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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依芙趕緊把刀子放下,對著辛西雅道:「我忘了郯真很怕人多的地方。」
辛西雅也跟著一愣,她是知道郯真怕生,但沒想過這問題有多嚴重,畢竟後來的相處中,郯真除了不愛說話,會迴避她的眼神接觸外,已經慢慢地習慣和她共處,有時也會對她表現出穩重貼心的一面,像上次為她做那對木偶的事一樣,讓辛西雅忘了郯真不同於常人之處。
沒想到最該盯著的不是如出籠小鳥一樣的依芙,而是一直默不作聲的郯真。辛西雅嘆了口氣。現在把人搞丟了,她心裡和依芙一樣緊張。
「我們回頭找他……別擔心,他應該不會離開我們太遠。」他們進城才沒多久,辛西雅想應該不會離郯真太遠,何況郯真個子高大,目標應該很明顯。
但她錯了。
他們沿著原路來回好幾趟,還是找不到郯真的人影。
「這裡太大了,我想我們分開找吧,一個小時後再回到這裡集合。」辛西雅建議道。
「好。」依芙焦急地點頭。很快地和辛西雅分兩頭尋找郯真。
都怪他太過興奮,才會忘了郯真的狀況。一想到因為自己的冒失而再次做錯事情,弄丟穿越者,依芙只想罵死自己。
都什麼時候了?居然只記得玩樂而忘了任務,始源大陸剩不到一年就要毀滅了,結果他現在不但沒找到勇者,還連穿越者都弄丟了!
依芙想像著郯真可能的狀況,他害怕人群,不可能往人多的地方走,但是郯真很依賴他,所以也不可能離開這裡。
那麼郯真會去哪裡?
依芙一路走往市集的邊緣,那裡人愈來愈少,攤位也不多,或許是位於市集的邊緣生意不好,所以攤販臉上的表情都不太友善,幾乎不主動招呼路人,只用冷冷目光地打量著路上的行人。
依芙對於那些目光感到格外不舒服,可為了找到郯真,只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你這人怎麼回事?這麼大個兒,走路卻不看路的啊?」
依芙走到一半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斥責聲,讓他直覺朝聲音的來源看去。
果然看見一個高大熟悉的身影正低著頭縮著身體,似乎是不小心做了什麼而被當眾斥責。
他不安地拉著額前的瀏海,整個人不知所措,眼神飄忽,像個惶惶然的孩子般。
「怎麼不說話?你啞巴啊?弄壞了我的東西不用賠嗎?」站在郯真身前的人,身高不及郯真的肩頭,穿著褐色陳舊的斗篷,滿頭花白的頭髮,一臉老態,卻盛氣凌人,手上不及一尺的魔法杖高舉著,眼看像隨時要往郯真的胸口戳出個洞來。
郯真知道這時只要說句道歉就好了,只要說不是故意的就好了,只要說他願意賠償就可以了,但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他說不出口,聲音卡在緊縮的喉嚨裡,連吐氣都無法做到。老人咄咄逼人的目光像把正在凌遲他的刀子,一寸寸地割開他的皮肉,將他逼入恐懼的深淵裡,他的知覺漸漸喪失,只剩恐懼不斷蔓延,像將滅頂的人,連呼吸都覺得困難。
「欸,你這人怎麼回事?連句話都不會說嗎?是不是看不起人啊?」老人大聲嚷嚷,引起周圍的人好奇駐足。
「怎麼回事?」
「那人都不說話……」
「好奇怪……」
他聽見四周竊竊私語的聲音。
好想逃……好想躲起來……
可是身體卻動不了。像被上了枷鎖困在牢籠裡一樣,完全動彈不得,連聲音也傳不出去。
沒有人能懂這份孤獨,身而為人,連正常的對話都做不到,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很奇怪,可是他就是做不到。自由的人怎能體會身心被困鎖的感覺?
他感到周圍的人都因為老人的話而將目光聚集了過來,他知道所有的人都在等著他開口說一句話,一句就好。
但他要說什麼?他要怎麼開口?他連怎麼發音都忘了……
冷汗不停淌下,喉嚨過度緊縮而發出奇怪的喀喀聲,郯真的眼前因過度緊張而變得模糊。
一道白色的身影驀地插入郯真與老人中間,就像陽光劃開了烏黑厚重的雲層,為眼前帶來光明,空氣猛然灌入肺中,郯真頓時像是解開了枷鎖般,感到身體突然變得輕鬆。
依芙想也沒想地就衝到郯真身前,一掌拍掉老人的魔法杖,罵道:「你幹什麼?」
拿著魔法杖指著人,就等同於拿著武器對著人一樣,都是一種挑釁、威脅的動作。
會做出這樣挑釁的動作,如果不是對自己太過自信,就是非常看不起被指的人。
無論哪一種,這都是非常羞辱人的動作。也難怪依芙會突然發起脾氣。
大概是依芙出現得太突然了,那一身雪白不似凡人的樣子讓老人一時愣住,問:「你誰?」
依芙握住郯真滿是手汗、冰冷的掌心,瞪著老人道:「我跟他是一起的。」
郯真低頭看那隻和自己緊握的小手,方才緊縮到疼痛的心臟像是找著了可依靠的地方,頓時安然下來。
老人仍舊氣焰凌人,忿忿不已地道:「那好啊!你看他撞壞的這些東西該怎麼辦?」
但看著卻沒有剛剛那麼恐怖了,郯真不由得將依芙的手握緊了一些。
依芙順著老人所指的地方看去,地上散落著十幾盒細長精緻的木盒,有些盒子被撞了開來,掉落出裡面的法杖。每根法杖用料精良,雕磨細緻,看起來就覺得價值不凡。
「掉了撿起來就好啦!」依芙一臉大驚小怪,順手將拾起一根法杖。
「啊啊啊!你怎麼可以用你低賤髒污的手碰呢?」老人一邊大叫著一邊拿出白色絹布把法杖搶了過來,護在懷裡用絹布細細擦拭。
依芙被兇得莫名奇妙。
「這些法杖都是要上呈給瑪玆諾格偉大的魔法師的,怎麼能讓你這種卑微的凡人玷污了它?」老人心疼地撫摸懷裡的法杖,一邊破口大罵。
依芙沒有因為老人話中的污辱而生氣,只是翻了翻白眼。難怪這些法杖掉在地上那麼久也沒看見有人來幫忙撿,原來是怕「玷污」它。
「那你想怎麼辦?」依芙無奈地問。
老人還沒回答,一個囂張跋扈的聲音先行而至。
「讓開讓開,怎麼全在這擋路?」
一名穿著銀亮的鎧甲,披著鮮紅的戰袍的棕髮男子,領著一小隊裝備精良的士兵,氣勢驚人地走在大街上,沿途的路人紛紛閃避,只剩老人和依芙、郯真三人還站在路中間。
「你們擋在這裡幹什麼?」棕髮的男人趾高氣昂地上前,看也不看地上的東西,啪嚓一聲,一腳踩斷了其中一根法杖。
「啊啊啊……」老人從瘖啞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哀嚎,難過道:「大人,您怎麼踩了我的東西?」
「這些破東西,你還不將它們移開,讓它們擋了我的路?被踩壞了也是活該。」棕髮男子說著,又朝另一根法杖一腳踩去,老人想救卻還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又一根被踩壞,然後滿臉心疼快速地用白手絹一根根撿起其他散落的法杖。
「是安多的軍官……」
「真倒霉……」
聽見路人竊竊私語的聲音,依芙皺起了眉頭,瞪著軍官的腳下。
他雖然不喜歡老人,但也明白老人將這些法杖看得有多重要,卻被人這樣毫不在意地踩在腳下,而老人卻礙於對方的威勢,完全沒有剛剛咄咄逼人的氣勢。
老人一臉痛心疾首,卻又不敢發脾氣,只能卑微地道:「安多的大人,這是小的要上呈給瑪玆諾格魔法師的法杖,您這樣把我的杖踩壞了,我要怎麼跟瑪玆諾格交代?」
「交代什麼?瑪玆諾格那群只會躲在背後說嘴的老人,比得上我們安多嗎?踩壞他們的法杖又怎樣?難道他們的法杖會比我們的劍有用嗎?你們可別忘了你們現在的生活都是靠誰在守護的!」安多的軍官氣焰逼人,一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樣子。
「你們安多又在仗勢欺人了?」
另一頭又一行人走來,個個披著鐵灰色斗篷,斗篷下是深藍色紋著金色徽章的騎士服,腰間佩著長劍,腳上是皮革馬靴。
為首的人拉下帽子,一頭摻著灰白、淡金色的短髮,五官粗獷微帶風霜,灰藍色的眼眸傳達出這人堅定的意志,他背脊筆挺地站在安多的軍官面前,顯現出一種正義凜然的樣子,對著安多的軍官露出不齒的表情。
「是你啊,布魯克.柯寧,弗蘭爾德的騎士長,找到你們家落跑的勇者了嗎?」安多的軍官——米諾一臉挑釁,細長的眼眸中泛著不懷好意的光芒,他刻意在眾人面前直呼布魯克的名字,還有他的職位就是為提醒所有人他的另一個身份。
——前勇者托恩的師傅。
這曾經令人景仰、足以自豪的身份,如今卻成了一種恥辱的印記。
布魯克身後的人聞言,個個一臉憤慨地握住佩劍的把柄上前一大步,而安多的人也不甘勢弱,也衝上前將自己的長官護在中間。
兩方人馬劍拔弩張的氣氛嚇壞了許多人紛紛走避。
就連身處在暴風中心的老人見形勢不對,也不願再計較法杖的事,收了東西就趕緊躲到一旁。1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Ugjc3Bf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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