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不是雙面體，差只差在究竟想不想偽裝。」
再次抬頭，門外的人已經走遠。舒慕回下意識鬆了口氣，黃宣麓卻好像從他眼底的慶幸看明白了，斂下的眉眼染上一層失落，沒追問原因，只是淡淡笑了一下，不再開口了。
舒慕回鬆了下拳，半晌又握緊，在黃宣麓對面坐下，奪走他的紙筆，朝他說：「抱歉，我知道我不該這麼做。」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lVVLxJ0K
黃宣麓沒應聲，舒慕回卻繼續解釋著：「我以前確實是喜歡他的，但……他利用我、利用我的感情，以滿足他自己的私慾。」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hezVyK5T9
舒慕回頓了頓，泛紅的眼底帶著薄霧，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低垂的眉眼看不清裡頭的淡漠。他繼續拿筆勾勒線條，沒注意到神色複雜的黃宣麓正盯著自己，「我不得不聽他的，他於我有恩，甚至……」
那條貓的主輪廓已經出來了，黃宣麓沒去讚嘆他完全不需要盯著照片畫，也不關心他話語中省略多少細節，只是靜靜看著他，像見到多年前的自己，慌亂地解釋著，深怕人誤會，「總之我……我沒有說不的權利，但我一點也不想讓他靠近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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顫抖的手依舊沒有停下，黃宣麓看著他許久，隨後起身去櫃檯拿來一盞茶杯，倒了熱茶往前推去，而後說：「他時常強迫你，是嗎？」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mM3ODXR0I
舒慕回的手停頓，沒作答，黃宣麓卻沒延續話題，只是朝他說：「跟你說個秘密。」
舒慕回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睜著通紅的雙眼看他，黃宣麓卻只是淡淡地笑，攪拌著杯裡的茶匙，「我以前不彎，是被掰彎的。你信嗎？」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hWGUMs23
舒慕回眨了下眼，一臉茫然，思緒從那些悲哀的不得不聽裡強迫著跳脫，「……啊？」
「高中的時候，我人緣不太好，大家覺得我吵、嫌我煩，很多人不樂意和我玩，更不樂意女孩子都愛找我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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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黃宣麓心思單純，別的同性不樂意和他玩，他也無所謂，反正他不是非得要別人陪伴不可。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SwdUuR1xC
別人的排斥，他不當一回事。別人的玩笑，他也不當一回事。但別人拿自己，和別的女生開玩笑，損害對方名譽，這他不能忍。
舒慕回喝了兩口茶，眼睛直視著他，做個稱職的聽眾，「後來我和女孩子們也疏遠了，我不樂意壞了她們名聲，她們也不樂意因為我而損失更多朋友。久而久之，就只剩下我一個人。」
黃宣麓自嘲地笑了一下，機械性動作的手停頓下來，「後來有個男同學，表面上和其他人都很好，私底下時常關心我，甚至會讓我教他功課、問我問題、私下約我出去玩。他的動作有時候挺曖昧，但在我可以接受的範圍之內，一開始會覺得奇怪，時間長了、習慣了，漸漸得我發現，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他的目光有些許悲傷，舒慕回看在眼裡，覺得這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那不適合他，「他沒和我告白過，我也沒說，肢體上的接觸愈發親密，甚至到了接吻，以及……更進一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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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們出去玩，在某間旅館裡，燈光美、氣氛佳，黃宣麓在他的觸碰下似要燃燒，綿密的親吻克制不住，直到黃宣麓情不自禁自己脫了上衣，把他壓倒在沙發上──變故來了。
「那時候，旅館裡突然出現一堆人。」
舒慕回愣怔，聽見他又說：「全是班上同學，一直待在那，我甚至不知道他們原先躲在哪裡。那個同學還在我身下，我的手原本要扒開他的衣服了，他卻說……」
黃宣麓依稀記得那人嘲諷的笑意掛在嘴角，眼神停留在自己也許十分蒼白又驚愕的臉上，指腹輕輕摩挲著自己的後頸，像是將刀劍架在上頭，帶來一陣冰冷結霜的寒意，「愚人節快樂。看吧，我說過要掰彎一個直男只要三個月，願賭服輸，可都別賴賬。」
冷。冷得如墜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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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有趣嗎？」黃宣麓紅著眼笑著，多年的往事再次提及，他卻難得沒有覺得不堪，只是覺得委屈與可笑，笑自己如此悲哀地輕信，「他成功把我掰彎，再變不回以前的模樣，也成功讓我再不敢喜歡上任何人，更起不了任何反應。他很厲害，我佩服他。」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ufr3Cm5Vw
「你……」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VIqcnIj6
「我不是想讓你同情我。」黃宣麓垂眸，而後再一次朝他笑，就像方才狼狽的不是他。眼底的猩紅一點點褪去，在狹長的鳳眼裡頭染上一抹懶倦，那是對過去無盡的遺憾，「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欣賞你，想進一步認識你，不是因為你是回聲寶寶，不是因為我是小鹿斑比，不是因為同情，更不是因為覺得自己高人一等。」
黃宣麓歪著頭，用指腹撚著茶匙頂端，「我只是覺得你並不喜歡現在的狀態，被逼無奈。我欣賞你沒有緣由，不需要明確契機，但如果你需要我幫你躲開他，我可以幫忙，不要求任何回報，更不會趁火打劫要求你接受我，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你想要我幫忙可以告訴我，我厭惡那些因為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厭惡那些用金錢壓力逼迫別人的人，更厭惡那些玩弄別人感情的人。所以我不會成為他們，我只會是我，僅此而已。」
他只是想讓他明白，被操縱不是自己活該，那是命運給你的一絲嘲弄，雨過了，天會晴的。
只要你不輕易低下頭承認自己的失敗，便沒人能將你徹底擊倒，化作一地塵埃。
連日輪軸轉，應久塵難得有些吃不消。他應付完不知道打哪冒出來的、目的不明的父親，突然就想去「甦」喝杯下午茶了。
那日過後，他已經近三週沒去，面試成功固然是好事，但他畢竟才剛要升上大四，尚未畢業。若非有表舅的面子，他們也不太可能替自己留空位，所以週末過去「實習」基本也是必須的，否則會讓人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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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課業繁重，放學後也總是在研讀各科理論，好不容易期末考結束，休息兩天過後，又得一頭扎進工作堆，可把他累得夠嗆。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mMy662quY
唯二的休息日，一日被久未曾見的父親佔據，最後一日自然留了中午時間和兩個損友相聚。
早起的習慣不會因為難得休假而停歇，運動完後吃完早飯，便回到家中打開電視，一邊看著新聞、一邊打開筆電裡前一晚的直播錄像。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6Xs3vZc3
應久塵看一眼時間，距離中午聚餐還有兩個小時，足夠他把錄像看完了。
他也說不清自那日過後，時不時都要看一眼直播，是不是想從中看見什麼出乎預料的場景。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MbYcUcfjr
但因為平日裡繁忙，私底下也沒有其他樂趣的應久塵，便做了一件連自己都不明白原因的事情──他找黃宣麓要錄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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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宣麓有多迷回聲寶寶，應久塵不予置評，也不想花時間深究原因為何。如果單憑那些簡單的插畫畫作，其實是能夠和他本人做連結的，也符合他給人的印象和感覺。
溫和。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gjDCg47pX
實誠。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DwhfhaYOE
圓滑。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1LVQoIpO
令人舒適。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sI1D3YUPP
不具攻擊性。
但凡這人沒有任何其餘的衝突感，應久塵興許都不會多看他一眼。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ydN8A0Sv
可偏偏這人就有。
他理應溫和，但那日夜裡，應久塵分明在他眼底看見不甘與憤恨，卻未置一詞甚至反擊。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U19KOtWM0
他理應實誠，但那日午後，應久塵分明在他神色中瞧見被打擾的不愉快，而他卻未阻止自己打擾他的寧靜。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KuHsJY4q
他理應圓滑，但那日談話，應久塵分明在他語句裡聽出不善的嘲諷，卻也僅此而已。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CxClnxX9
他理應令人舒適且不具攻擊性，但……他確實如此。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5BLU7uJ2
即便再不愉快，他始終保持客氣的疏離。
應久塵從分神的思緒裡拉回，只見畫面一晃，隨之傳來一聲慌亂的驚呼，螢幕黑了。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ciHpaKCc
「外婆──！」
§落花的碎嘴時間§
應久塵起了興趣。24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imLoUeC5R
應久塵偷偷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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