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之間的Harmony - 第二話：1％的進展

「我知道這可能有些突兀，但是……我想找人一起玩音樂表演，而你就是我找到的最佳人選！所以，請你和我一起玩音樂表演！」

我一時三刻之間，一個字也不能夠從我口中流出來。不是完全因為她忽然的請求，有一大部分則是她現在眼中的認真。

不過，那也只不過持續了一時三刻。

「我不要。」

這三隻字，便是我的答覆。

「嗯……這樣啊……」劉同學也只是點了點頭，雙手叉在胸前沉思了片刻。

為甚麼我會有一種不祥預感的？

「那如果你不答應的……我就會向全班宣佈你有在彈琴的事！」

「你是小學生啊？」真是的，這就是你剛才沉思得來的結果？「況且，我不覺得有人會相信你。他們最多也只會當你在胡亂說話，就像平時一樣。」

「……你有道理。」

她一邊說著，整個人頓時洩氣般坐在琴椅上。換句話說，就正是我的旁邊。而對如何保持社交距離有十多年經驗的我，立刻移到了琴椅的邊緣上。

「不要這樣突然靠過來。」

「欸？明明是同齡女生，你卻可以心如止水般……難道你是——」

「我是異性戀。」

「那，你難道是不舉？」

「當然不是——你是怎樣聯想到那兒的？！」

「常識。」她忽然靠了過來，「嗯，看來你比我想像中還有趣。」

喂，不要用「有趣」二字來形容我，你只是在侮辱那二字而已。這句帶點自虐的回答，我只是吞了下去，將自己的視線拉到另一旁的窗外。

而劉同學她也識趣的從琴椅站了起來。我還未反應過來，她已經在音樂室的門旁，一邊靠著門框一邊摸著下巴看著我。

你又有甚麼鬼主意了……

「那我明天再來。」

說畢，她帶著一道微笑，轉過了身離開了。而我也只好嘆了口氣，攤在琴鍵之上。頓時間，一陣互不協調且衝突的琴音傳播了整間音樂室。

這、這也有點太應景了吧。

（又一次）如我所料，她在下午的班上也仍然時不時的睄向我這邊。雖然這樣還是有一點煩人，但也這也比今早的時候輕鬆一點。至少這比全程盯著我好上不少。

但是，我想是因為今早所發生的事，現在全班早已將焦點放到我身上。

而下午的課堂，就在這有點奇怪地尷尬的氛圍中完結了。

然後，第二天的午飯時間。

劉同學她的確和她自己約定一樣回來了，和昨天一樣彷彿這間音樂室只有我一樣的闖進來。只不過，音樂老師她正坐在我後面的老師桌後吃著自己的午餐，瞪大了雙眼的看著她。

「阿宏，我回來了！」

呃……我該如何應對她？

我嘆了口氣，掐了掐自己的鼻樑，「別把音樂室當作你家那樣啦。」

「這句話，不是應該由我說的嗎？」

我轉過頭望向身後，老師她正一臉疑惑，雙眼在我和劉同學之間來回往返著。

「她是你女友？」

「當然不是，她是因為我有在彈琴而搭訕我的同班同學。」

「噢，你昨天有提過。」

我正要開口回答，劉同學她忽然出現在我和老師之間，認真的躹躬，「老師你好。我叫劉心悠，從今天起每天午餐都會過來，請多指教了。」

……等等，她是認真的？！

雖然我並不太了解她，但在當了同班同學至少有一年的經驗，她並不像是那種會演戲的人。所以她應該是認真的……

那，這不就意味著由今天起，我就要每天也要對著她？！

「呃……」和我相似，被劉同學她忽然的認真給稍微驚到的老師，沉默了片刻，但最後也點了點頭，「反、反正成宏同學他只是自己一個人的，多一人在這也……沒有所謂……吧？」

老師，我知道你也不能夠立刻應對她的「外向行為」，但你這樣說也只會有反效果而已！

「多謝老師！」

而她一邊說著，一邊只是給我一道苦笑。

即使我非常非常非常的不想承認，但是我想我的寧靜午餐時間，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就是這樣，一整個星期過去了。

某種程度上，我的確是稍微多說了一些話。雖然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在應付劉同學她的奇特……的話。

「我說呢，你還是不肯和我一起玩音樂？」

「要玩音樂的話，我寧願自己一人。」

「……你就像那些戀愛漫畫裏的傲嬌屬性呢！那你會不會其實心裏很想——」

「並沒有，別想歪了。」

「嗯，那難道你是『三無』的屬性——」

「我不是甚麼鬼寵物小精靈！別在我身上強加屬性！」

想到這兒，我不禁的嘆了口氣。這一個星期，說快又不快，說慢又不慢，就只是十分的累人。

現在的我，就正一個人在我家附近的一間餐廳裏食著晚飯。

我的父母，最近因為老哥他大學畢業而重新一起去上班，而老哥他今天又和自己女友出去約會，妹妹又和她的朋友出去玩。沒人陪伴的我就只好在這一個人食飯。

而我之所以選這間餐廳，也只不過是因為這兒的飯菜比起其他地便宜。這兒不但光亮得有點刺眼，也十分的吵。四成是因為那些一家大小來這食飯，任由小孩到處亂叫。另外的六成則是中年（及以上）人士們在聊天。

但是他們為啥要這麼大聲聊天呢？

回過頭來，我現在就一個人在這，明明只有十六歲，但感覺自己和一個五十多歲，兒女早就在外國生活的大叔一樣……

這……也挺可悲的。

想到這兒，我連忙搖了搖頭，將重心放回到眼前的晚餐上。我是最好快點吃完回家去——

想到一半，另一盤的晚餐忽然放在我面前，同時另一人問也沒問就坐在我對面的座位上。呃……是誰？

「你忘了我了？」

欸？噢，我又犯了習慣。

抬頭一看，這——劉同學？！

「你、你怎會在這的？」

「因為命運將我們倆帶到一起！」

「這更多只是剛好碰到…… 」我一臉面無表情的看著她，不禁又嘆了口氣，「呃，我沒所謂的，你就坐在這兒吧。」

「多謝！」

說畢，她便一勺子插進在她面前的蛋包飯，大口大口的吃著這大概只是四十多塊的晚餐。此時的她，看起來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至少她的食相並不狼狽，我也不用看到甚麼會留下心理創傷的畫面。

我低下了頭，也默默的繼續吃著我自己的晚餐。

但在我們二人只是一片寂靜的除了有一點的不習慣外，也……十分的尷尬。

不過仔細一看，她現在放下了平時在學校裏綁著的馬尾，任由自己還是有點亂的深棕髮披在自己背上。比起那條馬尾，我覺得現在這樣更加合適她。不過我就這樣的對她的外表擅自評論，實在不太合適。

為了將我的思緒從這一片如海嘯般襲來的尷尬感，也打破這一道寂靜，我開了口問：「是了，你家是在這附近的？」

她雙眼頓時瞪大了起來看著我，但片刻後又一臉壞笑起來，「甚麼啊，對我感興趣了？」

「那難道你特意跟蹤我？」

「我們每天都會在音樂室裏見面，我根本就不需要這樣做。」劉同學她將手埋進了一她現在戴著的側背包裏，掏出了一包上半部是淺藍色，下半部印著一支木結他的東西，「我結他的弦已經生鏽得彈起來會留下痕跡，不換真的不行了。」

「回想起來，這附近的確是有一間琴行。」

她奇怪地帶著絲毫的興奮點了點頭，「我是那間琴行的熟客，老板他甚至會特意為我打折扣！」

嗯？她居然是那間琴行的熟客？

「熟客啊，那我下次去光顧那兒的時候，我可能會叫上你。」

「嗯？真的？！」她的雙眼彷彿忽然出現閃光般，整個人跨過了桌子靠了過來。「那你終於肯和我一起玩音樂了嗎？」

「呃……你……當然不是……吧。還有，我們現在是在街上，快點坐回去啦。」

劉同學她只是鬧著玩般向我遞眼色，之後終於坐了下來，但仍然一臉呃……我該怎麼說……一臉像自己告白成功般？那種有點傻氣，又像無法壓制自己的喜悅般的笑著。

我的話，真的那麼令她開心嗎？

「當然！我總於不再是被你直接拒絕了！」

「……就是這麼簡單？」

「沒錯！」她點了頭說道，「如果平時問你的時候是100％拒絕的話，現在就是99％拒絕！」

「但是這也只有百分之一而已……」

她只是有1％的進展就如此興奮……

尤其說她是一個「怪人」，不如說她是單純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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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1％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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