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著她穿著婚紗。
明明是寒冬中的雪天,她卻一點兒都不冷,小巧的臉頰撲上紅暈,冰藍色的眼眸,閃爍著無限光芒,他知道——她很幸福。
細長的玉頸上,戴著一條金項鍊,他也曾送給她一條,只是不曾像今天一樣如此閃爍。她手中捧的,是一束玫瑰,白色的花瓣,在陽光底下,透著一絲寒光——似乎在嘲笑他的可笑與可悲——在場所有人,沒有感受到那點寒光,只有他, 切切實實感受到逼人的痛苦。
他看著她穿的禮服,白淨的肌膚,在純白的絲綢襯托下,反而更加白透;櫻桃小口上,搽著緋紅的唇膏,他記得——她很喜歡緋紅這種低調又不失優雅的顏色;那略卷、帶點紅的棕髮,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曾幾何時,他一頭鎏金般,又摻點銀的長髮,也是如此耀眼奪目;帶有英國血統,因而白得透出血管的皮膚,也曾如此乾淨——但槍口染上自己的鮮血後,這些就變得骯髒不堪了。
她旁邊的男人,是穿著新郎禮服的赤井秀一——那個瓦解組織的銀色子彈、他的宿敵還有⋯⋯她的如意郎君——同樣是墨綠的雙瞳,赤井的眼中,是幸福和驕傲,他的眼中,卻是落魄和嫉妒;一樣是一襲黑衣,赤井的是潔淨的禮服,高貴如王子,他的卻是一件破爛的風衣,彷彿乞丐一般。
倏地,他拿起口袋裏的貝雷塔,瞄準赤井——哪怕頃刻間,天崩地裂,哪怕她恨他一輩子——他都要殺了他,在扣下板機前一刻,她望著他一笑,他的手指彷彿凍僵了,怎麼扣,都扣不下板機。
他好想永遠珍藏她的笑容,好想永遠看著她幸福的樣子。
他緩緩把貝雷塔收起,變法戲似的,拿出一朵玫瑰,鮮紅如血,明知道一束白玫瑰中,容不下一朵嫣紅;一團純白中,容不下一點鮮紅,但還是希望留給她一點祝福。她與赤井,在一群親朋好友的簇擁中,用君王和王后一般的姿態緩慢走向他。
他想把紅玫瑰放進她手中的花束,然而——她卻想穿牆一般,穿過了他的軀體,其他人,繼她而後,也穿過了他。
這才想起——他已經不屬於這天地中了,自從他把心愛的貝雷塔頂上自己的左太陽穴起,並扣下冰冷的板機後,他就到另一個世界了。
望著她坐上禮車的背影,他——Gin,舉槍自盡的組織幹部——嘴角微微上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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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妳幸福,Sherry,只要看著妳幸福的模樣,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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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他是一塵土,她是一珍珠,哪怕他與她,是不同世界的人,望著她,守護她,便足矣。
慢慢地,他逐漸消散,隨著風雪飄落,貝雷塔、紅玫瑰,還有Gin,消失在一片雪白天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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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rry,如此,便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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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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