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中洗腳 - 第一章：詩篇

第一章：詩篇

北角殯儀館門外的花牌在黃昏微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清風吹起的芳香在街巷裡穿梭，彷彿是耶路撒冷傳來的號角聲，傳遍天下。街頭是花，街尾是花，盡是花花世界。時間正是2023年的春天。春光似海，盛世如花，正好形容此喜氣洋洋的景象，只是殯儀館內的愁容有點煞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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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一眾黑衣、白衣之間，忽有一玫瑰鶴立雞群，豔光四射，嚇得眾人目睹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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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喪禮是佛教儀式，家屬都披麻戴孝，出席者都穿黑白素色，但偏偏這位賓客，竟然穿上一奪鮮豔的紅色西裝，戴太陽眼鏡，手持一束玫瑰，吹着口哨，步入大堂。門外的保安認定此人是來搞事，即上前阻止；但男人一脫下眼鏡，露出殺氣騰騰的鳳眼，不發一言，即把兩位保安嚇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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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跟成老太說，我是孔衡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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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安便去傳話；披麻戴孝的成老太正在痛哭，聽見孔衡葆來了，嚇了一跳，但想了一想，還是叫保安放行。孔衡葆便脫下眼鏡，大搖大擺的進去。孔衡葆進場引起了眾人的哄動。他劍眉星眼、面目清秀，故然引人注目；但他的出現更引起一些人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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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孔衡葆，你來搞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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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身穿黑衣，粗眉大眼，帶着俗氣的金鏈、佛牌和手錶，外貌財大氣粗的男人，帶着兩個小混混上前攔路。此男人背後還有一名十幾歲的少女形影不離的纏着這男人；如果此人是他的女兒的話，那麼這對父女也過分親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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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男人正要伸手推去衡葆，即被衡葆一掌撥開，捉住其手腕，大力一反，使此男人痛得大叫。衡葆冷笑，說：「毛亮森，沒見十六年，你還是一樣無教養、無禮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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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衡葆，你放開他，別生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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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高瘦的男人上前分開二人，但他眼神閃縮，神色慌張，氣焰完全被衡葆壓下去。衡葆笑言：「我怎敢生事啊，毛蔩袼督察，你們警察大曬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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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人，真是孔衡葆？」一位女子跟着毛蔩袼走過來，雖然感到驚訝，卻不害怕衡葆，還不識趣的傻笑着問：「這束花是送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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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華晴，原來今天是你的喪禮嗎？這束花本是用來向成葆歷致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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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華晴臉如死灰。毛蔩袼便對戴華晴說：「你坐下啦，不要衝出來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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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問：「那我可以上前去鞠躬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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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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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男一女迎面走近衡葆。女的色豔桃李，雙目卻帶妖氣。男的翩然俊雅，眼神卻帶邪念。他們對於衡葆的出現也感到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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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黎懿廉，慕慧倩⋯⋯不對，賈慕慧倩、賈太才對，這麼多年了，你們還是出雙入對，沒有結婚實在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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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懿廉盯着衡葆，面露殺氣，但衡葆仍嬉皮笑臉，觸怒賈慕慧倩。慧倩大罵：「你拜就快拜，拜完就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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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下次你的喪禮，我再來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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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倩氣得張目咋舌。衡葆來到祭壇前，看了成葆歷的遺照一眼，冷笑一聲。當贊禮說「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時，他竟無鞠躬，而是直接把花放在壇上。贊禮又問他上不上香，衡葆回答：「獲罪於天，無所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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贊禮楞住。贊禮便問：「你⋯⋯你是信天主的嗎？那，不上香也沒關係啦。家屬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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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眾家屬見衡葆傲慢無禮，也不願多與衡葆交流。唯有坐在輪椅上哭哭啼啼的成老太，向衡葆招手，請他過來。成老太雙手捉住衡葆的手痛哭，衡葆卻繼續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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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不起，孔衡葆，真的對不起⋯⋯但，如今，葆歷已得到他應得的報應了。先是我的孫女，然後是媳婦，最後是他⋯⋯求你原諒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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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冷笑，說：「你錯了。不是因果報應，而是上帝審判。總言之，恭喜曬，葆歷一家團聚，齊齊整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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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老太聽見，放聲痛哭。慧倩見狀，上前安慰成老太，又責罵衡葆：「你走啊，仆街，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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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我現在就走了，因為今日是江老師生忌，我也要去拜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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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倩聽見「江老師」三個宇，即嚇得無言以對。衡葆繼續說：「你記得嗎江老師教過我們詩篇58:10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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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廉聽見，暗吃一驚，但仍故作鎮定，上前為慧倩解圍：「夠了，你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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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尊貴的黎議員，你敗選經驗都夠豐富了，希望你這次連任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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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目送衡葆離去。懿廉立即跟蔩袼說：「他幾時從英國回來的？你快點給我去查，現在衡葆在那裡工作，我要他在香港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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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怎樣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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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警察嗎？我警告你，成葆歷的帳簿只要被衡葆查出，你和我都沒好日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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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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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一到門外，即有一紅色跑車停在正前等候。跑車發出隆隆的響聲，催促衡葆上車。司機是一名金髮白人辣妹；她桃腮杏臉，月眉星眼，衣着性感，一看就知是名模。後座還坐着另一個身穿西裝的溫香豔玉；此女子卻甚為粗野，雙腿張開的坐着，還在抽煙。衡葆不悅，一上車就罵道：「喂，常杞秀大律師，你不要在車上抽煙好嗎？這是新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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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杞秀冷笑說：「這車又不是你的，是Anna的，你出甚麼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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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問衡葆：「我要去載歡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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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不必了，倪歡蓉說自己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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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那我們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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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吓？你們也叫了那個大波聖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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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每年江老師生忌死忌都會叫她來，有何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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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但那傢伙跟我們立場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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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今天不說這些，你就當給面子江老師，順道來來我們的新居看看，我們上星期才搬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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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甚麼『我們的新居』啊？明明是國際名模Anna租的啊，你這窮書生哪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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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我⋯⋯我也有份交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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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車在路上飛馳，穿過東區海底隧道，再經將軍澳隧道，來到清水灣，停靠在一棟外貌猶如歐陸式建築的三層村屋門前。一名菲傭前來大閘開門，還有一隻小狗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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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立即抱起小狗，說：「Bosco！今天你有沒有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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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又問菲傭：「燒烤的食物都買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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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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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準備一下，我們七點才上來天台燒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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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對了，燒烤前我得換套便服，要不然弄髒了西裝，明天上庭就成陣燒烤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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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苦笑，說：「原來你也會注意儀態的啊！不過更衣前，先跟我們進客廳，向江老師打個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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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衡葆與杞秀步入地下的客廳，客廳東面有一酸枝製的木桌，桌上放着一神主牌，牌位頂端有一紅色十字架，下面寫道「恩師江氏珍莉之牌位」，前面有一香爐插香。旁邊還放着江珍莉老師的遺照，左右各有一燭臺。櫥櫃上也放了不少江老師與他們的合照；Anna打開櫥櫃的抽屜，取出香燭和打火機。杞秀笑問：「你們兩個耶能也會上香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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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嚴肅地說：「上香只是儀式，我們不是神化江老師，我們上香後也是唸禱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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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見衡葆一臉嚴肅，就收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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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從抽屜拿出一本黑皮公禱書和一本紅皮的聖經。Anna點燭後，三人逐一上香；而Anna和衡葆上香前後劃掛十字聖號，Anna更在上香前劃三次，上香後劃三次，衡葆便打開公禱書，讀出晚禱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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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親愛之兄弟姊妹，聖經教訓我等承認自己之罪惡，不應在全能之主天父面前隱藏，要存痛悔、謙虛及順從之心承認；如此，主必用無窮之恩惠慈悲，赦免我等；所以，我等當常在主前虛心認罪；現今我等齊集在主前，感謝主之恩典，稱頌主之榮耀，聽講主之聖經又求主以身體靈魂之需用賜與我等；所以，我勸爾等當存潔淨之心，以低微之聲，到施恩之寶座前，謙卑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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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忽然門鐘響起，原來是倪歡蓉；Anna前去引領她上來。杞秀則譏笑說：「哎喲，大波聖母終於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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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你好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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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歡蓉的一雙巨乳從中學時已經十分顯眼；歡蓉是個溫文爾雅的淑女，戴了一雙紅色眼鏡，身穿便服和短裙，身上散發着性感的幽香。杞秀問：「歡蓉，你平時在診所也是穿成這樣應診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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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說：「我知道今日燒烤啊，所以在診所換了衣服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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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歡蓉，你來得正好，我們在唸晚禱，你可以讀詩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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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篇第幾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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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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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歡蓉打開聖經，讀出詩篇58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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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1 世人哪、你們默然不語、真合公義麼．施行審判、豈按正直麼。

58:2 不然、你們是心中作惡．你們在地上秤出你們手所行的強暴。

58:3 惡人一出母胎、就與上帝疏遠．一離母腹、便走錯路、說謊話。

58:4 他們的毒氣、好像蛇的毒氣．他們好像塞耳的聾虺、

58:5 不聽行法術的聲音．雖用極靈的咒語、也是不聽。

58:6 上帝阿、求你敲碎他們口中的牙．上主阿、求你敲掉少壯獅子的大牙。

58:7 願他們消滅如急流的水一般．他們瞅準射箭的時候、願箭頭彷彿砍斷。

58:8 願他們像蝸牛消化過去、又像婦人墜落未見天日的胎。

58:9 你們用荊棘燒火．鍋還未熱、他要用旋風把青的和燒着的一齊颳去。

58:10 義人見仇敵遭報、就歡喜、要在惡人的血中洗腳。

58:11 因此、人必說、義人誠然有善報．在地上果有施行判斷的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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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衡葆便說：「但願榮耀歸於聖父、聖子、聖靈，始初如此，現今如此，後來亦如此，永無窮盡。阿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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禱文讀畢，但禮儀還沒終結。Anna取出一瓶紅酒，又拿來毛巾和盆子，放在一張圓凳前。衡葆先坐下，脫掉拖鞋，然後把腳放入盆中，把紅酒倒在腳上，說：「義人見仇敵遭報、就歡喜、要在惡人的血中洗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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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腳後便離席。Anna、杞秀和歡蓉也照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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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腳禮結束後，衡葆便對江老師的遺照說：「老師，其中一個殺害你的兇手，成葆歷已經畏罪自殺了，審判果然應驗了。請你放心，我們會繼續做審判的流通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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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卻說：「他是不是畏罪自殺我們也不知說，我們還沒有機會迫他認罪，他就死了，你怎能斷言這就是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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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他死了不就行嗎？反正認不認罪是其次，最緊要是遭受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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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默不作聲。衡葆說：「好了，要換衫的先換衫，我們馬上就上天台燒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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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Anna和杞秀都去了換衫，只有歡蓉與小狗Bosco坐在沙發上。歡蓉卻被電視機上的一幅相吸引過去；那是十六年前的一幅與江珍莉的合照。當日是歡蓉生日，於是江珍莉在麥當勞為她搞生日會，結果卻只有三位同學出席：孔衡葆、梁莨康和常杞秀。歡蓉上前拿起合照，眼泛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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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首先回到客廳，見歡蓉拿起合照，就尷尬地說：「哎喲，給你看到這幅相，真是醜死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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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問：「有甚麼醜死怪呢？當年你皮光肉滑，輪廓已有女性的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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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摸一摸自己的胸部，說：「但那是我還是平胸啊！不似現在有一雙C奶！當然不及你那雙天然的D奶，你由中學開始就已經有雙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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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杞秀來了，拍一拍Anna的膊頭，插嘴說：「Anna比歡蓉厲害得多了，不只有巨乳，還有巨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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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你真的好煩，說夠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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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說：「總之你能做回你自己就好了，這也是老師的意願。所以你們現在三個同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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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我住在三樓的套房，衡葆的房間也在三樓；二樓是杞秀的睡房，還有我們共用的書房；一樓是客廳、飯廳和工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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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補充說：「我跟衡葆有交租交水電費的啊，我們可不是白吃白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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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說：「這就是說，這麼多年來，衡葆還是沒有在你們兩者之間作出選擇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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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和Anna聽見，不知如何回答，互相對望，然後尷尬地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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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你自己問衡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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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可以上去天台燒烤了！」衡葆換上便服，呼叫大家來到天台燒烤。此時已夜慕低垂，抬頭只見星羅棋佈，村屋被銀河環抱。歡蓉慨嘆，說：「如此星空，使我想起那年暑假江老師帶我們上山觀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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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是暑假嗎？不是聖誕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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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夏天也有，冬天也有，然後就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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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開了一枝獺祭，斟了四杯酒，舉杯說：「讓我們為江老師乾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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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又吃又喝，喝得醉蘸蘸，不禁開始話當年。然而，閒談之間，歡蓉與眾人的距離變得愈來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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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看見天台屋門前放了一台天文望遠鏡，就問：「你們搬來清水灣，就是為了觀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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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我們觀察的不是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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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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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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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覺得奇怪，上前一看，即大吃一驚；她先是看見一泳池，然後是看見一花園，再把望遠鏡調節，就看見一座豪宅。歡蓉問：「你⋯⋯你們在偷窺誰人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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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反問：「你覺得還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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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該不會是⋯⋯黎義廉的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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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點頭。歡蓉回到座上，喝了一杯酒，深呼吸，情緒平伏後，才問：「所以，你們依然認定江老師的死⋯⋯跟黎義廉有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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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和杞秀不語，只顧抽煙飲酒，東張西望。唯獨衡葆放下酒杯，冷靜地回答：「你的措詞不太準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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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正確的說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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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望着豪宅，說：「殺死江老師的兇手，是成葆歷、慕慧倩、毛亮森、毛蔩袼、戴華晴，還有主謀黎懿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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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聽見，猶疑了一會，說：「事隔多年，你怎能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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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呯」的一聲，放下酒杯，嚴厲地反問：「你不是相信江老師死於失足墮海的鬼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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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說：「雖然我對江老師的死因有懷疑，但這也不代表懿廉他們是兇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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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你這波大無腦的別那麼硬膠膠好嗎？當日那六隻畜生就在白沙灣坐遊艇出海，那遊艇是戴華晴的父親名下的，而他們出海前江老師的私家車正好泊在碼頭，世事那有哪麼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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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眼泛淚光，背向歡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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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說：「這也不足以證明他們是殺人兇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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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所以我們才要迫他們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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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衡葆怕杞秀洩露了全盤計劃，所以立即喝止杞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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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說：「然後就報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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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回答：「不是報仇，是懲罰。不是因果報應，而是上帝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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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卻說：「耶穌說：『要愛你們的仇敵．為那逼迫你們的禱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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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聽見，瞬間情緒激動，大聲怒吼，把酒杯丟落在地，淚流滿面，抽起歡蓉的衣領，把她壓到牆角，質問：「你這大波聖母死耶西！你對得住江老師嗎？她生前最愛的學生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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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低頭不語，愁容滿面。Anna立即上前拉開杞秀，說：「杞秀，你冷靜一下。」又對衡葆說：「你怎麼只坐在沙發不動如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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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目無表情，嚴肅地問：「難道你不記得詩篇58所說的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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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說：「我當然記得，江老師教過我們這段經文的意思。可是，經文裡施行審判的是上帝，不是人。你們打算自行報仇，並非經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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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站起來，說：「我們不是報仇，我們是挺身而出。『見義不為，無勇用。』經上不也記着說：『不從惡人的計謀、不站罪人的道路、不坐褻慢人的座位』嗎？不制止惡人作惡，對不義之事坐視不理，淪為幫兇，根本就是站在惡人的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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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神學論戰開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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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我知我駁不到你。但我只想說：我已選擇了饒恕我的仇敵，放下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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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所以我一直沒打算勸你加入我們的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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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由會考開始，你們就一直部署到今天，而你們卻一直也沒有走出那天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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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聲啊死耶西！」杞秀聲嘶力竭的大罵。歡蓉見杞秀情緒激動，便說：「時間不早了，我出去村口坐的士回家，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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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夜了，我送你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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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衡葆便送歡蓉來到村口，為她電召的士。衡葆趁着杞秀和Anna不在，才嚴肅地問歡蓉：「你坦白告訴我，你剛才說的都是真心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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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年來我不都是這樣說嗎？我們要學習寬恕，因為申冤在主，主必報應。我們不要自己做審判官。詩篇只是說『義人見仇敵遭報就歡喜，要在惡人的血中洗腳』，而不是要我們滿手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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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滿手鮮血，我們也不是要做審判官，我們只是成為審判的流通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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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主會親自審判，何須你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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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覺得上主會如超人一樣忽然從天而降打死惡人嗎？我看你的信仰有點奇怪。我在聖經看到的是：上主審判以色列，故興起亞迹滅亡之。上主審判猶大，故興起巴比倫滅亡之。我們只是做先知，向惡人作最後警告，要他們認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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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你們這樣做只會勞徒無功，真正的惡人必然死不認罪、死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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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何如此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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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士到了。歡蓉便說：「多謝你請我來。有空也來我診所參觀一下吧⋯⋯不過希望你不會成為我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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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我有天也要看精神科呢，教書壓力很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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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笑言：「哈哈，不會吧，你的抗壓能力一直很高。總之，感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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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謝我甚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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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你請我來⋯⋯也感謝你曾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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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目送歡蓉坐着的士離去，留意到她一關上車門，即轉喜為悲。衡葆心想：歡蓉真的原諒了那群惡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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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蓉離去後，杞秀與Anna坐在沙發上，仰望天上的星星發呆。杞秀拍着Anna的膊頭，說：「全靠你啊，要不是靠你從那些富豪身上賺了一大筆，我們的計劃也不能走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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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Anna卻臉有愧色。杞秀問：「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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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你⋯⋯你會不會介意我這種不男不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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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笑了，摸着Anna的大腿，說：「介意甚麼？介意你對波大過我？還是介意你有巨龍我無巨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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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覺得⋯⋯我，我靠那巨龍，出賣肉體賺錢，很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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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大笑，說：「你痴線啦！我何嘗不是張開雙腿，把那鮑魚當成八達通的嘟嘟嘟，才爬到今日大律師這個位置？我怎會介意你呢？我覺得你很美啊⋯⋯只是太濃妝了，弄得自己成了個『粉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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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笑言：「準確一點來說，我是『粉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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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苦笑，說：「這也就是衡葆喜歡你多過喜歡我的原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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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聽見，臉有難色，低頭說：「你⋯⋯你真的是這樣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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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我覺得你無論在各方面都比我優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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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你別這樣說吧，衡葆不希望我們互相比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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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但你坦白說，你不會覺得⋯⋯我礙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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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怎⋯⋯怎會？我們跟衡葆不是有約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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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但我有時已經搞不清楚，到底我跟衡葆的一起，會不會只是為了報恩，還是只是為了一同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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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說：「不是報仇啊，你沒聽衡葆說嗎？我只清楚的是，我們三個在一起就最快樂。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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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nna見杞秀猶疑，就突然擁抱和親吻杞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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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又來這招！我在認真說話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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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認真的跟你親吻啊！」Anna繼續與杞秀親吻；杞秀實在無法抵擋Anna的芳香，只好也張開雙臂，與她濕吻。此時衡葆回到天台，看見兩位女伴在纏綿，就說：「那⋯⋯我不打擾你們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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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衡葆你別走！」Anna和杞秀異口同聲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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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問：「兩位美女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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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秀說：「葆歷那個強姦犯死了，我們三個應該好好慶祝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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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葆說：「現在不是慶祝的時候，先不說我們不知道成葆歷是自殺還是被殺，我們的計劃現在才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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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囉嗦啦！今晚我們三個就慶祝一下！自從老師去世後，我們三個在一起就是最快樂的。」Anna說着，便跟杞秀合力把衡葆拉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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葆歷死了，身為世仇的Anna和杞秀慶祝，本是合理的；但身為葆歷生前朋友的㦤廉和慧倩，在喪禮一結束就放下一切哀傷，走去酒店開房，實在令人費解。可能他們從未當過葆歷是朋友。因為㦤廉的妻子去了旅行，慧倩的丈夫又出了差，所以他們就更加肆無忌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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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倩，告訴我，誰最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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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你⋯⋯你最猛⋯⋯那個老頭子⋯⋯根本不行！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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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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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從小到大，你跟我，或者跟其他女人上床時，你也總是不會定晴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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㦤廉聽見，神情不悅，推開了慧倩，慧倩錯愕，問：「怎⋯⋯怎麼了？怎麼做到一半就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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㦤廉一言不發，進了澡室，沖身一下，便用毛巾拭乾身體，然後穿回衣服。慧倩卻還不識趣的走進澡室問：「怎麼停了？我還沒有高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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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累了，軟了，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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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有帶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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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做了，你有需要，打電話給亮森叫幾個模特兒上房，要不然自己拿按摩棒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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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慧倩從不關心別人的感受，所以即使她與㦤廉維持了十六年的不倫關係，她仿不知道㦤廉的底線，反而其他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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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慧倩只好死死氣氣的打電話給亮森。那時亮森正在自己管理的酒店的私人泳池裡跟兩名東歐美女鴛鴦戲水，手機卻突然響起，雖然感到掃興，但見是慧倩打來的，只好立即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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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倩說：「你是不是在30樓？給我找個男模特兒上來38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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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森說：「你要東歐，東南亞，日本，韓國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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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倩說：「我不管啊！總之要一個陪我金槍不倒的陪我過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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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好的，慧倩你稍安勿躁，我可是香港第一的扯皮條啊。我馬上叫人去找，15分鐘後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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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森掛線後，叫了一個紋身漢進來澡室。亮森說：「那臭西又下體癢了，你帶幾個韓國仔上去給她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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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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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亮森，你真是厲害，要仔有仔，要女有女，怪不得有錢佬都喜歡來光顧你。到底你還有甚麼沒有的？」蔩袼說。原來蔩袼就在岸上。他光着身子，躺在沙灘椅上，正在跟另外兩名東歐美女親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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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森笑言：「有甚麼沒有？只要我打過電話，男人，女人，人妖都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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蔩袼說：「哈哈，你別叫『人妖』啊，是『變性人』啊，要不然平權分子會說你不尊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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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森說：「那個平權分子啊？難道你是在說，那位喜歡人妖，卻又很介意別人談論他性取向的黎議員啊？聽說他鬧『死人妖』的次數比我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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蔩袼大笑，說：「哈哈，你這樣講你的老闆，不怕你這個CEO沒得做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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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森反問：「他敢？沒有我這個扯皮條的幫他看管這酒店，在全球搜羅，他那裡有這間安全屋滿足他的慾望？你知不知道要專程找人妖給他多麻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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蔩袼歎息，說：「可惜葆歷死得早，要不然他一定跟我們一同一邊召妓，一邊數算那個尊貴的黎議員的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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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森說：「我真的搞不弄葆歷為何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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蔩袼說：「可能是因為他的女兒與妻子先後抑鬱症自殺，對他帶來太大打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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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森問：「葆歷這種渣男真的會自殺嗎？我很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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蔩袼說：「我的手下查過了，說死因無可疑，還有留下遺書呢，遺書也沒有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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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森問：「那麼⋯⋯葆歷他有沒有留下以前我們的那些照片或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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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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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葆歷這個死變態喜歡把那些照片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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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你說那些？那麼多年也不會留下啦！我的手下也搜過屋，都不見，你別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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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認真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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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這話算甚麼意思？警察會做錯事情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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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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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嘛！你專心的跟俄妹上床啦，不要再談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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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亮森內心依然充滿疑慮。此時亮森和蔩袼的手提電話因收到訊息而作響，只是因為他們忙於跟洋妞翻雲覆雨而沒有理會。訊息上寫道：詩篇58:10，江珍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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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詩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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