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討厭的孩子 - 第4章秋殺 (8)

「喂，這裡不是酒吧嗎？給我再拿酒來！」

「……所以妳就帶他來嗎？」

「他不開心嘛。」

「可是我沒說過歡迎醉漢——」

突然響起「呯」的一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朽花回頭一看，發現旁邊的夏睦伏在吧檯上，動也不動的。

「讓他休息下吧。」旬教授在調酒的同時，不忘伸手拍拍夏睦的肩膀，聽到兩聲不耐煩的呻吟後便沒再理會：「這次又是為了甚麼？」

朽花把夏睦面前那半杯沒飲完的烈酒倒進嘴裡，一句接一句的道出整篇故事，藉此宣洩怨氣。

「你說這個人是不是太過分啊！」

「嗯、嗯。」

「真是的，當那個世界是自己的家嗎？那是可以自出自入的地方嗎？」

「嗯、嗯……唔？好，請稍等。」

比起聽朽花發牢騷，當然是招呼客人更為重要。旬教授像是逃離現場般的，急步跑走了。朽花只是瞄了一眼，也不怎麼在乎。

夏睦醉了，繼續呆坐又很無聊，要不離開酒吧到外面散步散步……

「這不是夏睦嗎？」

拿著酒杯走過來的女子，探頭窺看醉倒的人，確信沒有認錯人。朽花認得她，尤其在看到左眼下的小黑痣後，更加確定她是夏睦在酒吧認識的「炮友」。

「怎麼醉成這個樣子？妳……是誰？」

見過了，卻未曾交流。要知道朽花面對陌生人時，銳氣會即時大減，像怕事的年幼孩童般躲在家人身後。朽花左看看右看看，目光漂浮不定，支支吾吾的說：「我、我是……他的……」

「有話直說啊，是女朋友嗎？」

喝了點酒後，女子說話毫不客氣，絲毫不掩飾妒意。她每往前踏一步，朽花的腰跟著微微往後彎一點，手伸了出去想著要弄醒夏睦，讓夏睦出手解圍，卻遭到一聲喝令。

「妳想幹甚麼！」

「沒、沒想幹甚麼……」

朽花自知不爭氣，明明沒有犯錯，怎可能任人魚肉。可是女子眼神兇狠極了，想殺了朽花似的。

既然不能依靠夏睦，朽花只好靠自己，想辦法盡早脫身：「我跟他沒關係的……先、先走了。」

「……不……」

「醉漢就給我乖乖睡吧。」

問題已解決，拜託別再說話了，捲入男女情仇甚麼的一點也不有趣啊。

「夏睦快起來！告訴我，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朋友！」

忍耐到了極限，女子強行拉起夏睦，雙手不停搖晃他的身體。那個笨蛋神智還沒清醒過來，眼皮半開半閉的，無意識地做出點頭的動作。

「你不是一直說不想交女朋友嗎！騙子！壞男人！臭男人！」

接下來的事讓朽花瞪大了眼睛，用手掩住嘴巴。一下接一下勁度十足的巴掌，朽花暗自數算足足有十四下。最後如同棄置垃圾一樣，抓住頭髮再丟回桌上。這一連串的動作，讓朽花學懂了一個道理——絕對、絕對不要得罪女人。

待女人走遠後，再等一分鐘，夏睦依然沒半點動靜，朽花用手指輕輕戳他那紅腫的臉頰。

「暈了？這種程度死不去啊。」

「不……」

「不管你了，我要出去散散心。」

再待下去真的受不了，朽花需要呼吸一點新鮮空氣。屁股剛離開椅墊，手卻遭人捉住了，難以前行半步。

「朽花，對不起……」

不管他是醉得神智不清，還是因痛楚而醒過來，一聽到自己的名字，朽花便中了魔咒似的放棄掙扎，回到自己的座位後再用另一隻手敲敲他的腦門：「怎麼向我道歉？終於知道自己欠我太多了嗎？」

夏睦的臉貼在檯上，看不見他的表情，可是在聽到他的啜泣聲後，朽花也不再胡亂開玩笑。

「對不起、對不起……」

該道歉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最近的一件事是在公園時，夏睦曾對朽花說了一番很過分的話。還有的是，夏睦一直都忽略了朽花的感受。作為不死身的死神，與千秋意外結緣後，最終竟然要親自送走千秋，當中背負了多少的悲傷，恐怕不會是人類能想像到的。

最重要的是……

「對不起……讓妳獨自面對了一切……」

夏睦說的一切，不單是關於千秋的事，亦包括了遇到千秋之前，那段更久遠的歷史。

初誕生時期，朽花……稱為「77」的死神遵從天命，當個稱職的死神。日子久了，難免對重覆的工作感到苦悶。從旁觀看生物，會發現他們總有同伴在身邊打轉。即使有獨居習性的生物，同樣有接觸其他生命的機會。

與「10」交流後，「77」嘗試多點靠近人類，在他們活動的地方穿梭，有時甚至會化身為人類感受生活。可是，各死神生來就有不同的性格，並非所有死神都能在人世找到自己的歸所。

「77」與「10」不一樣，決定與人世保持距離。這樣的生活維持了好一段日子，那不是十年二十年的事，而是至少過百年的時間。

一直相信日後也會繼續過上平淡而無聊的生活，誰會想到有個叫「千秋」的小男孩悄然出現，喚醒那早已枯萎的靈魂。

「真的……對不起……」夏睦緊握朽花的手，生怕這次不抓緊的話，下一秒她又會像七年前一樣倏然消失。

手很溫暖呢……

朽花沒怎麼牽過手，不知道原來人的手可以傳來這麼強烈的暖意，再加上那牢牢握緊手腕的力度，對方正在拼命地告訴朽花，他有多不捨得放手，有多渴望朽花待在身邊。

「我才是……」朽花咬咬嘴唇，沒勇氣把整句句子說完。

該說對不起的人……我帶走了你的朋友，但我不會後悔，因為那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突然一股陌生的熱感於眼眶位置擴散，朽花甩開夏睦的手，不顧一切的跑走，再使勁地推開酒吧大門，引來旬教授的注意。

「又吵架了嗎？」

從小巷回到大街，從一兩朵烏雲到毛毛細雨，天氣在短短一分鐘內改變。朽花繼續往前走，她不知道該到哪裡去，因為夏睦的一席話，腦袋變得混亂，一不留神便闖進了人群之中。

「小姐，妳在幹嘛？」

「沒帶傘嗎？臉紅紅的，又沾了雨水，挺性感呢。」

「要不跟我們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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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秋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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