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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落下

晴天娃娃

May 11, 2023

185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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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個灰暗的早晨，雨點拍打著走廊上方灰白色的屋簷，啪答啪答的聲響一路輕輕脆脆打入耳畔，我和小翔在走廊邊的長椅享用早餐。

「切…還以為晴天會持續一陣子呢……」行人道上五花八門的傘面似是在努力點亮街區，為這一天不怎麼美好的開始殷切祝福。

在一陣短暫的寧靜後，小翔終於開口說道：「吶，你有想過去收驚或是去算個命之類的嗎？」可能是日子一久，身邊的人發覺這次數過多的巧合逐漸有些詭譎，難以忽視的詭異感使得同學們終於開始向我討論這類話題，其中更不乏深信不疑且為之畏懼的人。

只是我從沒想過，李柚翔會是那任何一類人中的其中一位。

「蛤？你真的相信……」

「我當然是不相信那種說法啦！」小翔迅速補上了這句，接著又繼續說：「只是真的太巧了，就算知道今天一定會下雨，但開始的時機卻都很剛好在你踏出走廊外，我也覺得他們太誇張了啦！只是去問問看也沒有損失，而且說不定問過之後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啊。你也更希望晴天的日子多一點吧？」

停止運轉的大腦使得耳邊細碎的雜音逐漸被放大，我聽見細雨越漸滂沱、不留情地打落一地，伴隨著猖狂風蕭在空氣中衝撞、擠壓、再發出陣陣低沉怒吼。

過多的震驚與不可置信收束成一陣低笑，「我以為，至少你會替我說話。或是，至少能夠相信你的理性。」我回頭對他笑了笑。「好啊，如果你也希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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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怎麼刺眼的陽光穿透輕薄的白色窗簾，在房間地板上灑落一片淡黃。禮拜六一早我便真的起身去了趟大樓附近的廟宇，只是此刻恰巧出現在眼前的人令我感到有些意外。

「真巧？」羅子陽說話的同時嘴裡還塞了一塊麵包。

「早安。」仔細想想我們並不常對話。

「一大早來拜拜？」

「痾…算是來收驚…吧。」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羅子陽一如既往地用那不怎麼友善的口氣和人溝通。「你有沒有一點判斷能力？」話語中明顯夾帶著嫌棄。「不是，說到底為什麼會有人相信……」似是認為這個話題荒唐到令他說不出口。

「這難道…真的是相不相信的問題？」在一陣短暫的停頓後，我停下了一直擺弄著手鐲的手，對上他那懷有一絲不屑的眼神，只淡淡地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幾分鐘後，雨水果然又很適時地降下。我拿出背包裡早已準備好的摺疊雨傘，再次抬腳向廟宇深處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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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身體或心靈上有什麼感覺嗎？」不出所料，禮拜一一早小翔就充滿期待地問我。

「有欸，身體感覺比較輕盈了。」而我也很清楚人們心中真正想聽到什麼答案。

「太好了，我真的受夠下雨了，希望從明天開始能一直都是晴天！」

「恩！」

晴天，真的比較好，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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霢霂細雨飛流直下，背靠著牆，我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窗戶外的世界被雨水打亂得模糊，思緒卻沒能順著雨水一傾而下。

「這都還沒走出教室呢……」又低下頭摸了摸手鐲，我獨自喃喃低語。

堆積過量的煩悶使我沒注意到一旁推開門的身影，髮絲末梢還滴著水的羅子陽彷彿發現了新大陸：「呦？乖小孩也會翹課？」意識到我出現在教室的原因，他轉而帶著一絲戲謔的口吻問了問我：「怎麼？魔法解除失敗？」

可能是看我真的沒打算要回應，他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我啊，更喜歡下雨天。你不覺得走入雨中像是…撞入來自四面八方的擁抱嗎？有種身處混沌卻仍被溫柔接納的感受。」停頓幾秒後他突然輕笑了起來，「這不是比晴天浪漫多了嗎。」

「明明晴天娃娃這麼努力在祈禱……」

「你就沒想過其實晴天娃娃身上披著的是雨衣嗎？不然要怎麼在大雨之下祈求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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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月的更迭，颱風好發期落下帷幕，太陽終於回歸崗位，許久不見的蔚藍一掃人們心中的憂鬱，偶爾穿梭的清風撲打著樹梢，沙沙響的綠葉聲平靜得令人不自覺揚起嘴角。

「終於放晴啦！」趁著小翔中場休息，我遞了一瓶水給他順便多聊個幾句。

「謝謝。」他接過水瓶坐在我身旁，咕嚕咕嚕灌了幾口，「對啊！真討厭下雨，總算是等到晴天了。」

我笑著望向天空，清澈見底的藍天輝映著太陽刺眼熱情的光芒，而那些謠言閒話也在人們心中淡去，就好像不曾發生過什麼一樣。

十幾分鐘後我終於招架不住烈日的攻擊，和小翔打了聲招呼後就返回教室。

一推開教室門，迎面而來的涼風讓人不免打了個冷顫，仔細環顧一圈發現過半數的人都選擇待在教室聊天休息，搭配著大片窗戶傾灑而下的陽光。

「這太陽也太大……」才剛進到教室就聽到羅子陽在抱怨這天氣。

「有這麼討厭晴天嗎？」我無奈地說道。

羅子陽瞇了瞇眼望向窗外明亮的世界，「倒也不至於討厭啦……」隨後又轉過身背對陽光趴在桌上補起眠。

我坐回自己的座位，背靠著牆，刺眼的光芒從天際筆直地照射在我右手腕上，銀手鐲的反光如浩瀚星辰散落在身後的那道牆壁，我伸出左手輕輕觸碰著手鐲上笑得燦爛的晴天娃娃。

「大概是多虧了晴天娃娃的努力才終於放晴的吧。」畢竟他在雨天也那麼殷勤祈禱。

「呀～這下終於放晴了！」桃桃又蹦蹦跳跳繞到我身邊，仍舊還是那股熟悉的軟糖香味。

「桃桃，我覺得，我現在好像更喜歡雨天一點。」

「為什麼？怎麼突然這麼說？」

晴天的日子裡，人們的笑容燦爛如火，一洗過往的陰霾，好似悲傷不曾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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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雨天，更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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