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步弘默默聽千秋連珠炮發地闡述生命之樹捎來的訊息，大腦不斷盤算著各種可能。
生命之樹並非甚麼秘密，女巫中亦有不少人知道它的存在，甚至曾親自接觸過。
重點是這次接觸證實了教團一直以來的臆測：女祭司莫明在十二年前那場大火中成功活下來，並且打算在完成某件事後回來「一家團聚」。
問題是她現時身處何方？到底她要辦的事情有多棘手，竟花了十二年還未結束？抑或，她已經回不來了？
千秋可有想過這個可能性？接收到已故母親奇蹟般的留言，任憑誰也會燃起莫大希望，此際澆她冷水未免殘忍。況且當初全靠這個「未知」才得以招攬千秋加入玫瑰十字會，她若確信母親仍在生，對教團有利無弊。
「你來找我，光是為了告訴我這個消息？」桂步弘探問。
千秋抿抿唇，大膽提出要求：「我需要那場火災的一切相關資料，還有疑似是媽媽行蹤的調查報告。你們查不到的，由我來接手。」
當初加入教團並非當真相信莫明仍在世，很大程度只想跟隨媽媽的步伐，了解她選擇要過的生活。既然現在確信媽媽仍活著，千秋不可能袖手旁觀。
桂步弘十指交握，低頭沉吟片刻，「好，我給你開放權限讓你存取相關資料，條件是不可以洩露給這間房以外的任何人知道。連結我稍後會傳給你。」
「謝謝。」千秋當下鬆一口氣。
她根本毫無把握桂步弘會答應她這個要求。
宇文亮與嚴直樹暗中交換了眼色。將他倆納入可透露訊息的對象，難道是在暗示他們協助千秋進行調查？
「那麼，可還有別的事情？」桂步弘問。
「我要請假，無頭郵件部那邊暫時抽不出時間去了。至於女巫訓練那邊……」千秋瞄了瞄男友，「我會儘可能配合，畢竟三人之中有兩個缺席太沒效率。」
嚴直樹當下不知好氣還是好笑，千秋似乎已肯定他必會隨她缺席……好吧，她猜對了。
他總不能放任女友燈蛾撲火。
明明個頭那麼小、手腳又不協調、體力也好不到哪裡，除了操控元素以外幾乎沒有甚麼特別擅長的技能，說穿了就是無法獨當一面執行任務；偏她能與生命之樹對話、聽得懂小藍、即使不按《聖經》詠唱也能成功驅魔……身懷這些未知的潛能，會被盯上恐怕是遲早的事。
他能保護她到甚麼時候？
況且他不相信桂步弘單純是個體恤千秋思親情切的爛好人，會將機密資料全數抖出，說不定是想利用千秋查出莫明失蹤的真相。
就當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了，反正全因疑心重嚴直樹才能平安走到今天。
離開桂步弘的辦公室，三人回到宿舍從長計議。
宇文亮呷一口淡而無味的咖啡，「你大概不會到了今天才開始著手調查？」
千秋搖頭，「打從你們邀我加入那天便已查過那場火災，可惜網上資料有限，全都是媒體的簡單報道，甚至連起火原因和死者姓名也欠奉。」
「專家查證和核對傷亡名單需時，待結果出來早已是過氣新聞，媒體不會浪費篇幅寫後續報道。」宇文亮道出事實。
千秋理解地點點頭。
雖然當初桂步弘曾向她展示一張懷疑是母親現身梵蒂岡的照片，然而那照片根本拍不清相中人面貌，不足為證。況且那場四級大火燒了整整四十八小時，能負傷逃離現場的，大都是起火時正於低層工作的後勤人員。圖書館和祈禱室設於中層，訓練所則設於高層，父母成功逃生的機會可謂微乎其微。
不過既已收到母親的留言，那麼照片的可信性亦大大提高。
但莫明為何會前往梵蒂岡？難道梵蒂岡與那場大火有關？還是她打算親自向梵蒂岡匯報調查所得？教區聯絡人又因何全盤否認？
千秋感覺事有蹊蹺。
另一個纏繞在千秋腦海的問題：母親在留言中未有直接提及父親，五年前那幀照片亦沒拍到他與母親同行，那是否意味著父親或有不測？抑或單純兩人分頭行動？
不出兩小時，桂步弘已整理好所有資料，將授權連結傳給千秋。
檔案內含火災的詳細調查報告，並提供完整的死傷者名單，另附有表單詳列每名死者的特徵。能成功配對名字的，全屬有牙齒記錄、動過大型手術、身上有明顯骨折舊患者。至於未能證實身份的，亦會標明身高、體重、性別和其他特徵，以便日後向家屬確認。
「骨折！」千秋忽爾指著平板電腦大喊：「小時候我媽為接住墮地的我，前臂粉碎性骨折，死者名單上沒有一個身高相約而又有粉碎性骨折記錄的女性！」
這一點排除了莫明葬身火海的可能性。
嚴直樹點出那個無可避免的問題，「那你爸呢？他可有甚麼特徵？」
原文載於 Penana，作者：琉璃異色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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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可能性」既指千秋身上的可能性，同時亦指莫明存活的可能性，暫時一切仍是個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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