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辦公室在地府上 - 變3

穿過長長的走廊，服務員送我們到門口外面，大門在我們身後重重關上，然後他們一左一右站在門前，看守著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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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向玲綠，她亦對視着我，不約而同的笑出聲來，我不會後悔自己剛才做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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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跟我一起被人趕出來啊？明明你可以不用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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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忘了嗎？我們是朋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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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嘻嘻的，用肯定的語氣向玲綠宣示，我們之間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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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就是互相扶持、互相依賴，所以你需要我的時候，我都會出現在你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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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個就是朋友的感覺，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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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受寵若驚，用手摸摸我的額頭，問我今天是不是吃錯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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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帶妳去一個地方，只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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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捉著玲綠的前臂，拉着她陪我一起去大宅的後方，那裏有一個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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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空間不算大，但只要搬走這堆沙灘椅、咖啡桌、太陽傘等等的雜物，將它們全擱置在一邊，就可以騰出足夠的空間給我們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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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後門長期鎖着，裏面的幽鬼可以開門出來，之後會自動上鎖，只有屋主有鎖匙從外面進入，所以不會有人經過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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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我會知道？因為之前來過幾次，閒來無聊誤闖後門，所以才得知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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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和玲綠合力搬走這些室外傢俬，途中我注意到玲綠因為穿着高根鞋而很不方便，所以事後我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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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高根鞋穿得很不舒服，就把它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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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講的時候，我解開自己的鞋帶，將皮鞋和黑襪也一同脫掉。玲綠看見後，也鼓起勇氣，將淺粉色的高根鞋脫下來放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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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兩人赤裸雙腳，僅僅依靠著大宅的螢光牆壁、以及窗簾滲出柔和的光源去照明，我再次伸出手來，彬彬有禮地邀請玲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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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露出迷人的笑容，握著我的左手，二人在黑夜下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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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沒有鞋子的玲綠跳起舞來，反而進步得很快，節奏的掌握更加順暢，完全不像是一位初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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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頭上的瀏海、動人的眼眸、纖瘦的身材，修腰連衣裙下露出修長的白腿，我第一次如此留意玲綠身上的每個特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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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她比起以前，真的漂亮了許多，還是從一開始已經是這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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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感到困惑，眼神之間的接觸、一向害羞的玲綠竟然同樣專注在我的雙眼，我沒有避開她的視線，只是安靜地跳著舞、凝視着對方，彷彿互相用眼神來表達千言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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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神奇的感覺湧上心頭，還是該說是奇怪呢？我自己也不懂得形容，第一次遇上這種感覺，但又似曾相識，總之就是古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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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用比喻，玲綠就好比是一件精美的藝術品，我很想得到這件藝術品，但同時又覺得這件藝術品不會選我成為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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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怪的是，我心裏開始不斷想像玲綠的感受，我會心想：玲綠會不會覺得此時場景很尷尬呢？跳了這麼久會不會太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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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會因為玲綠而顧慮很多事，這種「古怪」的感覺，越發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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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好嗎？怎麼越來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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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只是在想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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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我們休息一會吧，感覺你開始累了。」玲綠用擔心的語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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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我們肩貼肩的坐在平台梯級上，伸展四肢，今晚真的玩得很開心，有史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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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回來，剛才你說自己在想奇怪的東西，到底是甚麼呢？」玲綠歪頭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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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不知道妳有沒有試過，就是面對一個幽...人類，會有種...處處為對方着想的時候？又或者是經常猜度她在想甚麼？總之就是一股談不上傷心、又不是開心的情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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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沒試過...等一下，你講的對象是誰？不會是剛剛很兇的女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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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不是啦！」我連聲否認：「那個對象是妳啊，所以我才想不通為甚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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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聽完之後，呆滯了數秒，然後眉目緊鎖，問：「你是認真的嗎？還是在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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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真，不過既然妳沒有試過，問妳也沒用啦。」我慫慫肩：「我再問問阿壹阿貮他們，解釋一下這是甚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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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個人認為，你不知道會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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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笑着說，措詞之間，似乎隱約透露她知道甚麼，但我沒再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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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回去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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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頭表示贊同，穿回皮鞋，但一想到玲綠的高根鞋會不太方便，便主動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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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不用穿鞋子啦，我背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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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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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穿不習慣嘛，來吧，反正妳這麼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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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擺好姿勢，玲綠將高根鞋拿在手上，從後環抱著我的脖子，一起身，平衡好身體，一步接一步地走回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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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我玩得好開心，謝謝你。」玲綠嬌羞地答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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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一樣，如果沒有妳，今晚一定過得很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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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今天忽然對我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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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說實話，我自己也不知道。」這個問題，我自己都希望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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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說，你處處為我着想，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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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啦，但我是指今晚，昨天才不會理妳是生是死。」我開玩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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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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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趁機捏我的臉，但我沒辦法反擊，只能夠任她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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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我的銀白色轎車，打開車門，慢慢放下玲綠，她回到車裏穿上高根鞋，說是赤腳踩油門會很髒。我望向窗外，對熱鬧過後的舞會感到依依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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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會兒，玲綠還沒開車，我看着沉默的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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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不是有甚麼想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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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凝視着我，認真說道：「我好怕今晚的你，明天會再也看不見，好怕我沒有辦法再感受到你那份溫柔，最後又變回，那個冷漠、灰暗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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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題瞬間變得沉重，我並沒有多想，由心而發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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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吧，明天的我，依然會對妳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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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綠收到我的答覆後，安心踩下油門，我們兩人沒多說甚麼，就由引擎聲為今晚的一切畫上句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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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回到家後，我私底下問了阿壹阿貮，有關當晚自己內心的異樣和對於玲綠的感覺，他們兩人都回覆不知道，但我懷疑他們是假裝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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