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戀愛顧問 - 第五章　謠言

　　『每次我傳訊息給他，他都會即時看、即時回，就算有時他未能即時看，也不會讓我等太久才回覆。女生想要的，就是這份簡單的安全感吧？』

　　＊＊＊

　　「所以說，他沒有送妳回家就離開了？」

　　我和張日進在天台碰面，報告我和黎柏聰約會當天的情況。

　　「對，他收到……某人的電話就說要走了。」我說不出周美琪的名字。

　　「明明已經在送妳回家的路上，有什麼事也不差幾分鐘的路程，他突然離去一定是那個電話比妳更重要。」

　　「我知道。」我失落地說。

　　張日進意識到我的沮喪，於是搭著我的肩膀。「天涯何處無芳草，妳不必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個森林！」

　　「如果可以得到他的心，就算要我放棄整個森林也無所謂。」

　　「妳現在才十七歲，前面還有漫漫長路，妳怎麼能認定黎柏聰就是妳的真命天子？說不定妳以後會遇上更好的人，而那個人才是妳的真愛。」

　　「那我什麼時候會遇上？」

　　「我又不是月老，我怎麼知道？」張日進翻了個白眼。「說起來，為什麼妳這麼喜歡黎柏聰？我和他做同桌也有一段日子，他不夠我英俊，也不夠我幽默，到底他有什麼優點能令妳這樣死心塌地？」

　　我的思緒回到了小學時期。

　　「小學六年級那年，我第一次來生理期，當時我的椅子上染了血跡，被其他同學發現，他們的驚訝反應令我感到十分尷尬，剛好我們要上美勞課，黎柏聰便順勢為我解圍，說這是他的紅色顏料，不小心滴到我的椅子上。事後我去廁所清潔裙子，回來才發現他替我擦乾淨了椅子上的血跡。自從那天起，我便一直喜歡他，直到現在。」

　　「英雄救美，果然是令女生動心的必殺技！」

　　「也許他早就忘了這件小事，但我沒有忘記。而我喜歡他的心意，也從來沒有改變過。」

　　張日進慢慢湊近我的耳邊，低聲問︰「如果沒有黎柏聰，妳會不會喜歡上我？」

　　我嚇得一手推開他。「你想怎樣？」

　　張日進輕笑出聲。「只是開玩笑而已！妳的反應沒必要這麼大吧？」

　　我差點忘記了張日進是個混蛋，最愛欺負女生！還以為他當上我的戀愛顧問後，便是我的知心好友，看來是我錯了，天下的男生都一樣壞！

　　「這種玩笑不要隨便開，你覺得很好玩，但有些女生會當真！」

　　「開罪妳的人是黎柏聰，妳卻拿我來出氣？」

　　「天下所有男生都開罪了我，這樣你滿意了吧？」我生氣地離開天台。

　　離開時，由於心中充滿怒氣，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行蹤，恰好被人看到我從天台下來，而那個人偏偏就是黎柏聰。

　　「小寧！」

　　「你怎麼在這裡？」我有些心虛地問。

　　「妳該不是又偷偷跑上天台吧？」他一眼便看穿了我。

　　「我、我剛好經過這裡。」

　　「天台上的欄杆日久失修，很危險的，妳這樣偷偷跑上去會讓人很擔心。」

　　聽到黎柏聰說擔心我，我應該很開心才對，但現在我只想哭。如果他真的擔心我，那天晚上他就不會丟下我一個人回家；如果他真的擔心我，那天晚上他就不會一直不看我的訊息。

　　黎柏聰的視線從我身上移到我的身後，張日進正好從樓梯離開天台。

　　「張日進？」黎柏聰訝異地盯著他。「你們剛才在一起？」

　　我和張日進都默不作聲，三個人就這樣僵持在原地。直到上課鐘聲響起，我們一起回去教室，在路上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以前的我一定會急著向黎柏聰解釋，但現在我什麼都不想說。他要誤會就任由他誤會，反正我又不是他的誰。

　　等到下個小休，黎柏聰走過來跟我說︰「出來，我有話要跟妳說。」

　　「在這裡說不行嗎？」

　　黎柏聰一手拉著我，不管我怎樣反抗，強行把我拉了出去。來到一個無人的位置，他把我推向牆壁，不讓我逃走。

　　「妳跟張日進到底是什麼關係？」

　　「重要嗎？」我反問道，語氣中帶著莫名的心痛。

　　黎柏聰頓了頓，撇開視線。「班裡傳出一些謠言，有人親眼看到你和張日進經常上天台私會，本來我也不相信，直至今天……」

　　「謠言？我從沒聽說過。」

　　「他們當然不會在你們面前說。張日進有了女朋友，這種謠言對妳很不利。」

　　張日進身為網絡紅人，在校內略有名氣，加上他是校花王莉的男朋友，自然很多人留意他的動向，我根本不應該跟他扯上任何關係，現在出事了，要怎樣補救？

　　「我們只是在天台聊天，沒有別的。」

　　「小寧，我相信妳，但其他人不是這樣想，你們在天台做過什麼只有你們知道，他們只能想像，然後說出一些很難聽的說話。」黎柏聰擔憂地看著我。

　　「那我應該怎樣做？」我感到六神無主。

　　「暫時不要跟張日進來往，等這個謠言慢慢消失。」

　　我心血來潮，握著黎柏聰的手，一股暖流湧上心頭。他的手很溫暖，彷彿只要有他在，世間上什麼煩惱都會通通消失。

　　「謝謝你，柏聰。」

　　「我們是好朋友，我一定會幫妳。」

　　自從黎柏聰告訴我這件事後，我才發現班裡的人總是盯著我看，或是竊竊私語不知道說什麼。之前我一直在想黎柏聰的事，完全忽略了班上的異狀。

　　當自己成為了閒言閒語的主角，才開始明白謠言的威力有多大。原來最可怕的不是有多少人聽過這個謠言，而是竟然有人相信！明明不知道事情的真相，還以為自己是道德判官，盲目地發表不負責任的言論。

　　雖然他們沒有在我面前說些什麼，但我感受到一股奇怪的氣氛，令人很不舒服。我在飯堂用餐時，甚至沒有人願意跟我共用一張桌子。我低頭避開其他人的目光，打算趕快吃完飯便離開，誰知有人坐了下來。

　　是黎柏聰。

　　「為什麼不等我一起來飯堂？」

　　「我以為你去外面吃飯。」

　　有兩個身影朝我們走過來，還坐在我們的對面。原來是張日進和王莉。

　　我感到不安，為什麼他們要過來我這邊？

　　「那些人真無聊，說話也不用腦子想想。」王莉開口說。

　　張日進笑著牽起她的手。「妳真的這麼相信我？」

　　「就算我對你沒信心，我也對自己有信心。有了我這個女朋友，你怎麼可能去找其他女生？」王莉輕輕扭著張日進的耳朵。

　　「別這樣吧，有外人在。」張日進湊近王莉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讓她笑得很開心。

　　這兩人笑著打打鬧鬧，簡直羨煞旁人。

　　我不得不承認，我這位戀愛顧問不是浪得虛名，看他哄王莉這樣得心應手，便知道他是個高手。

　　「小寧，放學時我們一起走吧。」

　　「好。」

　　我知道黎柏聰的用意，他不想讓我一個人落單，被閒言閒語攻擊。他在保護我，是因為喜歡我，還是出於朋友的關心？

　　昨晚我明明還在為他不回訊息而生氣，可是現在我又再次沉淪在他喜不喜歡我的漩渦中。

　　到了深夜，我睡不著。

　　打開手機，自然而然地找張日進，但一想到那個謠言，我制止了自己。那些奇異的目光和竊竊私語的聲音，浮現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我查看黎柏聰的最後上線時間，他應該睡了，我不自覺地重溫我們的聊天紀錄。

　　一直看，一直看，有時想笑，有時想哭。

　　忽然間我收到了張日進的訊息，這是我第一次這麼開心他來找我。

　　張日進︰還沒睡？

　　我︰睡不著。

　　張日進︰又在想他？

　　我︰對。

　　張日進︰還以為妳在煩惱謠言的事。

　　我很想回應他，但我不知道該怎樣回應。

　　張日進︰吃飽撐著沒事幹的人才會散播謠言，時間一過，他們便不會再說了。

　　我︰王莉真的不介意嗎？

　　張日進︰別傻了，妳毫無殺傷力，根本威脅不了她的地位。

　　要是平時我聽到這些輕浮的說話，一定會怒火中燒，但現在卻感到異常的安心。

　　我傳送了一個拳頭的圖案給他。

　　張日進︰早點睡吧

　　然後他下線了。

　　其實張日進也不是我想像中這麼壞，至少他會在意我的感受，知道我不開心會來安慰我。到目前為止，每次我傳訊息給他，他都會即時看、即時回，就算有時他未能即時看，也不會讓我等太久才回覆。女生想要的，就是這份簡單的安全感吧？

　　我想起了張日進在天台的說話。

　　……「如果沒有黎柏聰，妳會不會喜歡上我？」

　　如果之前沒有遇上黎柏聰，我會不會對張日進產生好感？他的長相的確不錯，又懂得哄女生開心，個性率直，但有時又細心溫柔。

　　張日進，如果我們一早相遇，那麼此時我夜夜思念的人會不會是你？

　　隔天早上，我在回校的路上碰見王莉。

　　「早安！」我主動跟她打招呼。

　　誰知她板著臉，一點笑意也沒有，跟昨天在飯堂的她判若兩人。

　　「妳居然有種跟我打招呼。」她的語氣甚為冰冷。

　　「妳不是不相信那個謠言嗎？」我問道。

　　「沒錯，我相信阿進絕對不會對妳動心，但不代表我相信妳不會去勾引他。」她冷冷地說，半點情面也不留。

　　「我和他根本沒有……」

　　王莉打斷我的說話。「妳不用跟我解釋，假如妳有自知之明，就不會經常傳訊息給一個有女朋友的男生。我告訴妳，如果妳想證明自己的清白，請以後不要再騷擾阿進！要是妳想搶走他，我樂意奉陪到底。」

　　說罷，王莉頭也不回地走開，剩下我一個呆呆地站在街上。

　　原來王莉是雙面人。在張日進面前，她溫馴如小白兔；在敵人面前，她終於露出爪牙。我不怪她，她的確沒有理由相信我，而且我心裡很清楚，我對張日進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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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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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