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仙仙一隻小丑魚在水裡淹死了,媽媽說,它可能是傷心難過到死的,仙仙說,不可能,我昨天還看到它在水草裡歡快的遊戲,它還那麼健康,那麼快樂。
有一天,仙仙在學校摔倒了,她就沒有再站起來,爸爸說,仙仙可能是缺鈣,媽媽說,我昨天還看到她在遊樂場歡快的遊戲,她還那麼健康,那麼快樂。
和仙仙的小丑魚一樣,這個世界每一小時都有一千萬隻小丑魚突然死去,和仙仙一樣,這個世界每一分鐘都有一萬個小朋友突然逝去。
可是沒有任何人問,到底怎麼了?大家都沈浸在美麗的新世界。
每一個國家都能夠自給自足,天空之城的興建,也保證了足夠的居住空間和品質,地面都是植被豐餘的森林,清澈的河流和生物多樣化的海洋,食物非常的充沛,所有的食物都由政府提供,營養啫喱和多穀物棒,不用擔心營養不均衡,不用擔心黑暗廚藝,第一次人類實現了垃圾零排放,第一次人類實現了絕對的和平。
「我的仙仙是一個特別開朗的女孩子,雖然有點笨笨的,可是她笑起來好可愛,她對人很有禮貌的,見人就會打招呼。」媽媽見到鄰居,見到同事,就會不斷的講述仙仙以前的事情,她從來沒有一天有忘記仙仙,可是沒有其他人理解她的行爲。
「已經那麽久了,你怎麽還不忘記呢?」一個年輕的同事忍不住回應媽媽的囉嗦。
「已經很久了嗎?兩個星期前的事情,那一天是爸爸和我的紀念日,我們原本準備去慶祝的,可是就收到了老師的電話。我怎麽會忘記呢?」
「爸爸和你都還健康啊,何必要繼續糾纏呢?」年輕同事把目光放在了錨上,一個紅色的蘋果,很逼真的模型,進行系統對準之後,就可以通過視網膜連入了中央電腦,她今天的任務就是用自己的眼睛記錄雨林的生長情況,在第一高地上,那是她負責的新區域。
媽媽覺得自己也應該去工作了,她有自己的錨,是仙仙的那隻小丑魚,也許她應該儘快換一個了,今天先工作吧。「媽媽,你知道嗎?小丑魚又叫海葵魚,因爲它們喜歡在海葵裏面玩捉迷藏,我超級喜歡和它們玩呢。」她的心又痛了一下。
終於到吃午餐的時間了,想念仙仙的每一分鐘都過得無比的漫長,她又想哭了,這可是在辦公區域,老闆說她不能再把私人感情帶入工作了,她去了洗手間,洗了洗臉,鈴鈴鈴,是爸爸找她。
「喂,爸爸,你有什麽事情?」媽媽很奇怪爸爸會在午休的時候打給她,只有短暫的半小時時間,爸爸總是喜歡去小公園坐一坐,有從地面雨林搬上來的大樹,還有各種各樣的雀鳥,唱著優美的歌。
「有一個年輕的醫生找我,說有事情談,要我們一起去,儘快。」爸爸用超級低沉的聲音悄悄地說,看來事情并不簡單。
「關於什麽事情啊?醫生?我們不需要看病啊,我們從來都沒有生過病。只有先天不足的小孩子才要見醫生。爸爸到底怎麽了?」
「是仙仙的事情,那個醫生,似乎知道一些事情。」爸爸説仙仙的名字,那聲音簡直輕到幾乎聽不見,可卻像一隻羽毛掃動了媽媽的心。
「好,我說要和你補過紀念日,我們下午就去。」媽媽在一瞬間找到了一個最好的理由,老闆聽了十分開心,覺得媽媽終於放下那個沒有長大的孩子,似乎還説了早生貴子的鬼話,媽媽急著出門,並沒有特別的留心聼。
兩個人飛奔到和醫生約好的地點,打開門的一瞬間,他們兩個明白那就是潘多拉盒子。房間裏面縈繞的是濃鬱的香氣,他們覺得好聞極了,不過那個時候他們還不知道那個東西叫做咖啡。
那個醫生拿起咖啡壺,「你們需要嗎?」爸爸和媽媽都立刻搖了搖頭,除了聖泉水,他們什麽都不喝。
醫生放下咖啡壺,拿起一個本子,「今天的事情請你們保密,可以嗎?如果你們有奇怪的舉動,我們的人會立刻出動。大家都不想這樣,好嗎?」
媽媽立刻就答應了,爸爸這時猶豫了,他停了一會兒,「你們是一個組織?叫資源調查,是嗎?」
醫生發現原來爸爸是知道自己的組織的,那麽一切都很簡單了,「對。」
「好,我知道了,這裏的一切就只會留在這裏。我保證。那麽,我女兒她?」爸爸說前半句話的時候,頭一直低著,提到女兒的時候,他突然擡起頭,目光炯炯,好像望著一根救命稻草。
醫生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我想你明白,她是在學校被淘汰的。」
「淘汰?什麽意思啊?丟棄掉嗎?人又不是玩具,可以淘汰的嗎?我不懂,爲什麽要丟掉我的仙仙啊,聖啊,泉啊。」媽媽還沒有聽完已經激動的撲倒爸爸的身邊。「這是怎麽了啊?」
「我猜到了,她的食物裏面一直都缺少了特定的養分吧,方便觀察後做出處理。是這樣吧?」
醫生只是點了點頭,「所有的食物都是按照效能最大化來分配的。任何人都無能爲力。」
「因爲她不能勝任任何工作嗎?連觀測師都做不了嗎?竟然是這樣。」爸爸這個時候反而笑了出來,那狂妄的高音刺激著每一個人的耳膜,然後他突然停住了,「所以我可以幫你們做什麽?」
媽媽拉住爸爸的衣服,十分擔心的望著自己的愛人,現在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
「我們很需要你的能力,希望你可以加入我們。」醫生開門見山的說,沒有急切,沒有哀求,只是平靜的講出來,他心裏知道,爸爸會同意的。
爸爸握住媽媽冰冷的手,希望可以給她一點溫暖,「請給我一周的思考時間,我如何再聯係你,畢竟看醫生不是我的身份可以做的,私下的拜訪也是危險的。」
「我們的人會再聯係你的,希望那個時候你已經做了決定。那麽,我們就此打住。」醫生起身準備送客。
「你是如何知道我女兒的事情的?」爸爸也扶著媽媽站了起來,他心中的謎還沒有完全解開。
「她的老師是我的女友,不要誤會,不是那個我被指定的老婆。」醫生淺淺得笑著說這一件天大的事情,這句話嚇到了媽媽,但是爸爸只是笑一笑回應,眼睛裏的意思是,你這個幸運家夥。
爸爸帶著媽媽離開,他原本打算帶著媽媽去看一場實景體驗,訊息從地面通過訊號綫路,直接傳到天上的觀景園,那一切都是美好的鏡像。
走到一半,爸爸問媽媽,「仙仙,我們一起忘記她吧,就在這一刻。」
爸爸那輕微的嘆氣,媽媽捉到了,她握著爸爸的收,心裏有一種感覺,如果再不放下那個孩子,自己也會被消失了,她作爲配偶的責任就是要延續基因。「我做不到。」媽媽的眼裏已經攔不住的淚水,正在衝破最後的一根眼睫毛,滑了出來。
「那麽今天晚上開始,你的晚餐和我的晚餐,我們交換吃。」爸爸問之前已經知道了媽媽的答案,這個他真心愛著的女人,仙仙和媽媽一樣的善良,一樣的純真,一樣的美好。他沒能救他的女兒,至少他要救自己的愛人,在沒有其他計劃之前,只能這樣做。
見過了醫生,顯然媽媽并沒有明白現在的情況,對於爸爸奇怪的要求,她好笑的問了一句,「你的那份好吃一點的嗎?」
爸爸把妻子摟的更緊了,「我們現在回去試一試,你就知道啦。」
寫一寫變成反烏托邦了,意料之外。加上原鏈接:【故事題材】糧食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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