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te - 憤怒的友誼

　　梧桐站在以沐家門前，今天的雨挺大的，大到梧桐有點想回家。

　　｢嗨，進來吧，鞋子放左邊。」

　　他拿著濕掉的雨傘走了出來，那生鏽從尾端一路蔓延到每根傘支，但以沐依然用著那破傘，因為他根本懶得記住要換這件事。

　　｢好了，開始練吧。」

　　梧桐把手機拿了出來，放了他們比賽要唱的歌，伴隨著音樂聲，梧桐的嗓子逐漸熱了，但以沐的卻冷了。

　　｢對不起，我好爛。」

　　｢沒事，這沒有到很難聽，很有你的特色。」

　　以沐並沒有被鼓勵到，他蹲坐在木地板上，梧桐感覺水氣都捲了上去。

　　梧桐只好忍著尷尬，再放了一次，再一次，又一次。梧桐的嗓子快燒壞了，以沐的聲音也逐漸變得乾啞。

　　｢我們休息一下吧，我的喉嚨好燙呀。」

　　｢我的聲音從上禮拜就變這樣了。」

　　他指了指他的小喉節。

　　以沐的變聲期還沒到，不奇怪，很多人都是如此，只不過梧桐已經變完了。

　　以沐喜歡高音，喜歡穿透世界的振奮人心，熱愛無所畏懼的生命——至少演奏時應是如此。

　　但梧桐並不這麼認為，他認為演唱者只要有變出新的花樣，那就是一首好歌，相對於以沐喜歡的情歌，梧桐更愛實驗性的歌曲。

　　梧桐喜愛的唱腔也是如此的，但以沐一直覺得很難聽。

　　｢平行線，我們的音樂品味。」

　　梧桐曾這麼比喻。

　　｢不要這樣嘛，總有一天會交織的。」

　　梧桐知道以沐在講屁話，他自己都不相信。

　　但這是以前的以沐，練習的以沐因為真假音轉換又開始鬧脾氣。

　　你真的是小孩子嗎？怎麼連一點積極性都不願展現？

　　以沐把棉被蓋了起來。

　　｢要不要換一首？」

　　｢為甚麼？」

　　原本的曲子是兩人都同意的，有梧桐愛的花樣，也有以沐要的力量。

　　｢真假音轉換。」

　　我聽得出來，那你為甚麼不早點講？

　　｢好，確定的話現在就來換吧。」

　　｢確定。」

　　以沐也拿出了手機，梧桐的喉嚨的確得到了休息，整整半個小時。

　　｢哈，我在同學面前表演睡覺。」以沐窩在他的棉被裡，看著坐在書桌前的梧桐。

　　不好笑，我周末休息的時間都貢獻出來了，現在就給我呈現半放棄狀態？

　　又過了十分鐘，梧桐放棄了自己收藏的歌單，他決定放棄趣味性，而專注在音樂的好聽程度。

　　｢這首可以嗎？」

　　｢不錯。」

　　｢ＯＫ，那這列入考量。」

　　｢那這首呢？」

　　｢也不錯。」

　　直到最後，也就只有這兩首，於是在這三小時裡，一半在安撫情緒，一半在選歌。

　　｢我要走了。」

　　｢......。為甚麼？」

　　｢我覺得我在浪費時間。」

　　梧桐拿起了他的運動外套，背起背包準備離開。

　　以沐的眼神中總算露出梧桐要的後悔，但這還不夠，如果他不改那怠惰的本性，梧桐是不會回頭的。

　　結果他卻開始唱起了其中一首歌。那首歌梧桐並不陌生。事實上，他每天放學時都會哼。

　　歌聲中夾帶著抽噎，梧桐原本的目的變得模糊了；他心軟了。

　　｢嗯，好吧，我留下來。那我們接下來要做甚麼？」

　　｢這首嗎？」

　　｢嗯。」

　　於是他們練了一遍，由於不熟悉，梧桐沒法掌握那首歌的全貌。於是訂了結案，回家練。

　　但為了彌補以沐，彌補模糊的代價，梧桐也忘了他的動機，只剩下些懊悔，他留下陪以沐直到晚餐前。

　　時間很快的過去了，兩周後，梧桐再次來到以沐的家，這時的他已經把曲子練好了，過來只不過是要確定以沐究竟要不要加烏克麗麗進表演裡。

　　烏克麗麗？這真的是有夠無聊。

　　｢我們需要爆點，懂嗎？」

　　｢我覺得光靠我們倆的聲音和歌曲就可以過了，為甚麼要加其他東西？」

　　梧桐沒有直接講出他的感受。

　　｢不行，我們需要點甚麼。」

　　他只是覺得我唱得很難聽罷了。梧桐知道這偏見般的真理，結果以沐的報應很快就來了。

　　在進門前，以沐跟他有點尷尬得說道：｢呃，我的聲音消失了。」

　　｢甚麼意思？」

　　｢就是，我進房間唱給你聽。」

　　以沐的嗓音確實變得沙啞，但梧桐心理明白那是因為他開始變聲了。

　　變聲的話聲音確實不穩定，但是他聲音的本質其實沒有改太多，以沐本身的唱法和技巧並沒有差太遠。

　　｢我覺得沒差。」

　　｢可是我有差啊。」

　　他沒聽懂，因此梧桐重新解釋了一遍，但他開始說你不懂我。

　　｢好，ＯＫ，沒有關係，我們先來合一遍。」

　　兩人的聲音出來了，環繞住兩者的意識，又分開。

　　｢可以嗎？」

　　｢我覺得你剛才走音。」以沐回道。｢你再唱一次和聲的部分。」

　　進展還算順利，一個小時後，和聲的部分確實調好了，只不過梧桐本人的唱法還是被以沐叼到不行。

　　｢你那個音不要往上。」

　　｢可是往上比較好聽。」

　　那是別人ＣＯＶＥＲ多加的音。

　　｢不，我說不要就是不要。」

　　梧桐雖然有些不服氣，但一想到之前自己承諾要完全按照以沐的音樂邏輯走，他也就沒多感到委屈，直說回去會想辦法改。

　　緊接著，以沐又開始懷疑自己的聲音。

　　｢好，我很爛。」

　　所以呢？你也沒有想進步的意思。

　　｢我們唱太多了，喉嚨有點使用過度。喝個水吧。」

　　練習，在梧桐的晚餐前結束了。

　　初賽前一天，以沐的嗓子徹底發不出聲音，梧桐知道是變聲期，但梧桐仍認為一切會好轉，很快的，就會安定下來，只要明天正常發揮就可以。

　　｢我覺得我們練習太少。」

　　｢有嗎？」

　　梧桐有些心不在焉的回道。

　　｢每次中午和夜自習我叫你出來你都不出來。」

　　｢嗯，因為沒有意義。」

　　梧桐認為拿學校空閒時間來練非常不值得，他寧願多睡一點，好上下午的課，也不願在外頭吵同學，遇到教官還要尷尬的解釋。而且他知道他們這組最大的問題是怯場，並非技巧上的不足。

　　｢你真是個機掰人。」

　　｢你會這麼想也是很正常。因為這一切真的沒有太大意義。」

　　｢......。」

　　以沐似乎誤會梧桐無意義的意思了，但梧桐懶得向他說明他真實的想法。

　　初賽，總算開始了。

　　結果：梧桐的麥克風沒聲，而以沐一開始走音。雖然後面兩人有穩住，但在梧桐耳中，以沐的聲音不再美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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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怒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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