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次的相遇，是不是轉捩點猶未可知。」
水珠沿著玻璃杯緣落下，沒入底部看不清LOGO、淡藍色的硅藻土杯墊，直至再見不著絲毫存在過的痕跡。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SnTqWEjU
杯中的伯爵紅茶拿鐵，只剩下不多不少的三分之一，被男子一口飲盡，繼而能看清杯墊上的「甦」字草寫字樣，是這間店的店名。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轉動空的玻璃杯，又一次把「甦」字壓得死緊。他睜著半斂的眉眼，靜靜看著水珠又一次落下、又一次沒入、又一次消失，分不清手的主人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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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扯了下領帶，解掉襯衫最上方勒人的兩顆扣子，隱隱露出結實的胸口，以及鎖骨邊上猙獰的淡色傷疤，霸道地橫在小麥色的肌膚上，顯得違和感十足。
盤中的精緻糕點食用完畢，邊沿用醬料寫出的「Be happy」字樣早已糊了。應久塵蹙眉看了眼時鐘，這才闔上手邊原文書，將其塞進包包裡，拿著帳單走去櫃檯結帳。
現已六點五十，接近這間店的休業時間。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UhDQTlbyD
櫃檯的男子身高不高，比一米八六的應久塵矮一顆頭，細軟的深棕色頭髮很蓬鬆，看著顯年輕。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hudIgdnnZ
這是應久塵第四次來這間小店，卻從未看見其他員工，甚至是老闆。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rVSPZkzJF
只有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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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彎著眉眼，淡淡地朝應久塵笑，聲音帶著些許的啞，和前三次光臨店裡時不太一樣，像被砂紙磨過，「今天一共一百五十元。」
應久塵的目光落在男子頸邊深色的吻痕上，停留時間不超過一秒，隨即翻出現金交付。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39MLqoGMq
「謝謝光臨，歡迎下次再來。」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Px2NBlUMG
「嗯，謝謝。」應久塵應聲，轉身的那刻瞧清他額角的汗、瞬間皺緊的眉頭、泛白的唇，以及雙眸中稍縱即逝的迷茫，邁出的步伐頓了片刻，而後不再遲疑地走出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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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拐了一個轉角，身體靠近牆邊輕吁了口氣，從手機聯絡人翻出「司徒城」的電話。嘈雜的來電答鈴吵得應久塵蹙眉，待對方接起，才靠回耳邊聽到對方說：「阿塵！五串羊肉串、三串青椒豬肉、三串雞胸肉、一串香菇！謝啦！」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Vk3DJojJ
應久塵眉角青筋跳了跳，冷冷笑了一聲，慢悠悠開口：「我聽說亭幽這週末……」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8ynuTcWsx
「閉嘴！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塵哥！」
應久塵滿意了。他輕笑一聲，把腦袋微微仰起，「開玩笑的，一會給你帶，你先打電話，我要兩串雞胸肉、兩串羊肉。順便看看小鹿要吃什麼，一併點了，說好今天我請客別客氣。」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0qmx3KASj
司徒城當然半點不客氣，道聲謝便匆匆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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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笑意收斂，他掏出口袋裡的女士菸點燃，皺眉吸了一口，緩緩吐出白色氤氳。他仍舊不喜歡這股令人作嘔的焦油味，不曉得她為什麼總是執著於抽這款菸。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1zgiXuDoo
他的表情似乎有些厭惡，卻執著地抖著菸灰，夾在長指間，看著菸蒂一點點變短，而後聽見防火巷的開門聲。
應久塵站的位置沒在黑暗裡，但開門的地方隱約可見光亮。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WWTY0Yc1u
他轉眸看了一眼，而後擰起眉，悄悄又往黑暗處縮了些許。
那是「甦」的後門，走出來的是櫃檯那名臉色蒼白的男孩，手裡提著一小包垃圾，放進後巷的垃圾桶裡。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ZsEJnB1ON
還沒來得及轉身，便被緊接而來的另一名男子棲身而上，而後踉蹌兩步，慣性往前讓他前胸與左手用力貼上骯髒的牆面，不由從嘴邊發出悶哼，似是因為左手磨出一道血痕而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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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以為他遇上了麻煩，剛想上前，卻又被男子的話頓住腳步，「慕回，想我沒有？」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zdhdLkloZ
男子的手往前探，摸在男孩的身下，引來一陣顫慄，開口時隱約顫抖著，應久塵分不出他是不是在撒謊，「想……想的。」
應久塵聽見男孩的喘息聲、男子難以入耳的話語，看見手掌伸進男孩的褲子裡，便面不改色轉頭把菸蒂掐滅在牆角，抬步離開。
看著白白淨淨，沒想到這麼......放得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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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離開了，沒注意到有雙因為被欺辱而泛淚的目光跟隨著他，像把餘下的希望給湮沒了。漸漸地，眉眼間的懼怕被淡漠取代，最終緩緩闔上，似是將自身抽離出了現實。
一場凌遲說長不長、說短也並不短。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wbNy0im9
林師平到底是沒做得太過火，發現舒慕回身下半點反應也沒有，便氣沖沖地走了，連點多餘的話都不肯多說，只留下陣陣濃厚的酒氣。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fjbCcd4a
舒慕回豐富的神情在空茫許久後回歸，他蹲下身子、抱緊自己，默默掉著淚。
天色並不算晚，也才七點半左右。如果不是抱有一點希冀，他不會掐著時間點，在確定林師平可能會出現的時間，走到監視器拍到應久塵所在的後巷，祈禱能製造一個巧遇，用「與客人對話」為由，讓林師平今天不找他麻煩。
但也許舒慕回想錯了。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TYGY6oQs
會選擇救起一隻受傷的流浪狗的男人，並不會對自己同情心氾濫。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NjmyJ1VTy
更可能還覺得自己很淫亂或不堪。
也許不會有下次了吧。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jgnm60p6W
應久塵，他不會再來的。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8t3gyQX4I
這個曾經的、萬丈光芒的小學弟，是不會再來的。
「怎麼這麼久？都涼了！」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QYIKxvWQJ
應久塵瞥一眼司徒城，又拿起一根羊肉串慢慢吃，腦子裡都是男孩的喘息聲，像在進行無止盡的回放。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owSw5y8h
但似乎，他並不是自願的。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yL4Lfmjns
那句「想」，感覺也像不得已的開口。
「想什麼呢？阿塵？」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hdr06MfCx
黃宣麓用手肘頂了下他，一邊拿起平板打開直播間，看著下方留言串，等待八點的直播倒計時。
「沒什麼。」應久塵嚼完羊肉，喝了一口可樂，轉頭順著黃宣麓的目光看平板。直播倒數恰巧結束，畫面上顯示出的是一張白紙、一隻白淨的右手、與藍色和紅色的原子筆各一，由上而下垂直進行拍攝，看不到直播主的臉。
平板的喇叭不算好，但直播主的麥克風應該也挺爛，使得聲音些許失真。男孩的嗓音很輕，像是不想打擾誰，輕聲說：「大家晚安，謝謝大家的捧場與等待，今天……我想畫點不一樣的。」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5ICbjEI7x
直播間的人數並不多，因為上線時間無預警比平常慢了半小時，這會人數也才十六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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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宣麓挑眉，將嘴裡食物的竹籤拔下，用力嚼著貢丸，一邊迅速打上字。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2GL2YhMsi
小鹿斑比：回聲寶寶今天心情不好嗎？聲音聽起來不大對，怎麼改主題了？
回聲寶寶是直播主的名字，倒是符合他的聲音條件，聽上去還挺可愛。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GyckRbRT
直播間叫回聲長廊，直播主似乎是學生，但實際年齡不詳，他也沒有提過，全憑粉絲們猜測。乍一聽還以為是個唱歌的直播主，誓以音樂為職業生涯的司徒城點進去過，這才發現原來是個畫畫的，轉頭介紹給美術興趣的好友黃宣麓，自此成為回聲寶寶的忠實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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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司徒城和黃宣麓，是從小玩到大的富二代竹馬。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kjAjApGJF
應久塵是最不富的那個，會認識他們，純粹是不算熟的遠房親戚夠富，他的朋友各個也都富。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bbFbouhJB
認識他們純屬意外，卻莫名聊得來，即便大學同學校不同科系、不同年級，也樂得整天一起鬼混，時不時互相到對方家裡串門子，今天串到了司徒城家。
司徒城就讀音樂系，勵志當一名駐唱歌手，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神奇的理想。要不是家中還有兩個哥哥，估計他從商的老爸能把他的腿打斷，好讓他乖乖回家繼承家業。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c7BF7l5ES
黃宣麓則不同，他得承接家業，為此學的資訊管理系。他平常熱愛畫畫，尤其喜歡素描與插畫，但局限於看別人畫，本人只是個無能小白，充其量能畫出肥胖版的火柴人都算是發揮良好。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eMfRiicv9
而這回聲寶寶，直播的內容基本都是插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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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聲寶寶在為數不多的留言中，看見自己的忠實粉絲留言，捏著筆的手緊了一下，許久後才開口：「嗯，今天……心情不是太美麗，就給大家畫一幅速寫吧。」
應久塵看著原子筆迅速落筆，簡略的線條卻將結構搭建得十分準確到位，不出半小時，這幅速寫，在回聲寶寶默默無聲的狀態下完成了。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dMOqPiJp
畫面裡是一名男子，抱著一條腿部受傷的狗，以右手護著狗狗的腦袋。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8lEvnpqGY
男子沒有五官，少有的紅色線條，出現在小狗受傷的腿上、男子染血的衣衫，以及地上紅色的足跡。
畫作完成，回聲寶寶按照慣例，在畫作的右下角簽上自己的名字與日期，附帶慣有的畫作名稱，只不過今天更犀利了點：血色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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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久塵愣愣地看見水滴落在畫作表面，砸在沒有五官的臉上，隨後被一隻纏著繃帶的左手掩住，沒去回答粉絲們的疑問與關心，扯著顫抖的啞嗓說：「謝謝今天送上禮物的寶寶們。抱歉，各位，今天提前下播，明天一定補上，晚安。」
「阿塵？怎麼了？你以前不是嫌畫畫無聊嗎？還看這麼久？」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X6oWuEcWT
應久塵捏緊的手放開，看見畫作裡沒有五官的自己消失在螢幕上，腦中閃過今天小店門上每日一換的標語：「艷陽天，今天的你也要開心。」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Dpg9FVWj7
以及聲調有些許差異的嗓，夾雜著細微、不易察覺的不安與恐懼：「想……想的。」
於他而言，今日是血色長夜。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gt1zTx1Dq
應久塵垂下眸，「沒什麼。你說這個直播主叫什麼？」
§落花的碎嘴時間§
終於開文啦，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co5BcwiE2
睽違多時又一次奉上新作品，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eDeV95EaH
感謝各位持續耐心的等待與支持，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3mJLWdgtb
新的作品寫作過程中因為私人原因偶有間斷，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t8E5vDJIu
所以完成時間比預期想像要久，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rOv0EosuG
如果有認真等待的小夥伴們真的久等了，39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SaLXArDN
在此獻上最真摯的感謝ε٩(๑> ₃ <)۶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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