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再次醒來時,窗外已是黝黑一片,夜幕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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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在那復古的房間裡,而不是飛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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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居然不是夢,她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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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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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聲清脆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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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進!」夏娃忙道,驚訝的她現在不只完全能聽懂他們所使用的語言,還能流利的說出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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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女子端著一盤餐點走了進來。她看了夏娃一眼,嘴角微微上揚,問:「妳睡到剛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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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尷尬的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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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呀,孩子,妳說,這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一件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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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貓」猜的沒錯。老婆婆在說完這句話後,就起身走向房門,其他人便隨著她離開了房間,又只留夏娃一人獨自待著。夏娃在鏡子前照了許久,左看右看,眼睛都快把鏡子盯破了,卻還是看不出到底有什麼不對勁,百思不得其解,倒在床上發了許久的呆,居然就又睡著了,一覺不醒到方才──夏娃覺得自己像被樹懶附身,可能是因為今天實在是耗腦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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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了吧?快吃點東西。」黑貓女子說著,向夏娃招手。夏娃坐到餐桌旁,看著她將食物逐一擺上桌子,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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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來,夏娃一直有許多想問的,卻找不到能回答她的人,也沒有任何發問的機會,簡直委屈至極。她只想找到一個人──呃,也許是半獸人,劈頭將自己在憋在肚子裡一個下午的諸多問題問出個所以然,可是當現在能順暢無阻的詢問眼前之人時,她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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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妳有很多疑惑。」貓女子遞給她一塊剛出爐熱騰騰的麵包,說:「先吃吧,邊吃我邊告訴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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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點了點頭,接過麵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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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凱蒂・馬爾克萊斯。坎德索的引路者。」她又推了一碗濃湯到夏娃面前。「我現在完全能體會妳的心情……因為我是個伊特諾。妳有聽過亞特蘭提斯的傳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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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特蘭提斯,是傳說中的古老大陸,擁有高度的文明發展和驚人的建築技術,再加上數不盡的財富。也因為過著如此富饒的生活,王政漸漸腐敗,亞特蘭提斯一日復一日的失去以往的光彩。直到有一天,大地震和洪水相繼而來,亞特蘭提斯沉入海中,成為了消失的古老大陸,人們口中失落的帝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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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亞特蘭提斯真的存在過,於是亞特蘭提斯只成為了一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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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凱蒂所說,那些傳說都是真的。而且不僅如此,故事還有後續:在亞特蘭提斯沉入海底後一千多年,在特定的海域,不管是飛機失事或船隻沉沒,那些飛機上和船上的人們都會落入亞特蘭提斯的邊境,坎德索,也就是夏娃現在所在的地方,亞特蘭提斯最南邊的一灣海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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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特蘭提斯就這麼變成了一座孤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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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亞特蘭提斯的人,都會忘去自己過去身為人類的所有記憶──除了名字,因為名字是刻在靈魂上的……凱蒂是這麼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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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些人就稱為「伊特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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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忘過去,亞特蘭提斯對伊特諾來說便是一切的開始。
其人數佔了亞特蘭提斯人約四成。剛剛那位手持權杖的老婆婆是村子裡的祭司,而她幫夏娃所施的咒,人們稱它為分族儀式。凡是來到亞特蘭提斯的伊特諾,都要先經過分族儀式來判別自己所屬的族別。並且在那之後,才能夠使用亞特蘭提斯的語言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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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亞特蘭提斯的人分為四大族。第一族,法能者部族,顧名思義,此部族善於使用法術;第二族,武能者部族,該族驍勇善戰,擅長武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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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族,獸人部族,也就是半獸半人。獸人部族是亞特蘭提斯人數最多的一族,佔有近七成。然而其既沒有法能者的智慧,也不具武能者強大的戰鬥力。所以獸人部族是亞特蘭提斯最弱小、最底層的一族,教育受限,只能擔任一些卑微的工作,同時飽受他族欺凌,甚至有許多針對第四族不公平的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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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說到這裡,臉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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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部族皆可分成許多分支。如法能者部族就包含法師、精靈、祭司等;武能者部族則有戰士、獵人、龍騎士……而獸人部族的分支,貓、狗、狼、豹、獅等數不清的萬獸。每個分支會推舉一位首長「扎滿」,而扎滿們中的統領就是「阿扎滿」。所以說,四大部族,就有四位阿扎滿。依據古老的法典,四位阿扎滿中,最具力量的部族阿扎滿,就可以成為「突拉扎滿」,也就是亞特蘭提斯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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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告訴夏娃,自己也是伊特諾,和妹妹、弟弟在十年前來到亞特蘭提斯。只是她妹妹被分到了武能者部族,弟弟則被分去法能者部族,而她成為了獸人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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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第三族。自始至終籠罩著未解之謎的一族。早在幾百年前,第三族就消失於亞特蘭提斯──被滅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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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上記載,第三族被聯合的第一、二、四族殘忍屠殺,在經過一段鮮血淋漓,慘無天日的時光後,第三族徹底絕於亞特蘭提斯大陸,沒有任何血脈遺族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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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亞特蘭提斯,第三族曾經是最強大的一族。第三族人不僅擁有法能者的智慧,也有武能者的戰力。但在幾百年前,大祭司宣布了一個預言,經年已久,沒有人清楚知道詳細的預言內容。但是其中一句卻十分有名,流傳百年──「兩個不同種族所生下的混血雙生,為孤域之主和災厄邪神。其一子將統治亞特蘭提斯,另一子則會為亞特蘭提斯帶來不幸和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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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宣布預言的當時,第三族極為強盛,亞特蘭提斯的突拉扎滿自然是由第三族阿扎滿擔任。突拉扎滿聽到這則預言後,馬上下令禁止異族通婚生下混血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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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事說起來奇怪,在突拉扎滿下達這項禁令不久後,飛機、船隻送來的第三族人突然驟減。本來第三族人就為數不多,送來的人又減少這件事更是雪上加霜,再加上禁止異族通婚,族內一直無法誕下新生延續血脈,第三族的人數減少的非常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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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其他部族的阿扎滿嫉妒第三族長久以來享受著強大的權力和優勢,他們決定趁虛而入,聯合攻打第三族;在推翻了突拉扎滿之後,阿扎滿們派兵追緝殘殺逃亡的遺族,不久後,亞特蘭提斯的第三族就正式滅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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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族滅族後,三位阿扎滿下令將所有第三族遺留下來的文物和曾經存在的證據銷毀、破壞,僅留下少許的工藝及農業技術和醫學著作。於是,那個運用智慧及能力重新建造亞特蘭提斯,讓亞特蘭提斯有再次有著富饒生活的第三族,只成為了一個口耳相傳的傳說,一個存在所有人心中的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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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他們剛剛,在我經過分族儀式後,為什麼是那樣的反應?」夏娃猶豫的開口:「我身上有甚麼不對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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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頓了一會,才回答她。「經過分族儀式後,除了能通語言,還會立刻在身上出現該族特徵。像法能者會習得法術、武能者會變得善於打鬥。」凱蒂從椅子上站起身,走向夏娃,輕輕將她拉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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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最重要的,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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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夏娃和她走到鏡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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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是法能者,經過分族儀式後,曈色會變成天空或大海般藍色;若妳是武能者的話,曈色會轉為似翠玉和郁蔥草木的綠色。若是獸人族,雖然眼睛顏色不會改變,但會長出耳朵和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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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蒂指了指鏡上反射的夏娃身影,「那妳看看,經過分族儀式後,妳的樣貌可有所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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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順著她的手看去。此時,一個夜晚已經過去了。璀璨的星辰逐漸退去,在遠方的山巒後,依稀透著一道橙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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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即將升起。夏娃看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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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淡棕色頭髮,一樣的淡棕色雙眼。鏡子裡的她一如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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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夏娃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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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沒有。」凱蒂接著說,「那我再問,妳仍記得妳身為人類的記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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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仍清楚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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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答案。」凱蒂望著她,眼神堅定。「據傳說,唯有第三族人在經過分族儀式後不會有任何改變,他們會完整保留原本身為人類的樣貌,且能清楚記得身為人類的所有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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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隱約猜到了她將說出口的話。她不敢置信的看著凱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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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一道曙光劃破了黑夜,劃破了茫茫蒼芎,照亮了大地,宣告了破曉之時,黎明的亞特蘭提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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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說。
「妳是在亞特蘭提斯絕跡數百年,第三族遺留下的血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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