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龍博物館的秘密 - 5. 殺意

亞娜握著一支長槍，劃上了她的祝福。瞬間長槍就被淡白色的光芒包圍。

白光溶入槍裏的瞬間，她把長槍放回地上。月光照耀下，這些長槍就像是得到祝福的聖槍。

「這就好。」她抹去了臉上的汗水。

就算魔獸來到也不怕了。她望著地上數之不盡的長槍之際，忽如傳來敲門聲。

「亞娜，在嗎？」是村裏阿姨的聲音。

她一聽見阿姨的聲音，腦裏閃起了早上的一幕。難道又是來問她拿龍肉嗎，還要這麼晚？

「是……是有什麼事？」

「村長他說叫你拿長槍過去。」

「現在嗎？」

她一望窗外，夜幕低垂，是魔獸橫行的時機。此時的魔獸難纏又危險，要選在這種時間出發？

「村長早就在等你了。」

「可是，現在已是夜晚，不能等到明天嗎？」

說罷，忽如聽見從遠處傳來的狼吼，害她嚇的幾乎跳了起來。

「就是要現在喔，趁牠現在睡著。」

趁牠現在睡著？是什麼意思，她呆了一呆。

自捉到龍之後，她也沒留意到有什麼魔獸會襲擊這村子。倒不如說，自從龍在這裏之後，根本見不到有魔獸來襲。到底是什麼魔獸害村長這麼緊張？

「亞娜，你是村子的龍巫吧，是不聽村長的話嗎？」阿姨的話中帶刺，即使隔著門扉，亞娜仍能感受到阿姨的不耐煩。

「我、我知道了……等一等。」

她緩緩的拾起地上的長槍，打開了門扉。她還沒說話，阿姨已搶走她手上的槍。

「慢、慢著，阿姨，你去哪裏？」

「當然是去村長的家啊。」

「我也要去！」

一定要問村長，今回是去對付什麼魔獸。說不定龍神大人可以幫忙，她想。

她抱著一堆長槍步出小屋。隨風飄來的空氣有一種淡淡的青草味，地面的泥土亦比之前濕潤。看來是快要下雨，她想。

她並不喜歡雨天。

每次一到雨天，總會見到村民傷痕累累，令她更後悔自己的無力。

「村長，長槍拿到手了！」

阿姨比她跑的還要快，一枝箭的走到村長家前。亞娜隨後趕上，卻已見到一堆人聚集在村長的家。

「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一發言，眾人的眼神猶如在說『你不懂就別插話』，害她不禁縮回一步。

「你來的正好，亞娜！」村長一見到她，就發出了招牌的大笑聲。「我們要去討伐敵人！」

村長說罷，亞娜手上的長槍就被村民們拿清光。

「這麼晚才去討伐？」

她望向村民們，每人手執一枝火把，另一手則拿著長槍，全身流露出好戰的氛圍。絲毫不像是去打倒破壞村莊的敵人，而是主動去招惹敵人。

「現在才是最好的時機！」

「是這樣……嗎？」

週遭黑的看不清楚，若手上沒有火把的話，根本動彈不得。她的夜間視力不算好，若是她的話，一定不會選擇這種時間出發。

村長握著長槍，笑了幾聲。「不相信的話，就跟我們來！」

她還沒回應，其他人就拉著她走進了隊伍。

一起往前走的隊伍充滿著熱氣，猶如參加巡遊一樣，人們的眼神充滿著歡欣。

這是她第一次跟著討伐魔獸的隊伍。

既有點緊張，又有點亢奮。只要與村人一起的話，她似是什麼也能做到。原本飄浮的腳步也變的踏實，剛才的困惑彷如已飛到天邊。

——不，慢著。

她一望隊伍前進的方向。

不是要到村外的森林嗎，為何會向著另一端的小丘？在那小丘裏只有祭祀龍神的神壇。

愈走，心中的興奮就逐漸冷卻。

他們不是要去找龍神大人吧？拿著這堆長槍？

她的步速逐漸下降，週遭的村民卻推著她向前走，她即使不願也得跟著大隊前進。

「小心，牠還在。」隊頭村長的聲音在四周迴響。

亞娜跟著村長的視線望向前方，村長拿著火把照亮了前方，前方正是那頭龍。

「龍神大人——村長，這是怎麼回事……？」

「你還是不懂嗎？」

「我也有興趣。是有這麼崇拜我嗎？」龍用挑撥的語氣向村長搭話。

亞娜覺得週遭的熱氣都沉在腳底，就如火山底，焗促的氛圍壓迫著她的胸口。人人的雙眼也被熱氣籠罩，只要誰沉不住氣，就會爆發衝突。

「亞娜，要殺掉這條龍！」

「為、為什麼？村長？」

不是說要把牠當成會生金蛋的雞嗎？殺掉就會沒錢了，亞娜不禁想道。

「不需要不聽我們說話的龍。」

「怎……怎麼回事？」

村長一臉不忿的把火把放到龍的面前，搖曳的火焰照出了龍那雙冷冷的眼睛。「連分少許肉也不行，是分不清誰才是這村子的主人嗎？」

「是啊！是啊！一要少許肉就瘋狂攻擊！」村民們舉起火把，爭相搭話。

亞娜連忙走上前，「龍神大人，他們不是有心的，請原諒他們！」

她此話一出，全場的視線也集中於她身上。

「——亞娜，你是要背叛這條村子嗎？」

「誒，背、背叛？」

村長的凌厲眼神刺中她的心坎，「你是這村子的龍巫，為何不傳達我們的聲音？」

亞娜忽如想起了龍所說的話，在村人與龍之間，她會選擇誰。她交互望著冷酷的龍與盛怒的村民們。冰與火之間，她一時下不了抉擇。

未等她回答，村長忽如把一支長槍放在她面前。

「亞娜，你用這長槍把龍肉拿給我們！」

「不、不行，村長！」

「你果然是想背叛我們嗎？」

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她鼓起勇氣抬頭一望，只見村長的眼神充滿仇恨。明明他是親切的人，只是一塊龍肉，就可以令他變成這樣？

「村長，亞娜是打算跟著那頭龍逃走。」村民中忽如傳來一把男聲。「她是與那頭龍合謀來耍我們！」

逃走，怎會，她一點也沒想過要離開，她永遠也是村裏的龍巫，就算龍神大人告訴她什麼，她也沒打算離開。為什麼要這樣誣衊她。

她承受不住村人們斥責的視線，退後了一步。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她做錯了什麼嗎？

「我沒打算逃走，是真的！我是村子的龍巫，會一直留在村子！」

村人的眼神依舊冷漠，誰也不像會相信她。

「再說也沒用。」龍忽如向她搭話。「他們吃掉太多龍肉，只餘下想吃肉的慾望。」

「怎會……！」

明明跟龍說好了會說服村人，但此時，她忽如說不出任何話來。猙猛的眼神，冰冷的語氣，人人臉上均是殺氣。她想不到任何可以說服他們的話。

任何說話，在殺意面前，只是空話。

村長把長槍塞到她手上，「你是這村子的龍巫的話，那就該祝福我們吧？」

她望著手上的長槍。她深知槍的效果，保護持有者的結界，敵人一攻擊就會被火炎纏身。那就是她替長槍施上的祝福。那就是她的力量。

只要槍一插中龍，牠就會被火焰纏身。

她是龍巫，不能忽視村民的意見。

可是，她也是龍巫，不能虧待龍神大人。

龍的臉上木無表情。龍神大人到底在想什麼？

握著長槍的手像是不屬於她，怎也停不下顫抖。

她望向後方，不只村長，全村也在望著她。彷彿只要她放下這支槍，他們就會用手上的火把與長槍把她置諸死地。

怎麼辦。怎辦才好。

她是龍巫。龍巫要為了村子的人們著想。不能逃避。

可是、可是——

不，她不只是龍巫，而是這村子的龍巫。

她深呼吸了一下，握緊了長槍，猛地把槍刺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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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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