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似是無止盡的水庫持續向下傾落,就這麼一連下了好幾個禮拜。然而此時此刻卻出現了難得的一絲光亮,儘管稱不上晴朗,人們還是對於這適時現身的太陽十分滿意。
我和小翔坐在教學樓五樓的室內座位區吃午餐。可能是晴天真的來的太突然,話題自然而然便圍繞著天氣。
「颱風一直來又不放假,下大雨還要到學校真的很掃興欸。幸好今天終於沒下雨了,吃完飯我就要去打球。」小翔興致勃勃地傳訊息給同學,似乎是叫他們先去搶球場。
「我也不喜歡下雨。」趁他不注意我偷偷夾了一塊蘑菇丟到他碗裡。
「說到下雨……唉你有聽過我們班的那個傳言嗎?」
「林雨瑄一出門就下雨?」
「對!真的很煩欸!台灣本來就很常下雨啊,我也只是在很剛好的時間走出去而已,你不覺得很瞎嗎?」
「那個真的很好笑欸,沒事啦,不要當真就好了。」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嘛……」我下意識地摸了摸手腕,卻沒有發現熟悉的金屬觸感,才赫然想起早上打排球時把手鍊取下來放在書包裡了。
「我去教室拿手鍊!」話一說完我便匆匆跨出走廊,殊不知又在這麼剛好的時間點天空突然飄起了雨。
「太陽雨……?」跨出走廊外的腳步一頓,我抬頭望向仍舊高掛的太陽,赫然一陣長風捲起,夾雜著些許雨點不偏不移地落在校園。
「真的假的……」「太扯了吧?」「欸你看是林雨瑄…」「哇賽我本來還不相信詛咒…」耳邊的此起彼落如洩恨之人奮力擲向水面的石子一句句砸進我的腦中。我就這麼駐足在室內座位區的門口,此時前進或後退,似乎都已經沒有容得下我的空間了。
「走吧,反正也差不多要回教室了。」小翔拎著我們的便當出現在身旁,說完一番話後便送我回教室。等我回過神時,我已經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了。
「小雨,你剛剛有看到嗎!是太陽雨耶!」桃桃一臉驚喜地分享著剛剛的新發現,嘴裡似乎還嚼著軟糖。
「你又只吃糖果當午餐了?」還沒理好思緒的我旋即找了個話題,而她嘴裡的草莓香氣剛好很難讓人不注意。
「我不想吃飯嘛…」桃桃嘟了嘟嘴,也遞給我一顆軟糖「而且糖果真的好好吃!」隨後又開心地跳了兩下。
「桃桃,你剛剛有聽到……」我還猶豫著是否要跟她提起傳聞這事,洛桃就打斷了我。
「我才不相信。你也不要當真啦,真的搞不懂欸!」罕見地從她話語中嗅出一絲怒氣。
在一瞬間的訝異後我始終緊繃著的嘴唇終於微微舒緩,這才發現那些自己從未察覺到的不確定與迷惘,其實早已漸漸動搖了內心。我重新戴上手鍊,輕輕向椅背一靠,原來那個真正相信著傳言的人,是我。
「嗯,知道了。」草莓軟糖的香甜在口中迸發出令人安心的旋律,傳到心底又化作了一抹溫暖低音,久久徘徊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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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女友的傳聞你有聽過嗎?」籃球場上熱血沸騰的男生們在休息時間也免不了一陣八卦。
「出門就會下雨的那個?」李柚翔灌了一大口水後把水壺甩到朋友身上。「你不會真信那種白癡東西吧。」
「倒也不是信不信的問題,你也懂吧,就是有點……玄。」
「廢話那麼多接著再打一場。」李柚翔重新拿起籃球,再次大步跑向籃球場。
這個話題就這麼嘎然而止,卻誰也沒能得到一個滿意的解釋。
恰好正在跑操場的羅子陽一字不漏地將這番話聽了進去。「欸…」他問向身旁一起跑步的同學,「怎麼那麼多人討厭下雨天啊?」
「廢話因為不能出來運動啊。」
「是沒錯啦,但雨天很涼快啊……」最後一句微弱的聲音被操場上的喧嘩淹沒,似是連他自己都沒聽清、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些什麼。只是疑惑,對那些荒唐的對話感到十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