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了好一段生活的時間,本來也只是想着我有資格去玩嗎?
那是一個不再輕易開玩笑,只是默默坐在自己座位的小孩子,昨天因為惡作劇過火了而被班 主任責罵的小孩子。回到學校之前,他還是深刻的記得被自己惡作劇捉弄到哭了的小女生,回 憶中的畫面那是哭得叫一個悽慘,委屈得很。其實自己也只是想開一個玩笑,不過那一刻知道 自己根本不懂得怎麼適當的開玩笑。
小孩再也不怎麼笑了,也開始不注意自己的感受了,畢竟也好像沒有資格⋯⋯
漂泊了好一段生活的時間,本來也只是想着自己有資格去追求優秀嗎?
本來也只是喜歡數學,喜歡沉醉於解難的過程,喜歡的過程再加上不錯的結果,讓自己在這方 面看起來也有不錯的表現。慢慢的,其他學科也是這樣子,喜歡聽歷史故事,所以世界歷史考 出來的成績挺不錯。因為覺得寫故事很酷,寫作的作業有好幾次都被老師質疑是我寫的嗎。
那是一個奇怪的環境,身邊的同學總是覺得:算了吧,反正文憑試也不可能考得好。我無可否 認當聽見這一句的時候挺害怕的。那不是認為自己前途擔憂的害怕,也不是為別人着想的害 怕。是環境的恐懼感,我從不擔心自己的後路,因為也有計劃過無論成績高低不同的出路,應 該如何;我也不擔心別人的未來,因為也不清楚別人的狀況,不敢輕易談論。
但氣氛、想法、煙霧瀰漫在教室的每個角落,一直揮散不去⋯⋯ 漂泊了好一段生活的時間,本來也只是想着自己有資格形成獨特的特質嗎? 「你可以認真一點嗎?」組員的反應讓我嚇了一跳,我是過火了嗎⋯⋯
不小心的又戲耍過度了,小組的活動原來我一直都沒有在處理工作,那我試着用自己的方法 去完成工作吧?不!你根本沒有在認真!我會慢慢認真起來的,這樣可以嗎?不!沒看見我 們沒時間了嗎!再給我一次機會嗎?不可能!可以讓我休息一下嗎⋯⋯還想休息?
我真的很累,那是種一直永遠趕不上的累⋯⋯ 漂泊了好一段生活的時間,本來也只是想着自己有資格過得好嗎?
「恭喜呀!恭喜考上大學了!」老師的慶賀我也只是以微微一笑回應,或許之前的經歷我都可 以把它慢慢淡化了⋯⋯
大學時期,我開始對不同的學問跟思想作不同的思考,除了學校的學識,不同地方的時事、文 化、藝術形式我都一直在做自我的反思與延伸。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
我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有資格考上大學嗎?成績跟課業慢慢開始跟不上,表面不在乎,但我真 的不在乎嗎⋯⋯
我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有資格生活得好嗎?看到路上的乞丏,忙碌的大人,我是不是太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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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我開始懷疑自己真的有資格活着嗎⋯⋯
那是一種奇怪的無力感,是因為小時候的惡作劇?是因為初中時期的環境?是因為高中小組 活動的經歷?那些都好像是縫合了的傷口,但依然留下了疤痕一樣。不那麼嚴重,但還是形成 了一些刻在身上的事實。
先是對自我能力的否認,最後慢慢演變成對自我的否認,這是我第一次被推進急症室聽見心 電圖的原因。醫生說應該是因為壓力的問題,讓我試着放下身上的工作,結果的確慢慢放鬆了 繃緊的神經,看起來也沒有那麼大壓力了。
再來對於周遭情況的悲觀,為甚麼會無意中耽誤了工作?為甚麼無意中的話語傷害了別人? 為甚麼我看到別人身上的情況卻不能作為?為甚麼!發瘋似的想法衝進了腦袋,那麼只好藉 着停止生存下去,才能不這麼痛苦,這是我第二次被推進急症室聽見心電圖的原因。
然後是對於失落的沉迷,既然沒有能力去處理身邊的一切事情那還不如一走了之,因為我已 經認為自己沒有活下去的資格了,這是我第三次被推進急症室而聽見心電圖的原因⋯⋯
那心電圖的聲音慢慢的變得微弱,我已經不知道是心率真的慢慢變弱,還是虛弱得開始聽不 見聲音了,我必須承認那段時間是大腦最為空白的時間。我不用再想這看似無可救藥的世界 境況、不用再想那煩人的工作、不用再想跟朋友的相處,也不用再想好像是愛我的父母了⋯⋯
近乎昏迷的時候似乎已經糊塗到把自己的心電圖聲音跟嬰兒出生的畫面連繫在一起了,明明 我都已經長大了⋯⋯
站着的爸爸說:「太好了,他很健康呢!」虛弱的媽媽說:「那麼用之前決定好的名字嗎?」調皮 的爸爸反問:「意外的小孩需要明確的名字嗎?」這句話差點把媽媽給嚇死。「但我反而覺得他 不要被名字什麼的所束縛,有人說名字要好好起,這可能影響他一生的身份、能力、天賦什麼 的,但⋯⋯」
希望他不要想這些事情。
我猜應該是那位爸爸還沒有決定好名字,用一個看似富麗堂皇的理由掩蓋了自己的錯失。躺 在陰暗處的我是這樣想,但又似乎被那一位爸爸看着,他微笑的、輕鬆的、平淡的說:「真的 啦!你的出生、活着、存在根本不需要任何資格,你的出現本來就很美好!」
最後被搶救回來了,慢慢的把眼睛睜開身邊依然只有醫護人員。住院的期間,不怎麼再需要檢 測心電圖,因此沒怎麼聽到心電圖呈現當中所發出的聲音了,當然也並沒有看到新生兒,也因 為自己是出國留學就沒有看到父母,直到出院也是。
之後好一段時間,腦袋還是空白,可以有一段時間好好的醞釀,好好的整理要處理的事情。一 個微風輕起的早上,我走在路上聽着網絡上用心電圖聲音作為素材所製作的音樂,本來也只 是因為好聽的緣故想享受一下它的節奏。
路上的一對父母牽着中間的小男孩,我不禁放下一邊的耳機,直勾勾的看着他們。沒有臉也沒 關係,不是他們也沒關係!
而是回想起那句:「真的啦!你的出生、活着、存在根本不需要任何資格,你的出現本來就很美 好!」然後默然落淚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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