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灰色的天空正下著大雨,嚴冬般的溫度透過皮膚滲入,但少年好像感覺不到冷似的,他瞳孔睜大,嘴唇及手微微顫抖,雙腳支撐不住恐懼的重量,跌坐在草地上,看向眼前的少女。
「您有沒有受傷,歐文大人?」痛,好痛。柯洛兒微笑著,就算內心深處像是野獸般撕裂的疼痛,嘴上上揚的笑容還是不能垮下來,為了不讓主人更加害怕。
柯洛兒重重地呼吸著,在戰場上看到有魔人從主人背後攻擊,她立馬跑過去抵擋,並解決那魔人,但還是失去一條手臂,曾握著劍的左手如今空蕩蕩的,而被魔人酸系異體攻擊的雙腳,正在慢慢被腐蝕中,從左腳斷裂的肌肉中透漏出白色的骨骼,那是嚴重到就算用高級治癒魔法也無法挽回的重傷。
「柯洛兒……」歐文呼吸急促,就算是再怎麼想也想不到,前一天他們還在高興吃著晚餐,沒想到魔人突然攻擊城鎮,溫馨的城市變成了戰場,為了逃到皇室開發的避難所,他們經歷了恐怖的經歷,每個魔人都被柯洛兒,也就是他的女僕殺死,柯洛兒想盡辦法保護他,沒想到最後因他的疏忽而受了傷。
歐文突然身子一輕,柯洛兒用她未斷掉的右手將歐文扛在左肩上,開始往前衝,並一路上殺掉魔人,身體上還有令人作噁腥臭的魔人血液,她安慰主人叫他稍微忍耐,便繼續加快步伐前進。
一大群魔人從後追了上來,柯洛兒他們終於到了避難所,歐文敲著門,他滿臉淚痕,快來不及了,魔人要追過來了,而裡面走出一位守衛,冷漠走出來。
「證明。」
「阿?」
「身為皇室一員的證明。」歐文連忙掏出柯洛兒讓他戴著的皇室徽章,守衛讓他進去,卻把柯洛兒擋住。
「等等……為什麼柯洛兒不能進去?」
「這位少女不是皇室的一員。」
「等! 難道你們就是這樣不放平民進去,看著他們被魔人吞食的嗎?」歐文大叫著,急著要出去,卻被守衛攔住,而看到柯洛兒微笑站在那,好似早已知道一切。
「柯洛兒!!! 回答我!!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進不去,那為什麼….?」歐文哽咽著,大叫呼喚少女。
「沒關係的,歐文大人,柯洛兒早就發誓,就算死也要保護大人,而且,柯洛兒已經沒有那力量保護您了。」
「柯洛兒……」
「歐文大人,請聽柯洛兒最後一句話,當作遺言好嗎?」腳已經完全被腐蝕,柯洛兒跪坐在地上,魔人的叫聲已經在她腦後響起。
「柯洛兒我,一直愛著歐文大人,並不是喜歡,而是愛,所以,當聽到歐文大人與葛莉亞小姐兩情相願的那刻,無比幸福,所以,請一定要保護好您自己,也要保護好葛莉亞小姐喔。」
門重重地關上,避難所的時鐘剛好敲到零點,這個夜晚即將過去,無論是少年絕望的哭喊也好,因為死亡而無法停止的顫抖也好,又或著是看到眼前的少女被魔人吞食而咬破嘴唇也好,一切創傷總被抹去。
柯洛兒已經感覺不到痛覺了,她藏著的手槍槍口對著太陽穴,將子彈獻給了她未遺憾的生命,在被黑暗慢慢侵蝕的視覺中,她耳朵聽到了攪拌及取出肉塊的聲音,肉體被狠狠撕開碎裂,內臟被拉了出來,腸子被魔人大快朵頤,
在她死亡那刻,頭首分離,腦袋滾到一旁,血漿流了出來,咖啡色的眼珠也滾落到角落,魔人貪婪地啃蝕著,最後地上只剩下一片血跡及破碎的衣服。
在死前,柯洛兒只想到,她終於與歐文大人說出自己的心意了。
喜歡,是想要獨佔那人,他的一切你都知道,而愛,是你能清楚了解到什麼會令他哭或開心,你只要他幸福活在這世界上就好,不論你在不在他身邊。
歐文大人,沒關係的,柯洛兒,一點都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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