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海市蜃樓”和“海枯石爛”的組合,海喬把行李隨便扔在地上,然後重重的躺在那張單人床上,身體像塊石頭一樣,不停住床這片大海下沉。可躺不過五分鐘,他又坐了起來,走到行李面前,打開這該死的 “潘多拉盒子”,他從“盒子”內拿出了一卷東西。他把那卷東西舉起,任由那尾端住下掉,一把一把的利刃出現在眼前,從水果刀到軍事刀,應有盡有。他的手落在了一把黑色的水果刀,他拿起刀子就往手上劃,手腕上的刀痕雖然不深,但鮮紅的血液從傷口中被擠出,刀鋒也被染上刺眼的鮮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氣冷的關係,還是他自己的錯覺,傷口上的血好像凝結了絲毫,痛楚並毋消散,而是持續的在證明他的存在。海喬再次失重地躺下,手上的血一路從手上流至床單上,染出了一小片血海,他閉上了雙眼,沉沉的昏睡過去。
“先生?海先生!”海喬聽到了一股急促的敲門聲和呼叫聲,不等他反應,房門已經被鑰匙給打開了,一個人逆光出現在門口,好像是那個叫什麼“海枯石爛”吧。
雖然海喬閉着眼睛,但“海枯石爛”搖晃着他的腦袋,還試探性地扇了他兩巴掌,確實讓人挺不爽的,海喬只好無奈張開雙眼,那雙佈滿紅血絲的眼球可把“海枯石爛”嚇得夠嗆的。
“你要命呀!你知不知道很危險的?”蔣海的嘴在說話腦子在後面追,都沒子細想聽者是否有意,他還是過了幾秒才意識到,跟一個想自殺的人說這些話,好像挺多余的。可是他可不希望這裏變成兇宅,海喬則默默地坐了起來,蔣海抓起海喬他那有刀痕的左手,再看了看已經被血染紅了的床單,兩人都沉默了片刻,這種尷尬的寧靜真的好窒息。
窗戶外的天色已經漸黑,那窗簾不像早上那樣,已經沒什麼特別之處,就跟海喬他的人生一樣。
最終還是蔣海忍不住開口了:“你還好吧?都不說話,怪嚇人的。”
蔣海看着海喬那疲倦的臉龐,似乎比早上還憔悴,黑眼圈在他蒼白的臉上特別明顯,而兩側的臉蛋早已刻下兩行淚痕。
“那個⋯⋯我剛煮好了晚飯,你要下來吃嗎?”蔣海急忙轉移話題。
海喬搖了搖頭,視線轉移到蔣海的臉上,眼眶裏的淚水打轉不停,但他終究還是抵不過情緒的海浪,潸然淚下。蔣海看着他哭得梨花帶雨,而自己卻只能手足無措地坐在他身邊,有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就像當初他爸媽死的時候一樣。
好像是幾年前吧,那天他去碼頭取貨回來,爸媽都不見踨影了,只有一碗粥和紙條在桌上,紙條上面暮然寫着“對不起”三個大字。
搞什麼鬼呀。這是蔣海心中第一個想法。
後來他去了廚房,透過窗戶看到海邊有一男一女,拉拉扯扯的,好像是起了什麼爭執,熱心腸的他當然要去幫忙。蔣海穿起鞋就往門外跑,跑到一半,距離近了,也看清了。只見他媽媽一味地向大海走去,她身後的老公似乎沒有想救她的欲望,就這樣看着自己的妻子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蔣海一邊撕心裂肺地叫喊着,一邊往父母那裏狂奔,可就算他跑得再快也沒有用。
跑到海邊的時候,媽媽身體的三分之二都浸泡在了海水裏,當蔣海想衝出去大海時,被他爸用力拉着,一個四十多歲男人的力量是如此之大,他爸從背後抱着他,使他無法動彈。任憑蔣海憤怒地撕吼着,他爸都不為所動,直至他媽媽消失在海面,他爸才慢慢鬆開手。
“你在幹什麼!那是你老婆!”蔣海抓着他爸的衣領,“你這⋯⋯這是見死不救!你還有點人性嗎!”蔣海氣得向他爸揮拳頭。
最後怎麼了?好像連他自己都忘了。
出於好意,蔣海抱住了海喬,用手輕輕安撫着他的背部,海喬很吃這招,不過十分鐘,海喬自己閉嘴了。蔣海帶着他下樓處理傷口,然後強迫了人家吃了幾口飯,接着把人推去洗澡,一條龍服務。
海喬洗澡洗到一半,才發現自己沒拿衣服和毛巾,可這門外就是客廳呀!他只好把門打開一點,大喊着蔣海的名字,在廚房洗碗的蔣海聞聲而來。只見海喬可憐巴巴的看着自己,光着肩,露出了白晳的肌膚。他可是個正值血氣方剛的少年,這令人熱血沸騰的一幕,好像打開了他身體的某個開關。
“怎麼了?”蔣海不自覺地臉紅了起來。
“我忘拿衣服和毛巾了,你能幫我拿一下嗎?”海喬直勾勾的看着他那像關公的臉。
“好⋯⋯好!”蔣海捂着臉上了樓,就連遞衣服和毛巾都只敢閉着眼。
“都是男的,你害羞什麽?”海喬從他手上接走衣服和毛巾。
蔣海一言不發,完成使命後就跑回廚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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