃昏魔女輕快的起舞。黑色的蛾環繞著她的舞步。「憎恨的火苗已然點起，無法退卻。那既是愛也是憎恨。這次的宴會，不是由我們，而是光民自己譜出的愛憎之曲──因為愛，所以才有恨，交織而成的復仇曲唷。」

「但，漆黑的死亡薔薇絕對會被發現……」

「這個很簡單唷。」

黃昏魔女輕輕詠唱一個奇異的音符。

那是不屬於人世間的奇妙音色。

頃刻間，在場的死亡薔薇似乎染上霜雪，逐漸成為純白的薔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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