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劍歸山 - 寂兮寥兮

　　無雲之夜，月色皎潔，清風徐來，竹葉颯颯。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其他聲音。然而，一人卻藏身這竹林之中，屏息凝神，似是在等待甚麽。

　　此人耳間一動，依稀聽到一些極為細微的聲音，由遠方逐漸接近。不多時，便見幾點兵刃的光在遠處掩映而來。其中一點在前，兩點在後，顯然是兩人在追逐一人而來。

　　被追者全身已有多處受傷，幸好輕功比追者了得，才不至被兩人追上，否則以此時狀態，一定難以一敵二，而且，此二人也非易與之輩。被追者思忖：以此身體狀況，長久下去，體力下降，很快就會被那二人追上。眼見前方有個竹林，便一心闖進去，欲以竹林之便來隱藏身影，再想方法罷脫二人，總比在平原上競逐好。

　　當被追者踏進了竹林，並因為有錯綜複雜的竹子作掩護，很快便在追者的眼前消失。

　　凶神惡煞的高瘦男子咬牙切齒地道：「可惡，那余一遙真狡猾。」

　　面目清秀的年輕男子則慌張地說：「麻煩了，不知如何向幫主交代。」

　　凶神惡煞的男子揶揄那年輕男子：「與其擔心回去如何交代，不如快點找他出來吧！他在這竹林間移動一定會發出聲響，小心細聽林中動靜吧！」

　　年輕男子慌張地回應：「是的，宋師兄。」

　　宋為續說：「你到那邊看看，我走這邊，他有傷在身，只要找到他，我們其中一個也一定可以送他一程的。去吧！」

　　年輕男子名為羅迪，他得到宋為的提醒，似乎多了幾分勇氣，右手把長劍拿得更緊，便依宋為的指示，遁竹林的西邊尋去。而宋為則向西北方走去。

　　余一遙在竹林中雖然可以輕易隱藏己身，但也必須放輕腳步，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便會暴露行蹤，所以也無法走遠。

　　突然，一下清脆的竹折聲，響徹竹林，觸動了三人的神經。宋為率先迎向折竹的位置奔去，羅迪也隨後趕到，二人只見一老人拿着一條竹管，卓立於折竹之旁。而余一遙則近在咫尺，他可以清晰見到這個持竹老人的背影，但又剛好避過宋為羅迪二人的視線。宋為看見這持竹老人站立的氣勢，以他經驗之豐，便知對手絶非泛泛之輩，便抱拳向那人探聽：「晚輩白虎幫宋為，未知前輩可曾見過一名有傷在身的男子經此竹林走過？」

　　可是隔了半响，對方亦無任何反應。羅迪看看老人，又看看宋為，便對宋為說：「看他拿着那條破竹管，一動不動的，可能只是個瘋老頭罷了，不用理他吧。」

　　宋為只覺老人手腕輕微一轉，把竹管拿得更鬆，本想開口罵羅迪一番，卻把話硬生生吞進肚裏去，因為他深知老人的攻勢已蓄勢待發，只得全神貫注地戒備。

　　老人忽然以低沉渾厚的聲線說：「你們都是白虎幫的，對吧？」

　　當宋為還在執劍凝神戒備之時，羅迪卻垂下長劍，輕率地回應：「無錯，我們便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白虎幫，這位便是白虎幫七星將之首的奎宿宋為，我是參宿羅迪，是怕了嗎？怕的話就快點告訴我們那個受傷男子到了哪裏，不然，我們可要對你不客氣。」羅迪說罷便提起長劍，指向老人。

　　老人冷哼一聲後，未有做出任何動作，手中竹管卻已嗡嗡作響。宋為一句「小心！」卻也已經太遲……宋為、羅迪二人瞪大雙眼，卻完全看不出老人如何出招、如何收招，老人彷彿沒有移動過分毫，但是他手中竹管已經沾上了鮮血，而羅迪的左邊胸口也已穿了一個洞，鮮血汩汩流淌，把半邊身都染紅。接着，便像斷線的木偶一般，頹然倒下。

　　宋為額角滲出冷汗，「你究竟是誰？」

　　老人沒有回應，只是再輕微放鬆手腕，「叮」了兩聲，宋為只覺一下重力打在長劍劍刃上，令他右手虎口爆裂，把持不住的長劍便從手中掉落在地上，之後胸口一痛，已知自己已然中劍。彌留間，只遺憾自己遇上如此高手，卻無法洞悉他的劍招，在毫無抵抗能力之下便死於其隨手折來的竹管之下。只能冷冷地笑自己枉稱七星將之首。

　　余一遙在老人背後看着他出招、移動、收招、歸位，每一個動作，每一組肌肉，每一個關節，都配合得天衣無縫，一切都混然天成，才能讓老人能使出這種無形無聲的劍法，讓人防不勝防。

　　老人低沉渾厚的聲線再說：「出來吧，白虎幫的都死了。」

　　余一遙從竹子間移出，抱拳道：「晚輩余一遙，見過寂寥劍客周老前輩。」

　　周行道回應：「你這小子年紀輕輕，也認識周某？」

　　余一遙恭敬地回應：「祖父曾經提過，周老前輩武功高深莫測，任何物件到了手上皆可為利劍，而且一手寂寥劍法使得出神入化。剛才在前輩背後看到前輩的一舉一動，才知何謂混然天成，無形無聲，合於自然。晚輩拜服。」說罷便是一個鞠躬。

　　周行道笑道：「哈哈，余國英還記得我這老朋友，不錯不錯。既然你是我老朋友的孫子，又能看得見我出劍的身影，資質也應該不錯，跟我來養傷，我來教你兩三下劍招。」

　　余一遙一聽，立即撲倒在地上叩頭：「晚輩謝過周老前輩！」

　　「你還有傷在身，別拜了，起來吧。你知何謂寂寥吧？」

　　余一遙立即回答：「所謂『寂者，無音聲；寥者，空無形；獨立者，無匹雙；不改者，化有常。』就是依《道德經》所記：『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不改，周行而不殆。……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不錯不錯……」周行道一手提起余一遙，便施展輕功，揚長而去。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lO8bbp9ML

《寂寥劍》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OkGogtZ0Y
老道安存月夜風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AaGrvHmL
幽篁靜謐景矇矓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aPkvhZsq
衣裝掩映星辰下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Pzs5fuc0
步履輕移木葉中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s24ygrf1
竹管無聲先出劍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Xdi2TEHo5
愚人不覺已藏鋒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AAWfFh9i
孤身獨立行天地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FRL6Dki7
湛寂寥兮道自通 2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2lAG3zLVm

寂兮寥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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