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因華月堂的介入,而導致整個南方武林反抗照岳會的這段時間裡,北方在誓師大會後的日子也不好過。正如葛崇禮所預期的那樣,或許是預料到聯盟成立之後武林事務處理,皆會受到管制吧?在誓師大會後不到兩天,就開始傳出了仇殺案件。這些案件多半是積壓已久的怨恨,又或者是對某人的忌妒所導致,但無論如何,這都不是武林局想見到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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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八月十五,南北兩方的混亂都到達了最高峰。南方天羅門的老師傅梁贊,雖然也是武林中的老前輩了,但這樣的亂局也使得他喘不過氣來。因此這天,他帶著自己的徒弟跟養女,搭乘火車來到了北方的黑鳶避禍;如果連這個黑幫林立的地方,都能成為避風港,那也就不難明白現在武林局勢有多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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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梁贊老師傅會選擇北方的黑鳶避禍,主要也是因為這裡有他熟識的人,就是出生於南方,後來來到北方黑鳶創立了金烏幫,準備闖出一番事業的裴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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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接到電話通知的裴百萬,今天一大早就拉著螣蛇與黑象、車、馬、炮、卒五位小弟,來到車站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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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或許是因為太早就被拉出門,螣蛇顯得有點不滿。「再跟我說一次我們來這裡等了兩個小時的原因,」他一邊說著,一邊掰動自己的手指:「如果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就把你全身的血往鼻子方向逼,造個鼻血噴泉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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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就是火車晚兩個小時,又不是沒發生過。」裴百萬顯得有點緊張,他上次被螣蛇這樣搞,差點連小命都沒了。「梁贊老師傅可是我們南方極度有名望的老前輩,與我也是舊識,現在他有麻煩需要避避風頭,我當然得幫這個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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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為什麼梁老師傅要跑來北方這個更亂的地方住一段時間呢?」螣蛇的語氣顯得相當不滿:「要知道,黑鳶可不是什麼和善的社區,也不是什麼老人家可以安穩度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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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裴百萬要回答這個問題之前,一個老邁的聲音突然插入,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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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照岳會多年來的倒行逆施,才導致這麼強力的反彈啊。」這陣聲音吸引了所有人,將目光轉向同一側。只見一位身材矮小,著寶藍色馬褂的枯槁老者,拄著杖走到了他們面前。他就是裴百萬在等候的梁贊,而他的身後跟著一男一女,便是他的徒弟與養女。男子身著無袖的上衣與牛仔褲,背上還背著一張銀色的網,就外表看來,與螣蛇跟裴百萬相近,約莫二十五、六歲左右,一見到裴百萬就指著他大叫:「裴豬!」看來交情也是不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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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位女孩,穿著紅色的夾克配上黑色T恤,粉色的短褲,看起來大約才十六、七歲。值得注意的是,她的手裡握著的是一把三尖魚叉;這有點特別,畢竟如果是武器,這也太明目張膽了點。但如果不是,隨身在著它要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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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喲!老前輩您來了!」裴百萬看到老者一行人,歡喜地說道:「還有阿曲跟小黑,怎麼這次是全員出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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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傅梁贊搖搖頭說:「唉,現在南方太亂了,我一個八十多的老人被他們騷擾的招架不住,所以才帶著曲歌跟小京一起來避避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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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百萬點了點頭,隨即轉過頭,對著螣蛇說:「來來來,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老前輩就是我們南方鼎鼎大名的,有『玉面蜘蛛』稱號的老前輩——梁贊。」說到這裡,裴百萬走到了男子身邊,跟他勾肩搭背的說:「而這個臭小子叫曲歌,是梁老前輩的徒弟,現在也已經是天羅門的掌門了!我以前可沒少跟這混帳東西打過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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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裴百萬指著那個女孩,說道:「而她叫做黑小京,是梁老前輩的養女,也是曲歌的徒弟,我看要不了多久也會繼承天羅門掌門的衣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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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他敢?」梁贊到是沒好氣的說:「別以為隨便傳給某個人就能擺脫掌門的責任,我說過了,在我沒死之前,小京都不是這混小子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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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說老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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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好說的!你就是這點不好,就算你要把掌門位置傳給小京,你也得等她長大。她現在才十六歲,你真的忍心把掌門責任都甩給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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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黑小京則是撇過頭:「我也沒說要當曲歌的徒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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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到是讓曲歌不樂意了,抱怨道:「就算不是師傅,至少也給我叫師兄吧?叫本名是怎麼回事?」然後還偷偷的踢了她的屁股一腳。黑小京反應過來,則是不滿的回擊了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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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面前那和樂融融的景象,螣蛇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裴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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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老前輩、阿曲跟小黑,他現在是在我金烏幫負責......嗯......我裴百萬的『協同合作夥伴』!對了,合作夥伴,沒錯。他叫螣蛇,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訴我真名叫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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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是不是想說我是負責打雜的?」面對螣蛇的質問,裴百萬只能悄悄的撇過頭,假裝沒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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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由於是裴百萬帶來的人,所以梁贊一行人並沒有多質疑什麼。但身為老前輩的梁贊,道是從他的稱呼裡,聯想到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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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螣蛇嗎?騰蛇遊於霧露,乘於風雨而行,非千里不止。看來,也是個有雄心壯志的年輕人,不錯。」梁贊笑了笑,點了點頭,隨後便舉起拐杖敲了曲歌的腦袋:「好好學學人家,人家的心思,可不只停留在這裡,他看的可更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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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輩說笑了,不過,我確實是想闖出一點名號。」螣蛇說到這裡,便想轉移話題:「不過,老前輩您方才說『照岳會的倒行逆施』又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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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螣蛇的問題,梁贊嘆了口氣,便說:「這故事有點長,不如咱們邊走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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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車站接到梁贊之後,裴百萬與螣蛇便準備帶領著他們回到金烏幫的總部。這路上,梁贊向螣蛇講述了那二十年前的事件,是如何從失控邊緣被拉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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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岳會在南方,是有相當歷史的老組織,最早是由幾個村莊聯合起來的民兵團體。隨著時間推進,發展成現在這種幫會組織。最早的照岳會長許德,便是隨著太祖皇帝申屠養起義的民兵頭子,在神鳶國建立之後,也不求官位,回鄉組織了照岳會,以武林門派的身分防衛鄉里。而太祖皇帝申屠養為了感念他的付出,於是賜與了「開國元勳」牌坊,以彰顯其功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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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許德的兒子許肇,實在不是一個好苗子,在接手了父親的照岳會之後,就利用這開國元勳之名,與民間官員們串聯,暗中行惡。藉由太祖皇帝之遺訓「武林事武林了」鑽其空檔,設立許多影子門派——表面上是武林門派,實際上卻是魚肉鄉里的黑道組織——並且躲在幕後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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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影子門派主要就是收保護費、走私與販賣毒品、放高利貸等等的工作,如果遇到頑固抵抗的百姓,便會以武林事務的理由,去攻擊或殺害那些普通人。如果遇到路見不平的武林俠士,則會稱自己是民間組織,不該被武林人侵害。由於已經跟民間官員們沆瀣一氣,故而這些向影子門派做出反擊的民眾或武林人士,無論是以法律,還是以武林規矩,最終都會被官員們偏袒帶過。出面反抗的武林俠士,因此有不少被冠上「攻擊平民」的罪名,而被發出武林追殺令,只能逃往他處避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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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組織到了這代的會長許坪,變得更為無法無天。然而,面對這樣表面為名門正派,背地裡傷天害理的組織,許多南方俠士都是敢怒不敢言,除了他們的規模龐大外,更重要的就是那個『開國元勳』的牌匾。因此,為了防止照岳會前往他處傷害更多百姓,南方大小門派便彼此聯合圍堵,只要有照岳會的影子出沒,便會立即出手制止,又或者是透過更強大的門派與照岳會談判,以逼迫他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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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就是為什麼,南方無法出現像北方三柱那樣的制度,因為其腹地廣闊,面對如此有野心的照岳會,僅依靠三柱模式是無法維持南方的和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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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二十年前,一位叫做周滔的俠士,或許是因為復仇,也或許是因為無法再忍受照岳會的惡行,於是他便採取了行動。他將自己唯一的女兒,託付給了好友趙無虛,也就是天真堂的堂主,自己則以另一個身分展開了獵殺行動,目標則是那些照岳會其下的影子門派。而他當時所使用的身分,是一個全身黑衣,頭戴鳳凰頭套的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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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聽到這裡,螣蛇忽然開口問到:「那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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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就是嘲風。」裴百萬替梁贊回答了這個問題:「老實說,我那天還以為那就是二十年前的嘲風,而二十年前的嘲風聽說是只針對組織的首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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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要削減照岳會的實力嗎,只針對首領很正常的。」曲歌則接了裴百萬的話,但也感到訝異:「不過你們說......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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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大約就一個月前吧,」裴百萬說:「黑鳶裡突然冒出一個打扮成嘲風模樣的人,並且針對黑鳶裡的幫派進行清掃。他的實力不俗,拿著西式雙手劍,竟然還能靈活運用『八卦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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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這時,換梁贊產生疑問了:「這不可能是同一人,二十年前的嘲風,使用的武器是雙枴。那也就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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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老前輩,你想到什麼嗎?」螣蛇看到梁贊的表情,也產生了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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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贊思考了一下,卻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沒是,或許是有人想用這個二十年前的身分,來使他人感到恐懼吧?畢竟,周滔在二十年前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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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會有這樣的結果,螣蛇不感到意外,畢竟周滔是以自己一人的力量,去對抗那勢力龐大的照岳會。然而,他注意到另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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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梁老前輩,你方才說那周滔將唯一的孤女,託付給他的朋友趙無虛。」螣蛇問到:「而我記得......趙無虛是天真堂的堂主,難到這件事,跟天真堂的毀滅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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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梁贊看了一眼螣蛇,露出了驚訝的表情。這小子,看來觀察力相當敏銳,但他不確定螣蛇究竟了解了多少,因此打算測試一下。「在我說下去之前,你先說說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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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聽說過......在南方的天真堂被滅之前,趙無虛為了保護自己的女兒,於是將其送往北方真武堂,由夏侯日青的父親、夏侯長青收留。而在這之後沒多久,就發生了天真堂被滅的事件。」螣蛇認真的說到:「然而在這之後,還有一件事情發生,那就是南方二十門派前往邊界的恕江,與北方武林隔江對峙——也就是『跨仙橋慘案』——。我記得沒錯的話,這些南方派門當時的主張,是要北方人『交出某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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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贊點了點頭,然後又舉起拐杖敲了他的徒弟曲歌的腦袋。「你看看人家!一點就通,你這驢腦袋什麼時候才能變的靈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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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還沒等曲歌受痛,想要抱怨幾句時,螣蛇率先問話了。「梁前輩,請問......趙無虛,有女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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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贊則是故弄玄虛的說到:「四個字,偷樑換柱。另外再說一點,天真堂被滅的原因,也與照岳會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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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螣蛇明白了什麼。而此時,他們也回到了黑鳶的金烏幫據點,在外頭的草坪上,有三個人正在此地等候。螣蛇與裴百萬等金烏幫成員,看著這三人只覺得眼熟,但在還沒有任何反應時,黑車、馬、炮、卒四人突然瞪大了眼,興奮的跑到那三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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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啊!我沒有看錯吧?」黑馬興奮的說到:「這不是真武堂的夏侯日青堂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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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黑炮也興奮的跳了起來:「還有香門的柳檜香掌門,跟飛虎會的公孫豹會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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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柱?」老實說,看到三人同時出現在這裡,讓螣蛇感到很驚訝。他們現在不是應該在準備明年的結盟事宜嗎?怎麼又會同時出現在這裡?而且最奇妙的是,他們都在這裡等候著,而不是事先說好要來會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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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柱面對突然湧上的黑家五兄弟的其中四人,顯得有點錯愕,這是哪來的傻小子們?但隨後就注意到他們身後的螣蛇與裴百萬等人;見到眾人回歸,三人隨即繞開了黑家兄弟,上前共同拱手行禮。其中,以夏侯日青為代表,開口便問:「諸位肯定是金烏幫的成員吧?請問你們之中,哪位是裴百萬壯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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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一聽到三柱要找裴百萬,眾人仍是疑惑。三人的地位與身分,裴百萬是根本比不上的真要見他,發個通知或讓人來請,都是比較適宜的做法。然而,這三人卻同時出現在此地,甚至等候裴百萬,這怎麼想都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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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考量到自己曾與夏侯日青見過面,為了不使自己引起注意,螣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裴百萬。而裴百萬還在猶豫要不要出面時,注意到螣蛇的示意。雖心領神會,但其實也有點不太想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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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就是裴百萬,」但還是只能無奈的站出來,誰叫現在是螣蛇做主?「你們三位有什麼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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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您就是裴壯士啊......」夏侯日青本還想跟裴百萬套近乎,一旁的公孫豹卻拍了拍他的肩膀。夏侯日青也心領神會,點了點頭,然後改口:「不知,您對於最近的武林局勢,了解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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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哼,」裴百萬沒好氣的說:「這裡可是黑鳶,不是武林,環境也不一樣,你們北方人也相當的排外,個個都驕傲不已。我金烏幫成立至今也有幾年,在黑鳶中也有不小名氣,可你們有把我們當作一個門派看過嗎?連上次的結盟誓師大會,我們都沒收到邀請或通知,那麼,我還需要了解什麼『北方』的武林局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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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們的過失,還請裴壯士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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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過失?從你一開始到現在都只稱我『壯士』這點,我就相當不爽了!在南方,我好歹也是金剛門的代表之一,南方人見著我都稱呼一句『大俠』,到你們這邊就變成『壯士』?」說到這裡,裴百萬走到梁贊身後,便說到:「來來來,介紹給你們認識一下。這位是我南方最負盛名的傳奇捕快——玉面蜘蛛梁贊,梁老前輩,也是南方武林中,數十個有話語權的武林人士之一。其曾靠一己之力,在三個月內搜捕七寨八寇,近三百名惡人,無論在武藝還是武德,都有絕對的代表性。但想必在你們眼中...也只是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壯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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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夏侯日青被裴百萬的話堵的啞口無言。確實,在二十年前的跨仙橋事件後,南北兩方武林的關係就變得很僵。雖說過錯是在於南方,但這二十年間,雙方都沒有針對跨仙橋事件達成和解。畢竟,南方也沒有對首惡進行制裁,這源於照岳會的龐大規模,與那「開國元勳」的牌坊。再加上南方頻繁報出,以照岳會有關的一些同流合汙事件,便逐漸使北方武林人士對南方武林產生了一種歧視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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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歧視在六年前的『品玉館彘妓事件』之後,徹底的爆發,因為有消息傳出,品玉館之所以可以如此肆無忌憚,主要是因為其背後的金主,就是照月會。雖然照岳會仍未因此事件被波及,但其聲望已經徹底被敗壞,連南方人都無法支持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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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使如此,也不能將照岳會視同於整個南方武林,梁贊,還有南方的鐵山眾,都是具有代表性的人物與門派。他們為人正派,行正義之事,不該因為照岳會的做為而被誤解。而這也是裴百萬感到不滿的地方,他的態度也影響了自己的小弟;黑家五兄弟聽完裴百萬所言,也收斂起方才的興奮,退到了裴百萬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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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見局勢變的僵持,夏侯日青仍靜默無語,而公孫豹卻顯得緊張,僅有柳檜香怡然自得。這一點,螣蛇注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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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裴俠士,我這兩位朋友就是嘴笨,沒有什麼不敬的意思。」柳檜香笑了笑上前,說到:「我們此次前來,只是為了打聽一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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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有什麼好打聽的?我可沒有你們需要知道的消息。」裴百萬不滿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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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可我聽說......幾個月前,有位名叫嘲風的狂人,大鬧黑鳶,還是您裴俠士出手相助,才拯救黑鳶於水火之中的。」柳檜香說:「這件事在整個北方都傳開了,所有人都對裴俠士您的武功感到敬佩,獨自一人竟然可以擊敗連續消滅黑鳶十幾個幫派的狂人,連在下聽說了,都覺得了不起。雖說本來想邀請裴俠士參加誓師大會的,但由於時間匆忙,又鮮少與您交往,故不知該如何請您與會,還請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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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聽到了柳檜香所言,裴百萬雖然表情仍是不滿,但心裡卻暗自竊喜;原來他的名聲,已經這樣傳出去了嗎?但他還是得裝作鎮定,說到:「區區一個嘲風,又有什麼好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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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只有一個嘲風,便不成問題。但問題是,不只一個。」此時,柳檜香嚴肅的提到:「是四個,在誓師大會之後,武林中突然出現了四名自稱為『嘲風』的神秘人,遊走各地濫殺武林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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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個?一聽到這裡,裴百萬跟螣蛇都感到錯愕。不過,回想起方才梁贊老前輩提到的,則似乎又不是不能理解,畢竟嘲風只是一個身分,任何人只要能置辦得起夜行衣跟鳳凰頭套,基本上都能自稱為『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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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相對於二十年前的嘲風,幾個月前的嘲風用的武器就不一樣,還有相當程度的劍術造詣。那麼,雖然還沒見到那四個嘲風,但至少可以確定的是,其中只有可能有一個是真的,也就是幾個月前在黑鳶作亂的那個,其他的都是假的。或者更直接一點,四個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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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隨然想到了這點,但裴百萬卻不打算跟柳檜香他們分享。只是問到:「就算是四個,那又如何?都是手下敗將而已。且說實在的,我還是沒搞清楚你們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你們還想隱瞞些什麼的話,那麼就算外面有幾百個嘲風,都跟我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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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那麼多幹什麼!總之,我們北方武林需要你這個曾經打敗過嘲風的南方人協助......」一旁的公孫豹也終於忍不下去了,便開口大罵。然而,他這一舉動,引來了包括柳檜香跟夏侯日青在內,所有人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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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柳檜香只能搖了搖頭,對裴百萬說:「真的很抱歉,我這位朋友太心急了點。其實,我們這次會想打聽有關嘲風的消息,主要是因為這個。」說到這裡,柳檜香拿出了三封信,都是已經拆封的。看其開頭,分別是寫給北方三柱所有人各一封,然而內容卻十分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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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百萬將信接過以後,看了其中內容。寫給柳檜香的信上,寫明了希望能夠轉達要挑戰夏侯日青的內容。而給夏侯日青的信上,則是寫明了要轉達給公孫豹,而給公孫豹的信上卻是要轉達給柳檜香。也就是說,三封信都是希望收信人能夠幫他轉達自己想要挑戰另一個人的要求,且這三封信,都只有留下挑戰的約定地點,而沒有留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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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看似相互矛盾的這三封信,卻是相當高明的一種做法。如果只是寄信給某一人,並提出要向其挑戰的話,那對方可能會出於某些理由而不承認自己有收到信,進而不接受挑戰。然而,透過第三人轉達,則代表挑戰已經有了見證人,如對方不接受挑戰,則在有見證人的情況下,可能損及其名譽,故而只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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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封信的交互轉達,其實目的就是讓三個被挑戰的人,互相成為對方挑戰書上的見證人。而由於是三次的交互挑戰,所以只寫上不同的地點,卻沒有約定時間,就是希望這三人可以相互協調,彼此先後接受挑戰。同時,這三封信的落款都是同一人——嘲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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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封信已經確認過了,字跡乃出自一人之手。」柳檜香說:「考量到此人殘害我北方武林人士,後又寄出這樣的挑戰書,我們認為,這背後肯定是有人想要藉機破壞我北方武林的結盟。然而,就現階段而言,為了維持武林的平穩,我們很難出面,故而想要請裴俠士您的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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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對話進行到這裡,裴百萬的腦袋已經打結了。他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挑戰書,也無法理解為什麼會有四個嘲封。為此,他將目光轉向螣蛇:「蛇哥,這已經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之外了,幫我做個決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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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還用說嗎?」螣蛇笑了笑,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感謝三位掌門給我們帶來這樣的消息,我們金烏幫很樂意接受這樣的工作。但是,如你們所見,我們只是一個身處黑鳶的弱小幫派而已,如果沒有一點特權,只怕是很難調查這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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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一旁的夏侯日青聽到螣蛇這樣說,也起了興趣:「你要調查什麼,又有什麼能調查的?還有,你需要怎樣的特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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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再明顯不過了不是嗎?」螣蛇說:「首先需要去調查的,是那些被武林上突然出現的四位嘲風所殺害的那些武林人士,包括他們的死因與原由。其次,是調查這四位螣蛇,與那些挑戰書是否有關係。至於特權嗎......我覺得我們金烏幫,需要你們三位掌門的認證,給我們一個好聽一點的抬頭......我在想,既然梁老前輩是『捕快』,那我們就索性要個『武林按察使』的身分,已使我們的調查得以順利進展,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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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武林聯盟的組織尚未論定,難以給予你們一個身分......」說到此處,夏侯日青笑了笑:「但,按察使的身分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畢竟同盟只有幾位判官,似乎不足以這麼即時的回饋武林的問題,故應該在組織架構下,再訂出幾個按察使與其職責。然而,我們雖然可以先在此議出一個按察使的身分,甚至這個按察使的身分也可以是有特殊意義的首席,但你金烏幫......又有誰該接下這個身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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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瞬間,螣蛇遲疑了。誠如夏侯日青所說,武林聯盟現在還未成立,所以,對於『按察使』這個身分來說,一切也僅止於討論。他所帶來的權力,也僅出於三柱對其的承認,這代表只要三柱收回,或是壓根就不承認,那麼這按察使的名號,就一點意義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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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又有誰能接下這個名號呢?螣蛇在武林中還是個默默無名之輩,而裴百萬是南方人,加上其方才的言語,都顯漏了他對於北方人的不滿。這兩人之中的任一人被提出,都不可能獲得完整的認同,進而不可能獲得完整的權力。又或者說,雖然同意了,但三柱卻在調查之上處處掣肘,那也是無用之功。而三柱可以將這次嘲風之亂帶來的一切責任,歸咎於金烏幫,使金烏幫成為眾矢之的。反正,嘲風就是從黑鳶被裴百萬給趕出來的,這樣的說詞可信度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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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所謂身分與地位的相對性,沒有相對能力或認證之人,坐在不該屬於他的位置上時,必然會引來如此的結果。但以螣蛇的角度來說,他確實想要這個身分,使他在之後的所有調查之中,有一定的權力。然而,沒有人選的話,雖然還是能夠做事,卻只能被動的聽從命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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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螣蛇苦惱之際,一旁的梁贊說話了:「我看,就由我來擔任這個『按察使』,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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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震驚在座眾人,包括了梁贊的徒弟曲歌,以及養女黑小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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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你在瞎說什麼?」曲歌說到:「這是他們北方人的事情,我們只是來北方圖個清閒的,為什麼又要扯上這檔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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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梁贊又舉起了自己的拐杖,敲了曲歌的腦袋。「你這傻小子!沒看到三位掌門如此煩惱嗎?身為南方武林中有話語權的前輩,幫幫這些晚輩不過舉手之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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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螣蛇聽了梁贊的話,也認為這是可行的方法。當然,還是有個同樣的問題——梁贊是南方人。雖然在年齡與輩分上,梁贊都比三柱高了一大截,但基於其南方人的身分,恐怕也只會換來一些『體諒』,像是年事太高不宜操勞之類的推託之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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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梁贊也知道對方是怎麼看待自己的,於是又將目光轉向柳檜香,說到:「另外我說小哥啊,」當柳檜香指著自己時,梁贊便點了點頭:「沒錯,就是你,你剛才說你們北方武林不方便介入有關嘲風的事情,是為什麼呢?怕不是因為在誓師大會後的這六個月裡,是門派之間彼此解決自己事務的最後期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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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贊語出驚人,令柳檜香露出了驚喜的神情,然而,一旁的公孫豹卻臉色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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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喔,就跟小孩一定要拖到暑假最後才開始寫暑假作業一樣,當然也不完全是這樣。」梁贊笑了笑:「主要原因還是當聯盟成立後,可以預期的是所有的武林糾紛,都會被武林聯盟介入並且審查。也就是說,在未來,私底下的復仇或決鬥將會被禁止或管理。你們北方人提出『誓師大會』的目的也是如此吧?刻意拖到明年才結盟,就是要所有人在這幾個月時間裡,各自解決彼此之間的糾紛,以換取最大的支持,老人家我很理解,也支持這樣的作法,但這也導致了遇到了變故時,你們三柱無法輕易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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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前輩真是目光如炬,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確實,這樣的決定是無奈之舉,同時也是我們無法出面阻止嘲風的原因。說不定,這四個嘲風都是想藉由這個身分,來解決自己的仇恨呢?」柳檜香笑著說,隨即轉過身,對著夏侯日青與公孫豹:「這也確實是個好契機,既然老前輩願意出面相助,那就由我們三人作保,讓老前輩暫時代理這按察使的身分,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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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日青聽著柳檜香的建議,點了點頭,而公孫豹沒有任何回應。「我就當你同意了,公孫兄。」見公孫豹還是沒有發言,柳檜香便轉過身,拱手對著梁贊說:「那麼,梁老前輩,就麻煩您暫任這按察使的身分,替我北方武林做些好事吧?說不定在未來,還得依靠梁老前輩的牽線,以促成南北兩方武林的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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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這就想的太遠了,梁某並沒有那麼大的影響力。但如果能為武林和平盡一分心力,自然是不遺餘力。」而梁贊,也是回了一個拱手禮,事情就這樣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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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飛雲頂與挑戰書〔完〕7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B3v9zDF2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