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想出去走走,陪我看看月亮?」穿著睡衣的勞倫緹娜抱著自己的膝蓋,望向窗外的海自顧自地問。夜空中皎白的月光透過窗輕柔地灑在她的床上,勞倫緹娜深邃的眼中卻只映著數不盡的思緒,使她的神情顯得有些黯淡。斯卡蒂看得明白,她肯定又睡不著了。
半晌後,昏暗的走廊上多了兩位毫無睡意的少女。她們手裡提著鞋子,輕手輕腳地繞過隊長們的房間,連呼吸都小心萬分。確認兩位隊長都沒有發現她們後,少女們相視而笑,隨後一路小跑,一同跟隨月光的指引在羅德島的黑夜裡穿梭。沿途經過空無一人的食堂、悄無聲息的實驗室、 還透著些許燈光的訓練室,最後她們決定在甲板上佇足,讓徐徐微風帶來故鄉的味道。
少女們倚著護欄遠眺大海,遠眺那座本該承載她們人生和夢想的城市。儘管已經在陸上生活了一段時日,勞倫緹娜的思緒依舊離不開那片海,她的目光總會迷失在那幽黑的深淵裡。她在轉瞬之間失去得實在太多,大戰後死傷慘重的同僚們、深海教會的洗腦折磨、感染後逐漸錯亂的記憶,她甚至來不及將丟失的過去一一拾起,潮湧般的未來便接踵而至,並抓狂似地向她襲來。
斯卡蒂似乎察覺到了勞倫緹娜眉間的鬱結,她沒有張口說話,只是伸手做出邀請狀。勞倫緹娜先是愣了一會兒,然後笑著問道,現在?在這裡?斯卡蒂回答,就現在,就在這裡。
「獵人們感到迷茫時總會跳舞。跳舞是我們戰鬥的方式,更是我們生存的方式。」斯卡蒂穩穩地接過勞倫緹娜細若無骨的手,領著她走向甲板中央,「這是你之前對我說過的,你可能還沒想起來。」
斯卡蒂把手搭在勞倫緹娜的腰上,並隨口哼起不知名的小調。勞倫緹娜閉上眼,一邊聽著那莫名熟悉的旋律,一邊在腦中不著邊際地想,這大概也是之前自己教她唱的吧。夜空下的兩道黑影不斷朝著彼此靠近、重疊、隨後分開。兩人默契地隨著歌聲在風中起舞,跳過一曲又一曲。
勞倫緹娜問,你不想回家嗎?斯卡蒂回答不知道,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勞倫緹娜說,我想,卻又不想。
雖然勞倫緹娜到現在都還不太適應羅德島乾燥的空氣,但這裡幾乎有著她所嚮往的一切。她想就算將羅德島稱作自己的第二個家,她可能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相比之下,過往生活在海裡的日子儘管便利,可如今那裡早已物是人非,她熟悉的街道也全都被恐魚佔據。她不曉得回去的意義是什麼,回去後又該用什麼心態面對自己的故鄉。
「只要能待在你身邊,不管是在深海裡還是在陸地上,對我來說都沒什麼差別。」斯卡蒂沉穩又堅定的嗓音打斷了勞倫緹娜的思緒,勞倫緹娜抬眼向上看去,恰好對上斯卡蒂溫柔的眼眸,「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你就是我的故鄉。」
斯卡蒂一如既往認真的表情讓勞倫緹娜笑了出來,這使她的步子漏了一拍,斯卡蒂還不小心踩到她的腳。她本想停下來道歉,勞倫緹娜卻只是悠然地轉了個圈,接著向後倒去,穩穩地落在斯卡蒂的懷裡,眼裡盛著瑩瑩笑意。她伸手捏了捏斯卡蒂的臉頰說小傻瓜,你應該要踩在節拍上,而不是我的心上。
ns 15.158.61.4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