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得抱膝坐在地上,崑西的外套對他來說太寬大了,手掌完全被蓋住,只在衣袖邊邊冒出指尖,幸好下擺足夠地長,光裸的屁屁坐在外套下擺上,半個肩頭露在外面,不時就要伸手把滑落的領口拽回去。
沒辦法,如果只顧著上面,下面的鳥鳥就要露出來say嗨了。
白貂圍著他走來走去,伊得扭頭去瞧牠的時候,牠就會迅速跑到另外一邊,他又轉過頭跟著去瞧,然後小獸又跑走……
如此這般來回往復,當崑西手裡拎著一隻稚雞回來的時候這兩小隻已經抱在一起玩了。
白貂在外套裡冒出頭來,跟小鬼一起盯著他手裡那隻被處理過的稚雞,兩小
隻的眼神如出一轍地閃閃發亮,眼裡都冒著小星星,嘴角的口水都快兜不住了。
火堆霹靂啪啦的燒著火,伊得手裡捧著有臉盤般大小的葉子,上頭放了切好的烤雞肉,崑西特意切成了小小的方塊給他,在崑西眼裡這小鬼就是未成年的幼崽,需要好好照顧。
「唔——太好吃了!!!嘶哈……好燙……豪豪粗——」崑西自己的份兒早早就吃完了,白貂用可愛的小手推了一大坨肉自己在一旁埋頭狂吃,崑西專注地看著小鬼用快要哭出來的幸福表情一口一口吃著肉,頓時覺得這幼崽有點可愛。
部落是養不起所以把他趕出來了嗎?
看了看剩下的雞骨架,崑西感覺這幼崽的飯量有點不尋常,便猜測對方會不會是被遺棄的。
這附近的魔獸也不少,據崑西前幾次去部落買鹽跟調料時的觀察,那個部落並不富庶,做出這種行為也是合理的。
正當崑西盯著愈來愈少的肉思考要不要再去抓一隻雞的時候,伊得終於吃飽放下了葉子,還意猶未盡地吮了吮手指,然後舉著舔乾淨了卻還是需要洗洗的手瞧著崑西看。
總不能揩到人家的外套身上吧?
「名字。」金髮男人走上前,在褲袋裡掏了一塊乾淨的碎布給他擦手的時候突然講話了。
「嗯?啊啊……我叫伊得。牠呢?」本以為小鬼——伊得自報完姓名後會反問自己的崑西微不可察地皺起眉頭,狐疑地看了眼埋頭大吃的白貂,伊得還以為自己發音不對導致崑西聽不懂,還手腳比劃著又強調了一次︰牠、名字、什麼?
這一下直接把崑西給氣笑了,用力捏捏伊得的手指,把布塞給對方自己擦,視線不期然瞥見伊得胸前的那根項鍊。
那顆寶石有點眼熟。
但忘記是在哪裡看見過了。
「牠不需要名字。」
「什麼?那你平常怎麼叫牠的??這麼多天都沒看見你叫牠我以為……唔!」糟了。
崑西的眼刀射了過來,伊得一時不察說漏嘴了,趕忙捂嘴停住,崑西卻像沒有聽到破綻一般,沒有回應。
「那給牠取個名字?可以嗎?我都想好了!」迎著崑西問詢的眼神,伊得深吸一口氣,把自己想好的威風名字驕傲地講了出來。
「那就叫———『黃昏之星修爾貝克斯 ‧ 魯希瓦拉法修托帕』!」
「嘰———????!!!!!」小獸剛咬進嘴裡的最後一塊肉被驚得掉了在地上,嘰嘰地叫著跳到金髮男人的身上咬著對方的頭髮抗議,這名字太奇怪了牠不要——!!
「……托帕吧。」長嘆一口氣,崑西開始懷疑眼前這幼崽也許不止是吃太多,可能也有點哪方面的缺陷才會被丟出來。
「咦?那個名字不帥嗎??那可以叫『龐貝羅亞庫拉德斯 ‧ 波米薩』——唔嗯?」小獸拿著一顆長得像櫻桃、卻有拳頭那麼大的果實把伊得的嘴堵住了。
「嘰嘰!!嘰———嘰嘰!」
「好,叫托帕。」在小獸——托帕的一番比劃跟嘰嘰尖叫後,牠的名字就暫且這樣定下來了,擁有了新名字的托帕愉快地叼著紅果子坐在崑西腿邊繼續吃,伊得也咬了一口,嗯,酸爆了。
啃著紅果子配水喝的伊得眼前突然被遞過來了一個東西,低頭一看,這可不是他的鱗片嗎??
「看過嗎,這個?」崑西低沈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伊得一時之間也不確定剛剛崑西到底是聽見了他的破綻在試探他、還是單純在詢問。
腦袋裡瞬間閃過了好幾種應對方法,裝傻好像行不通,直接了當地承認自己是小偷也不是不可以…看起來對方並不像是要追究的意思?
至少寶石沒有發燙,目前沒有危險。
「那個……你知道了?」伊得搔搔頭,眼睛不自覺地往右下方看,只是一瞬間,很快又轉回來強自鎮定地跟崑西對視,只是那隻摸著髮尾的手一直沒停過,捻著脖後的那小撮頭髮一直搓。
「嗯。」金髮男沒有動,鱗片靜靜地躺在他的手心,穩穩地舉在伊得眼前,像是示意他拿走。
欸不是?!嗯是什麼意思??
你是在嗯知道我是小偷、還是在嗯你知道鱗片是我掉的??
伊得一臉黑線地決定走一步算一步,伸出手就要拿男人手上的鱗片,手還沒摸上去金髮男就把手移開了一咪咪,他當然追啊,然後男人又往回收,這麼一來二去的兩人本來隔了十幾隻托帕的距離便不知不覺地拉近,等伊得終於兩隻手都攀住崑西手臂的時候才驚覺自己快要整個人趴在對方懷裡面了。
「咳咳,那個,對,你手上的東西…拜託還給我。」臉上不動聲色地退開,中途假裝無意地在金髮男的大腿上虛扶了一下,那手感可真的是…咳咳。
摀住那不自覺揚起的嘴角,伊得乖乖的盤腿坐好,這才突然發現自己只問了托帕叫啥,卻沒問眼前這位帥哥的名字。
這怪不著他,那天偷看他們烤肉的時候伊得沒察覺,但後來接二連三地去摸人家食物、吃飽了才驚覺他居然對這樣的行為完全沒有負罪感。
那男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早已相識的老熟人一般,甚至剛剛吃飽喝足後對方給他擦手的動作都顯得那麼的自然。
「你的?證明。」崑西俐落地把手一收,鱗片擱在他手心裡,邊緣有點鋒利,跟他掌上的老繭互相刮蹭著,癢癢的。
「啊??怎麼證明?你看我細皮嫩肉的,身上難道還會長鱗片嗎?」看著崑西認認真真地點頭,伊得真相了。
「小傢伙說親眼看見你暈倒的時候腰上長鱗片了。」聽到自己被提及,托帕很高興地嘰嘰叫了幾聲,小爪子捧著吃不完的果子想往崑西的頭髮裡塞,被拎著尾巴隔開了。
伊得:「……」
權衡了「等鱗片慢慢長出來vs秀一下腰部鱗片換回那塊掉落的插回去癒合」哪一個選項比較省食物後,伊得長嘆一口氣,認命似地向崑西伸出手。
「我腿受傷了…你能不能扛我去水邊?拜託拜託~」順利地單手攀住男人的脖子,穩穩的被抱在手臂上往海邊返回,伊得極不安份地這摸摸那敲敲的,崑西被煩得不行,在小鬼的屁股上打了一下,乾脆把托帕抓了下來塞在小鬼懷裡陪他玩。
本來就覺得這幼崽長得太小隻,真正抱在懷裡的時候才真實感受到他有多瘦。
伊得原本長得也不矮,176的身高算得上標準的了,但穿越過來後也沒有身高尺給他量,因此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變小隻了。
當然也不知道因為身高骨架變小了而導致崑西一直把他當成幼崽看的事,畢竟他變回人魚體形之後的尾巴有那——麼長。
走回海邊之後已經接近日落時分,海水又湧了上來,那個刮傷伊得的坑洞也被漲潮湧上來的海沙填回去了。
示意崑西在石灘邊上把他放下來,本來想來一個帥氣的跳水動作炫一下的,可是穿越過來這麼久,除了游得快一點,伊得在人魚技能樹上的配點就沒一顆點亮起來過,連泡泡魔法他也放不出來,便只好慢慢踩著水往下走。
崑西站在岸邊看著小鬼脫了外套,一深一淺地往水裡走,下半身碰到水之後胸前那顆寶石便開始發光,一股崑西非常熟悉的魔力波動從伊得身周開始蔓延。
這是……休伊的魔力?
他想起來為什麼覺得那吊墜熟悉了。
那不就是艾斯特給他看的、休伊手稿裡畫的魔力寶石嗎!
「欸嘿!這樣舒服多了…喂,帥哥?肌肉哥哥?」一潑水花灑了過來,那條跟上半身不成比例的巨大魚尾在伊得的背後搖晃著,橘紅色的夕陽給小鬼鍍了一層暖色的金邊,茶色的魚尾呈半透明,隱約可以瞧見裡面的臟器輪廓跟一根森白的骨頭,一節一節的隨著魚尾搖擺而來回動作著。
探出水面的魚尾上的水漸漸乾透,那奇幻的半透明尾巴便變成了實色,茶棕色的鱗片的確跟崑西口袋裡那片一模一樣。
他本來以為這隻幼崽是被部落遺棄的混血異人,本來打算再養一陣子就把他帶去城裡的養幼院安置,卻沒想到這撿來的小偷居然給他帶來了兩個大驚喜。
「你看我都忘了問,你叫什麼名字丫?」伊得仰面在不遠處的海上飄著,魚尾輕輕擺動著維持平衡,簌簌的水聲伴著海鷗的鳴叫顯得特別的安逸。
崑西的手背發燙,右手上那顆黃色的寶石燙得嚇人,身後的森林漫出了滿天的光點,森林的元素精靈被喚醒了。
跟他不穩的魔力不同,崑西臉上並沒有特別的表情,他只是沈默地上前沈入海水中,水漫過了他的胸口,他朝伊得的方向伸出手,手背上的寶石閃動了好幾下。
與此同時伊得腰側那一圈如同薄紗一般、層層疊疊的漂亮側鰭裡也漾開了一圈七彩的光芒。
「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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