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光墜落之前 - 26. 相信

太陽已開始下山。走到秋水堂前，內裏空無一人，二樓也沒燈光。他們還沒回來嗎？

我盯著店門，忽然發覺到一件事。店門牌子還是寫著『開店』。

糟了，是離開店時太匆忙忘了轉回『關店』嗎。得在店長他們回來之前整理好，我連忙拿出了預備鑰匙，打開店門。

輕輕的把牌子轉成『閉店』，我終於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沒人發現。當我望向店外，卻無意中與店外的人四目相投。

——是古川同學。

「呃。」

我仔細一看，他竟拖著店長，走到門前。

店長手上還拿著一瓶已喝了一半的酒，口裏唸唸有詞。見到古川同學搖搖欲墜的樣子，我連忙跑到店外。一走到店外，就嗅到店長週遭滿是酒氣，到底是喝了多少酒了。

「我也幫忙！」

「不用了。」

「還要帶著店長上樓梯吧，很危險喔。」

「爸，快醒來啊。」

古川同學搖了一搖肩上的店長，但店長仍是在呢喃著什麼，忽然就叫了一句『我才沒醉』。他見狀嘆了一下，就拉著店長向前走。

我打開店門，古川同學就拖著店長走進店內。當他與店長進了店門，我就放下拉著店門的手，趕緊幫忙抬著店長。

「久保同學……」他皺了一皺眉頭。

「二個人會比較快吧？」

他看著我，再看著長長的樓梯，結果還是就範，點點頭。「……謝謝。」

「不用謝。」

我與他拖著店長沉重的身體走上樓梯。店長到了中間已在呼呼大睡，口裏還是在說自己沒有醉。可是他的臉孔都紅透，任誰一看也知道他已醉了。

為何會喝的這麼醉，二人不是去掃墓嗎？

走到樓梯的中間，古川同學忽然望向這邊，一見到我的視線又避開。

「古川同學你還好嗎？」

「還好，你要是累了可以在這放手。」

「還可以！」

拖著店長，終於走到樓梯的盡頭。他叫我等一等，再用鑰匙打開門扉。二人就一起拖著店長走進古川家。比我想像的還要整潔，只是到處也見到啤酒罐，令我不禁有點擔心。

是不是喝太多了？

我跟著古川同學的步伐拉著店長走到走廊盡頭的房間。

他打開房門，繼續拖著店長往前走。幸好床在不遠處，我與他一起把店長放到床上就離開了房間。

退後一步，我就似乎碰到了店長房間的桌子。

桌上的物件都抖了一抖，連相架也幾乎掉到地上。我及時接住，無意中一看，卻見到與田中師父家裏放的相片一模一樣。

古川同學走到我的旁邊，「怎麼了？」

「相片跌了下來而已。」

我連忙把相架放回原本的位置。古川同學一看，「哥哥……」

相片裏果然是古川同學的哥哥。

「沒事嗎？」

「別再呆在這裏了，會吵醒我爸。」

他似乎沒預料到我會發問，呆了一會才隱藏掉臉上的陰霾。說罷，就帶著我離開房間，走到走廊。

「為何店長會喝的這麼醉？」

「他一到掃墓的日子就是這樣。」

「……但喝太多不太好喔。」

「好吧，我會轉告我爸。」

我與他的對話就此終止。他是在想哥哥的事，還是仍在記掛墓前的事嗎，總覺得他有點神不守舍。

「那我回去了，明天見。」

「啊、嗯。」

果然他還是有點怪怪的。「真的沒事嗎，古川同學。」

「沒事，我在想事情而已。」

「那就好……」

說罷，我就離開了古川家，走下樓梯。當我關上店門後，忽如從背後響起古川同學的聲音。我回頭一看，見到他衝下了樓梯，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門前。

「慢著——」

「什、什麼事？」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我聽說了。為何……要跟我爸打賭？」

「我不想秋水堂結業。」

「失敗的話……」

「不會，一定不會喔。還差少許就可以成功，古川同學。」

他露出了像是嚥下苦瓜的表情，表情都扭成一團。「太遲了。」

「還不是遲，還有時間。」

雖然今天說服不到田中師父，谷村師父也飄忽不定的，但一定還有方法可以做到的。未到最後，還沒到月尾，還有時間。

他別開頭來。「這也是我的事，與你無關。」

「有關。秋水堂結業的話，我也會傷心。你也是。」

「這不是打賭的理由！要是失敗的話——」

「古川同學連自己也不相信嗎？」

他低下頭來，「對，我就是不相信自己。」

「即使你不相信也好，我——」

「別再說了。」他壓下了聲音，搖搖頭。「全也是我的錯。哥哥……他不會原諒我。」

「那是一場意外，你也……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他低頭望著張開的雙手，手仍是不住在顫抖。

「不能再一起努力嗎？」

我拉著他的手，他的手掌比我大，看起來卻不像如此。我抬頭望向他，他也筆直地望向我，不可思議地，一點也不覺得難為情。

「連我也不肯定，為何你會這麼相信我？」

「因為我一直也在看。就像你覺得我可以當空手部部長一樣，明明我一點也沒信心。」

現在還是不能自信地回答我可以當空手部部長。

可是，要是把我數天間做過的事告訴數天前的我，我也一定不會相信。誰會想到我跑去送貨，被奧山太太責備，與谷村師父跑去說服田中師父，還跟店長打賭？

若我跑去問一年後的我，說不定她會告訴我已成為了空手部部長，還發生了更多我預想不到的事情。

他一定已與最初與他相逢時不同，只是他還沒察覺到而已。

我再次望向他，不知為何他的表情忽如變成錯愕。「——田中師父。」

「誒？」我一聽見他的話，立即回頭一望。田中師父在數步之遙，還特地躲在樹後。一見到我看著他，他就咳了兩聲，不好意思的走上前。

「我不是有意的。」

「呃……啊，不、不是田中師父你想的那樣！」我連忙鬆開握著他了手。

古川同學遲了數秒才加以否認。「對、對，別誤會。」

「只是剛剛經過，我要走了。」

「別走，請進來看看！」12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9e5ShEY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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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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