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姆一直是個奇怪的人物——不,應該說,他是一個無法簡單歸類的存在。他總是像影子一樣隨著我的步伐,卻又從不真正干涉我的行動。他的存在,像一種無形的保護罩,讓我在這個世界上不至於迷失。這樣的信任來得輕而易舉,甚至讓我懷疑這是否太過順利。但在那時,我並不懂得懷疑。
他總是給我我需要的答案,耐心地聽我傾訴,指引我前進的方向。每當我感到孤獨、茫然無措,或是需要幫助時,他總是恰到好處地出現在我身邊。儘管他並不常顯露情感,但他那冷靜而堅定的聲音總能讓我感到安心。這樣一個人,怎能不讓人信任呢?
然而,這份信任的基礎究竟是什麼?是因為我無法承擔孤獨的重量,還是因為我害怕自己無法面對現實的殘酷?我不知道,也許兩者兼而有之。唯一確定的是,我需要他——無論他是誰,無論他是什麼。
我終於下定決心,告訴山姆關於Finn Black的事情。這不是一個輕鬆的決定,但我知道,隱瞞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我需要他的指引,需要他告訴我該怎麼做。
當我說出那個名字時,山姆的眼神變得尖銳,像是捕捉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他沉默了片刻,隨後才緩緩開口:“Finn Black,是一個人渣。”他的聲音像是一把冷鋒利刃,割開了我內心的恐懼,暴露出那些我不願面對的真相。“他儘管他用你無法想像的方式折磨你。你能逃離他,實在是幸運。放下過去,向前走吧。”
他的話語像是一種詛咒,深深烙印在我的靈魂裡。我感到一種極度的恐懼,像是被惡夢纏身,無法掙脫。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哭了很久,無法停止。但在那片黑暗中,山姆的聲音再次響起,像是一道光:“我會保護你。”
“怎麼保護?”我問,聲音中帶著顫抖。
“我已經處理好一切了,”他回答,語氣中帶著無法動搖的信心。“你放心,這是我的約定。”
那個晚上,他離開了,而我卻在無盡的黑暗中哭泣。但我知道,第二天早上,山姆會在我們常去的地方等我。他總是這樣,從不食言。
山姆像是我生命中的一盞燈,照亮了那些我曾經懼怕的角落。我們無話不談,從過去到未來,從生存之道到世界的運作。他教會了我如何獨處而不孤獨,如何在這個冷酷的世界中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他教我駕駛,教我使用電腦,甚至教我如何看報紙——這些看起來微不足道的事情,卻構成了我與現實世界的連接。
我曾經害怕開車,但在他的指導下,我成為了一名優秀的駕駛員。這不僅僅是技術上的成就,更是一種自我掌控的象徵。我終於有了一項能夠掌握的技能,這讓我感到一絲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謝謝你教我這些,”有一天,我對他說,語氣中帶著感激和決心。“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山姆只是笑了,然後回答:“不需要感謝我,這就是我來這裡的目的。”
他的笑容溫暖而真誠,但那一刻我卻感到一絲不安,像是某種無法言喻的預感。這笑容背後,是否隱藏著什麼我不曾察覺的東西?我不知道,但我選擇了相信他,就像我一直以來所做的那樣。
那年,我進入了密斯卡托尼克州立大學。這是一所偏遠的文科大學,遠離喧囂的城市,遠離讓我感到不安的人群。我選擇了建築學,因為我希望藉此找到一種能夠在這個世界上立足的方法。然而,課程卻不像我想象的那樣充實。老師們似乎對教學興致缺缺,而我也漸漸失去了動力。
就在我考慮是否要退學時,我遇到了一個名叫艾倫·馬斯特斯博士的人。他是建築學教授,才華橫溢,魅力非凡。他的講課方式讓我耳目一新,他談論設計的熱情感染了我。對於美學的深刻理解,讓我對這門學科重新燃起了興趣。
那天課後,他邀請我去酒吧喝一杯。這是一個令人意外的邀請,但我還是答應了。我們坐在酒吧裡,他點了啤酒,我則選擇了一杯酒。我們聊了很多,從建築到人生,但很快,我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得沉重。
“出了什麼問題?”我忍不住問道。
“我要失業了,”他回答,語氣中有一種無奈和疲憊。“昨天剛被解雇,現在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個消息讓我愣住了。我突然感到一種莫名的焦慮,像是看到了一個未來的自己。“你不能再找一份工作嗎?”我試圖給出一個積極的建議。
“也許吧,但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收到任何邀請。”
“別擔心,我會幫你的。”這句話脫口而出,甚至連我自己都感到驚訝。
艾倫感激地笑了笑,然後話鋒一轉:“對了,你喜歡狗嗎?”
“嗯?”我愣了一下,這個問題來得太過突然。
“我剛從避難所救了一隻狗,”他說,眼中閃爍著一絲光芒。“它是一隻小雜種,黑色和棕色相間,眼睛很大。我給他取名為奧斯卡。”
這個信息在我腦中轟然作響。我感到一種無法形容的情感在胸口翻湧,像是某種久違的渴望被喚醒。但那又是什麼?我不敢深入思考,只能僵硬地笑著回答:“我很想見見他。”
那一晚,我沒有逃跑。儘管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不安,但我選擇了留下來。因為在那一刻,我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安全感,一種從未體驗過的,來自於他人關心的溫暖。
然而,這份溫暖是否真實?還是僅僅是另一個陷阱,等待著我一步步走向深淵?我不知道,也許我根本不想知道。因為當你徹底迷失在黑暗中時,任何一絲光亮都足以讓你義無反顧地追隨。
而我,只是迷失在那片光亮之中,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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