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妝（完篇） - 臉皮屠宰場

金駁鍊顯得心情很好，他辦公室裡多出了一面銀幕牆，被分割成了數個小方格，拍攝著遠處不知道哪裡的場景，這些方格裡有的是某個人的家，有的漆黑一片，有的正對著方格擦擦抹抹。

「這些人再一個月之後，就會發現自己的整張臉皮很漂亮的落下，然後驚慌失措，接著，銀幕就會一片血紅！再來她們的臉皮就會集中到這裡，待價而沽。」

平板的語調從金駁鍊的身後傳出。

「哩金正就變態，阮只有想到錢，哩頭殼是裝啥阿？」

「金駁鍊！用這種方式賺錢，你差我不到哪去！這個月的產品我還沒檢視，希望你儘快將資料書面化！還有……

業務轉身離開監控室，看了金駁鍊一眼。

上面的人要見你。」

「了錢的生意沒人做，割頭的生意阮要做阿！排骨！哩嘛逗陣！」

才剛回來的排骨跟著金駁鍊後面，走出門去，經過那一塊被玻璃圍起來的巨大空間，柔淡的黃光穿透了玻璃，粉潤像珍珠般的孢子在空中緩緩飄蕩，肥碩狹長的葉片佈滿地面，它們的根部，密密麻麻的鑽進這裡的十幾具屍體裡。

他們全是臉皮被剝下來的人，血蕨以動物腐屍為生，細小的根絲會伸進每一吋毛孔，鑽進每一根血管，直到屍體乾癟縮皺到沒有一滴血，全部都纖維化像是冬蟲夏草那樣，臉皮剝下來的人太容易引起注意，才在瓶蓋上安裝攝影機，隨時掌握產品的狀況，等差不多兩個禮拜就可以收成，失蹤更容易成為懸案，不如成為血蕨的養分，才讓警察更無從查起。

三個人走過血蕨溫室，來到另一扇門，排骨走向前將門打開，門內的溫度設定在零下10°C，裡面一排排的層架，陳列著一張張保存完好的臉皮，

業務確認了一下這個月的貨，金駁鍊跟排骨在外等著，他選定了幾張臉皮，在臉皮下方的標籤打了勾，走了出來，轉向另一個通道，通道兩旁有好幾間房，每間房門上貼著相隔五位數的數字，在盡頭左邊的第二間，貼著“0011～0015”

走到了電梯口……側邊的液晶顯示著正有人搭電梯往上。

「嗯？今晚應該不會有貨進來了吧！」

話語剛落，電梯門緩緩開啟，排骨一個箭步沖向前去，裡面的人……

正是大東！

大東進了電梯後有點後悔，這樣太衝動了，樓上的狀況他完全無法預測，他毫無準備，應該打電話報警，或是至少聯絡古同，他強壓著內心的害怕，冷靜思考，無論遇到什麼狀況，有兩種選擇……

先打再跑，或是先跑再打！

所以大東不斷深呼吸，儘管發顫的再厲害也握緊拳頭，就等待開門的那一霎那，一拳揮出。

電梯緩緩停頓住，門一打開，高瘦的身影擋在他的面前，只看到一雙交叉的手骨刺青，大東沒想到如此近距離的看到這個骷髏般的男人，會有這麼震撼的視覺影響。

他慌亂的撞開這個骷髏般的男人，看到後面的另外兩個人，一個身穿西裝，表情冷淡的看著他，另一個肚圓脖肥，身上穿金戴銀，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

「大東！哩哪欸待佳？」

大東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

「阿公？」

阿公在這裡做什麼，他知道爸爸跟阿公的關係一向不好，兩個人都是做美容相關產業，阿公代理進口保養、化妝品，爸爸則是做醫美的，在業界都是赫赫有名。

大東也知道一件事，爸爸曾動用關係，讓同行、下游廠商減少甚至停止向阿公的公司進貨，情況嚴重的幾乎就要倒閉！

難道古同手上的保養品跟阿公有什麼關係？

「排骨！」

金駁鍊喚了一聲，排骨拽著大東拖回電梯裡，大東越來越想知道這層樓裡到底有什麼，他手腳並用從排骨的糾纏下掙脫。

金駁鍊神情緊張，擋在大東身前。

「哩馬來倒幫忙！」

業務看著他們一動也不動，金駁鍊知道現在還有挽回的餘地，要是真讓大東看到了裡面那些東西，就死定了！

「這跟我沒關係，總之，會有其他人來處理後續問題！」

這時，前方通道右邊第二間的門打了開來，大東看到門上貼著“0011～0015”，他想起了古倩房裡那瓶子上的數字“0013”，還有古同給他的瓶子上的數字“0058”

門裡走出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人……

「教授？」

天啊！接下來還會有哪個熟人出現大東都不會太驚訝，他決定放棄思考，這些人怎麼會在這裡？在這裡做什麼？他都棄之腦後，他直奔向藍教授，以一副千軍萬馬的氣勢！

藍教授不明所以，本能的舉起雙手讓了開來。

“碰！”

大東鎖上房門，裡面擺了五張病床，中間的那一張床躺著一個女人，床架上標著編號“0013”，古倩……成了一個大東完全認不出的模樣，若不是編號，他不可能確定是她，因為她的臉皮不見了！

大東倒抽了一口氣……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古倩的臉上，只剩下血紅的肌肉微微跳動，雖然不再滲血，但她失去眼皮的眼珠骨碌碌的轉動，似乎是非常痛苦，大東清楚的看到，沒有嘴唇覆蓋的雪白牙齒，正不斷的發出喀……喀……喀……的牙顫聲，他不敢想像古倩到底遇到了多可怕的事情！

「大東……是你嗎？是你嗎？你來救我，這裡好可怕我不要待在這裡……嗚……」

大東走上前去古倩忽然想到什麼把臉別了過去！

「不！不！你不要看我，我好丑……」

找到古倩了，原本應該放下心來，然後想辦法逃走，事情卻遠遠的超出他的料想，大東跌坐在地，抓抓古倩冰冷的手！，從這個角度，她看不到古倩的臉。

「燈光太暗了，我什麼也沒看到，妳放心吧！我應該帶一杯熱摩卡來的，妳的手……好冰……」

「我要兩倍甜度，別忘了！」

「好……等我們離開這裡，就去找潤二！」

沒錯，要先帶古倩離開，還活著就有機會，他還記得上次誤闖九樓的時候，那片玻璃裡有著什麼東西，肯定非常重要。

「大東，聽阿公的話！出來吧！」

金駁鍊一等人站在門口，他已經暗暗指示排骨，那個業務若是膽敢輕舉妄動，就不用客氣，此時門開了一個小縫，金駁鍊湊前看去，一個強大的撞擊力道，狠狠撞在金駁鍊的鼻樑上，痛的他眼淚都流出來。

大東頭也不回的拼命衝向通道後的大片玻璃，業務的表情在這個時候也總算有了點變化，他從腰間掏出了手槍……

大片玻璃裡有什麼大東沒有興趣，他用外套包住了頭，還差兩步！

排骨看到業務將槍對準了大東，枯瘦的大手抓住了業務的手，同時準確的將指頭伸進扳機，阻止業務開槍。

“哐啷”

大東撞碎了那一大片玻璃，原本靜靜浮在空中的無數孢子，全部在同一時間破裂，一瞬間粉紅色的粉霧噴散在空氣之中，將這裡全都染上了粉紅，一片混亂之中，誰也看不清。

「完了！一切都完了！」金駁鍊跪倒在地，跟無限集團的合作，已經結束了！

業務瞇著眼雙手胡亂的摸索，突然碰到了一條手臂，纖細的手臂。

「阿！放開我！」

大東聽到古倩的叫聲，心頭一緊！

「你叫大東？我搞清楚了，原來你是來救人的？」業務大聲的說道，原本平板的語調，多了一股憤怒！

「你放開她！」

「你放心吧！你們兩個，都不可能活著走出這裡！」

“碰”一聲鎗響

“碰”兩聲鎗響

哀鳴，伴隨著粉紅霧氣，迴盪著……迴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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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皮屠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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