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季秋的九月,天氣開始愈發涼爽,柔和的陽光從窗外灑進課室,灑在抹了蠟的木桌上,令氛圍更暖烘烘了些。剛開學不久,跟普遍的學生一樣,金珉奎仍沉醉於暑假的氛圍,無心學習,老師站在黑板前念着書,在他眼裏卻像是念着經文,一字一句成為他發白日夢的背景音樂。
身為班裏最長身,金珉奎坐在最後一行的靠窗位,托着頭發呆,微棕的髮絲在光線的照射下變成淡金色。瞄了眼前桌掛在桌邊的籃球,金珉奎按捺不住心中對打球的欲望,老師一宣布放學,他便撲向前座的李碩珉。
「碩珉啊,去打球吧,今天天氣那麼好啊。」
「走吧走吧,我都快困死了。」李碩珉說罷就撈起籃球,跟金珉奎並肩到操場打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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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到球場打球的人本就不少,加上天氣十分舒適,人流更是多了。他們顧着找地方打球,金珉奎一個沒注意,撞到了身邊經過的人。對方身板單薄,跟金珉奎相比,簡直是大型犬跟小貓咪的差異,整個人甚至被撞得向後退了兩步。金珉奎見狀趕緊扶好他,雙手捉緊他幼細的手臂。
「對不起!你還好吧!」
「圓佑哥?這麼巧啊,沒事吧?唉金珉奎你又⋯⋯」對方還未回答,李碩珉倒搶先說了話。
金珉奎聽罷瞪了李碩珉一眼,又轉頭用關切的眼神注視全圓佑。
「沒事,我先走了。」全圓佑臉無表情地托一下滑落的圓框眼鏡,又抬頭看了眼金珉奎,便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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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冷漠⋯⋯那個學長是誰啊,他不會生氣了吧?」金珉奎可憐地撅嘴。
「不會啦,那是圓佑哥,他一向都沒甚麼表情的,而且人很好,很大方的,才不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
「喔⋯⋯那就好⋯⋯那裏有位置啦!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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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打到心滿意足才願離校道別,潔白的襯衫因汗水貼服地黏着身體,金珉奎忍不住將衣領的頭幾顆鈕扣解開,好讓身體透透氣。因為沒有帶水瓶上學,他打完球渴到不行,想起上學的路上有間新開的士多,決定去買枝飲料才回家。
步進士多,金珉奎一眼就鎖定了冰櫃的位置,快步走去挑了瓶可樂,邊喃喃着「好冰好冰」,邊回到進門時經過的收銀櫃付錢。把可樂放在櫃檯上後,金珉奎才看向坐在收銀櫃後的人,對方正專心看手中的書,聽見聲響才悠悠合上書,看向櫃檯上的貨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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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塊。」
「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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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同時說出來,全圓佑這才抬起頭,發現今天撞到自己的學弟一臉驚訝,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瞪大,他身上仍套着淩亂的校服,衣袖被卷到手肘處,胸前露出濕透的內衣和一點胸襟,滿身都是反光的汗水,大概是剛剛打完籃球。明明身處同一空間,全圓佑乖巧地把所有鈕扣扣好,外面套上學校的冷衫,彷彿跟金珉奎處於兩個截然不同的天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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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怎麼會在這裏?是在這裏打工嗎?好巧啊。」
「嗯,好巧呢。」
「學長是機械人嗎,怎麼說話的音調都一樣啊。」金珉奎微撅着嘴道,句尾都帶了些撒嬌的音調。
全圓佑眨眨眼,不知如何應答,「⋯⋯你叫甚麼名字?」
「我叫金珉奎喔,跟碩珉同班的,學長叫我珉奎就好啦。」
「我是全圓佑。」
「碩珉有跟我提過喔,還說學長人很好,沒有生我的氣。」金珉奎不好意思地傻笑,「學長還願意跟我說話,那……是真的沒有生氣吧?」
「那點小事不用在意,我沒有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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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圓佑暗想自己實在缺乏社交技巧,全然不知道要如何延續對話,索性拿起櫃檯開瓶器打開可樂瓶的瓶蓋,咔啦的一聲,一股霧氣從瓶內湧出,不過幾秒又消去。開瓶時全圓佑必須用手抓好瓶身,本來就體溫偏低的他被冰到不行,放開後急忙把手縮回衣袖取暖。
「⋯⋯可樂10塊。」
可樂離開冰櫃已有一段時間,瓶面的霧氣開始結成小水珠,金珉奎後知後覺地尋出錢包付錢。
「那學長我先走啦,下次見喔!」
「嗯,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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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珉奎拿走可樂出了士多後喝了口,冰涼蓋過了本身的甜膩,氣泡在舌頭上炸開的刺激讓人欲罷不能。走到不遠處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全圓佑已再次打開了書,手指從衣袖裏伸出來托了托眼鏡。金珉奎腦海裏浮現剛才全圓佑的模樣,圓框眼鏡把他帥氣的臉襯托得更有氣質,削去了些細長的眼睛帶來的銳氣,柔和了鋒利的輪廓──好像比上次見面時更好看了。抬頭看一眼躲在雲朵身後的太陽,抒展一下頸部肌肉,金珉奎提着輕快的步伐踏上回家的路途。
學長有點像貓呢。金珉奎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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