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 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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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在古代，一個並非我成長的時代與社會，每天為自己製造無數壓力，但我別無選擇，只能努力適應，盡快融入這個時代的群體與文化之中，直至找到辦法回到現代，自從在這裡生活了三個星期，我已經看清四百年前與現代的不同之處，當中有優點亦有缺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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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說優點，這裡的大自然非常豐富，物產豐盛，永遠不會挨餓，放眼看去盡是河流、稻田、泰式房屋、寺廟，沒有高樓大廈和工廠，不像現代般空氣污染嚴重，吸入每一口空氣也不用害怕將PM2.5吸入肺部，空氣清新涼爽，就算沒有風扇也不會汗流浹背，即使現在已經踏入夏天，但氣溫比冬天的曼谷更加涼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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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這裡的生活簡單樸素，除了我心急如焚想盡快回家，基本上這裡的時間過得很緩慢，每天過著簡單生活，也讓我在都市生活裡疲累的心靈得到喘息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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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優點自然就有缺點，對於我這個從小成長在科技便利的時代，第一樣缺點就是沒有網絡，沒有手機，沒有Netflix看，沒有遊戲打，出門很不方便，如果不是划船就要走路，要不就是騎馬騎大象（對，出遠門需要騎大象，或者走崎嶇不平的道路），如果再遠一點就要在塵土飛揚的小路裡坐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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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訊很困難，在現代想聯絡誰只要打個電話或在Line發個訊號就可以聯絡到生活在地球另一邊的人，但這個時代只有書信，如果情況緊急就派僕人去通報，但還是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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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社會制度仍存在著階級觀念，這亦是我最看不慣的地方，以前聽教授講課時沒覺得甚麼，但直到親眼看見後，只能說我很幸運地出生在奴隸制度結束的時代，說不定我現在有可能變成某家主人的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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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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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整天無所事事，每天不是吃飯就是睡覺，在這裡住了三個星期，我的臉頰已經長了不少肉，再住下去該不會胖到連路都走不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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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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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這裡沒有涮涮鍋，又沒有烤肉火鍋，我到底甚麼時候能回家啊，超想吃烤肉火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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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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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低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正在沉思的我嚇了一跳，我連忙轉身一看，聲音主人那張銳利的臉龐與我近在咫尺近，左邊胸口的心臟撲通撲通越跳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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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甚麼？我已經叫了你好幾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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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瞇起眼睛看著眼神呆滯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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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剛好在想事情，額...P'Phop叫我有甚麼事？」我微微抽身退開，說話結結巴巴，挪開視線避開他的眼神，我發誓我剛才根本沒有聽到他叫我，可能我太過想念涮涮鍋和烤肉火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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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為甚麼他要貼得這麼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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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看一下你的筆記，你都寫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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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我手裡的黑色筆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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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披耶大人請P'Phop教我讀書後，每天P'Phop下班回來後、晚飯前，或是放假日的早餐後，我都需要跟兼任我私人老師的警察先生學習讀書寫字，他盡忠職守地履行自己的職責（儘管看到我不會寫字時眼裡充滿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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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很有耐性，他會慢慢教、慢慢說，在我寫錯或讀錯時不會罵我，他的教導方式是他說一個字我寫一個字，就像我的小學老師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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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好了。」我把手裡的鉛筆放下，把筆記遞給P'Phop時不敢對上他的眼睛，不知為何打從一開始跟他讀書，心裡總是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彷彿以前經歷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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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前幾天就很想說，你的字跡比以前變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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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默默地盯著我的字跡片刻，才開口說話，眼神直直地盯著我看，我嚥了嚥口水，意識到自己再次無法消除他對我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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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同樣的容貌、同樣的胎記，但有些事無法做到完全相同，就譬如字跡，我又怎會像古人一樣寫得出尾巴蜿蜒的撩草字體呢，即使我多努力模仿，但字跡仍然有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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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多事情都不記得了，字跡改變也是正常。」可能我這個理由太爛，警察先生似乎不太相信，但他又無從反駁我，只好默默檢查我有沒有寫錯字，我暗自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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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感謝啦，這個年頭還沒有指紋和DNA檢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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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有些字寫錯，但沒關係，讀完再慢慢記住，今天先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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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把劃掉並改好錯別字的筆記本還給我，我在心裡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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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解放了，現在才10點，而且今天是假期，我不如求P'Phop讓我出門，去調查Klao在另一個市集經常光顧的酒館，看有沒有人在Klao失蹤前見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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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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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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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把Klao的物品收拾回房，然後過來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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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吩咐坐在不遠處我的貼身僕人，再轉身對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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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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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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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馬廄，我教你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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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彎起嘴角，同時我睜大雙眼，教我讀書還不夠，還要教我騎馬，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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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疑心太重，看著他的雙眼總覺得他肯定在謀劃著甚麼，不要啦，我不要被他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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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不會騎馬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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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身為男子必須有學會這些技能，沒人知道你將來面對甚麼處境，但學會了知識，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小知識，總比甚麼都不懂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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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語氣認真，我一時反駁不了，他說得很有道理，但我在電視劇看過，學習騎馬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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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教騎馬的人...要坐在學的人的後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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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的心很不舒服，不想跟我學習，但同樣地我不能違背父母的命令，學騎馬並不困難，不用花太多時間，忍耐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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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滿不悅的語氣與眼神氣得我不禁瞇起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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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假裝自己是沉默寡言的男人，但事實上P'Phop真壞，從剛才說的那句話來看，現在完全變成是我的錯，是我不願學習，還表現到其實他根本不想教我，只是不能違背父母命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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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人太狡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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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不舒服，只是覺得太麻煩P'Phop了。」我趕緊找個藉口，即使事實上我真的超不想他來教，但誰敢承認啊，如果我承認了，那豈不是在這場爭辯中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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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容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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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禮貌的微笑，但眼裡全是玩味的眼神，我抿緊嘴唇，別無選擇下只能跟著P'Phop從屋子來到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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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讓我有機會報仇！我一定狠狠反擊你，讓你連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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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經說過披耶·披差帕迪大人的府邸面積遼闊，如果只計算居住面積不計農地，差不多等於一個小型度假村了，馬廄就在屋子盡頭，附近是養鳥的籠子，有僕人二十四小時照顧馬匹，說白點就是看守，因為這裡的馬很美，品種優良，價格亦很昂貴，雖然這裡是披耶大人的屋子，但誰知道，說不定有賊人膽敢潛入把馬偷走呢，所於披耶大人安排了僕人時刻照顧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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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挑了一匹白色的母馬來教我，名叫小米，P'Phop說牠很溫順，對人友善，不像其他馬不會輕易暴躁，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騎上去時不會被牠摔下來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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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這裡，先跟牠慢慢混熟才可以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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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僕人把小米從馬廄牽過來時，P'Phop先讓我站到旁邊，等他來跟馬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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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踏前一步，感覺有點緊張，因為是我第一次有機會近距離接觸到馬，小米很高大，因為是人的話或許就是Victoria Secret的性感女模吧，P'Phop教我先慢慢撫摸牠，過了一會兒我開始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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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最緊張的時刻，我需要爬上去坐在馬背，我用心聆聽P'Phop教我上馬的方法，之後開始嘗試爬上去，當我屁股一觸碰到由皮革製造的馬鞍，身體各處頓時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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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曾經從芒果樹摔下來，雖然不是從高處掉下，但當時的痛楚依然深深烙印在我內心深處，以致我有畏高症，我會擔心騎馬是因為怕再次摔下來受傷，再者這個時代的醫療技術落後，連有沒有麻醉藥也不知道，不敢想像如果受傷了會有多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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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住韁繩，挺胸收腹，雙腳伸直，身體不要往前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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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的教導一句句傳到耳裡，我坐姿僵硬，盡最大努力保持身體平衡，對於第一次騎馬的人來說真的很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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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直雙腳，放鬆身體，不用太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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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就容易，但我做不到啦！小米在這邊動來動去我不緊張就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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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腳輕踢馬身，牠就會慢慢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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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在我開始出汗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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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站著不動我已經很緊張，如果牠往前走我還能保持平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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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怕，牠不會摔你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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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就像讀懂我心聲一樣，我深呼吸，輕輕踢了牠兩、三下，小米開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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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全身開始抽筋了...'我在心裡暗暗抱怨，馬開始一步步往前走，前面有僕人牽著，雖然步速緩慢，但我感覺超沒信心，再加上我一直害怕會摔下去，身體漸漸往後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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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直後背，不然會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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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語氣嚴肅，我不禁唉聲嘆氣，這真的太難了，甚至比騎摩托車難一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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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嘿嘿！！」我臉色變得蒼白，當作為交通工具的母馬開始加快步速，我抓緊韁繩，不知該不該命令牠停下來，不知怎樣命令牠走慢一點，一直在遠處跟隨的P'Phop似乎發現我臉色逐漸變得蒼白，於是他發出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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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g，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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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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咻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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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口哨，感覺壽命短了幾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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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了不用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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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的很難嘛。」我皺起臉，對著下方的人撇撇嘴唇，我不想騎馬啦，不會騎就算了，反正我不會留...額...不確定會留在這裡很久嗎？反正不會騎馬也不見得有甚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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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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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我臉色太糟糕，P'Phop才這樣問，我避開他的眼神，不想把真相說出來，因為覺得太丟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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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兩個人沒有說話，當我正要開聲說要下馬時，對方把我其中一邊腳從馬鐙拉出來，然後自己踩上馬鐙，一個翻身坐在我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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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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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腳伸進去，踩在我腳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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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低聲響起，我身體僵硬，笨手笨腳地照著他的話去做，我的後背越是貼上他的前胸，原本僵硬的四肢都快要扭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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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點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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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好啦！太誇張了啦！現在比剛才更加緊張！！'我在心裡崩潰吶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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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我喜歡跟人保持距離，即使是好朋友也不會有太多身體接觸，貼得最近應該是騎摩托車的那次，我坐在後座，從來沒試過有人坐在我身後，當P'Phop伸出兩邊手臂抓住韁繩時，彷彿他在後面擁抱著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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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超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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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又不說自己害怕，我可以上來陪你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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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不是說不用騎，反而說陪我一起騎，可能是出於善意，而不是想戲弄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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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緊抿嘴唇沒有回答P'Phop，選擇掃視四周，這邊的僕人全部轉身驚訝地看著我們兩人，還包括負責牽着馬匹的僕人，但當發現我正望著大家時，大家都迅速挪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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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理解在這個年代兩個男人表現得如此親密看上去會很怪異，看到一張張驚訝的表情，我也開始尷尬起來，但P'Phop似乎並不在意別人的目光，還在我耳邊教導我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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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勇氣多些練習，很快就習慣，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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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語氣很溫柔，彷彿在安慰著我，我心情稍微放鬆下來，當初的緊張感慢慢消失，過了一會兒，我開始找到些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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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那麼可怕嘛，或者是因為P'Phop在我身邊，所以不怕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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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先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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練習騎馬一段時間後，P'Phop翻身下馬，他伸出手，彷彿想接住我，但我拒絕他的幫忙，自己從馬背跳下來，雖然有點手忙腳亂，但至少保得住那絕無僅有的一點點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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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我要問Chuay拿點拳王油來塗了，身體繃緊成這樣，明天醒來我一定全身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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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過一次，下次就會更加熟練，不用我坐上來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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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雙銳利的目光微笑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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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想我再陪你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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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微微抬起下巴，馬上拒絕對方，光是這樣已經尷尬死了，其他人怎樣看我啊，這個年紀還要別人陪你騎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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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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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說話的同時把他手裡的毛巾遞給我，我懵逼地在這張帥臉與毛巾之間來回掃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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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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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你滿臉都是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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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微笑看著我，眼神閃閃發亮，被這雙銳利的眼眸看遍我整張臉時，我突然心跳加速，聽到他接下來的話，我的心就跳得更加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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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很熱嗎？你臉紅紅的。」他往前靠近一步，湊過來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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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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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也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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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俯身靠近我，連他纖長的眼睫毛也看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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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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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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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太熱了。」在對方再說出甚麼奇奇怪怪的話前我趕緊打斷他的話，P'Phop輕笑一聲，這刻我只想盡快離開這裡，覺得自己太笨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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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擦一下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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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次把毛巾遞過來，對上我的視線，開口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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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想我幫你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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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擦！」我搶過他手裡的毛巾，在對方緊迫盯人的目光中胡亂地擦著自己的臉，P'Phop的眼神太過銳利，讓人不敢直視他雙眼，會讓看著他的人心裡感到緊張，四肢僵硬，就像現在的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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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個哥哥真是不稱職，帶弟弟來曬太陽，把弟弟皮膚都曬紅了，我向你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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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長長地嘆了口氣，我瞪了他一眼，從他閃爍的目光看得出他是故意戲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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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了，回屋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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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隨意應了一聲，趕快跟著P'Phop回屋，臉頰依然紅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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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四月*，快要踏入夏天，天氣相當悶熱，對了，我臉紅肯定是因為天氣太熱。
（*農曆四月即西曆的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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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這個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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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剛經歷了一段令人措手不及的親密接觸，我跟P'Phop之間不免有點尷尬，這頓午飯吃得很安靜，吃完後我便請求P'Phop讓我外出，藉口說要跟Chuay兩個人去市集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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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我表現得很安靜，每次P'Phop教我讀書我都用心學習，希望能令他相信我不會在外面惹事生非，而由於我一直表現良好，最終我如願以償P'Phop同意我外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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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買甚麼，需要自己親自去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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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傳來的低沉聲音讓我這個已經坐在船上、準備出發的人不免嘴角抽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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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他的確同意我外出，但問題是他要求一起同行啊，當我極力推卻時，他就懷疑我到底要去哪兒，為甚麼他不能跟著一起去，我又不能說實話，結果只好兩人一起坐在船上，雙雙坐船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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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特別要買甚麼，只是想出來見識見識。」我隨意回答他，心情很是沮喪，這次如意算盤又打不響，原本想去運河口市集，現在要改變計劃，因為那邊有很多妓院和酒館，加上Klao曾經在那邊惹事，如果我照直說P'Phop肯定不同意，今天只好先改往另一邊的陸地市集酒館，Klao亦有經常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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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運河口市集，等之後P'Phop出門工作我再和Chuay偷偷溜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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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無聊聊坐在船裡半小時左右，我的船停泊在其中一個碼頭，P'Phop留下Chuay看守船隻，帶著我來到離碼頭不遠的一個市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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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天來的市集是一個全天營業的雜貨市集，連假期也有做生意，到處人頭湧湧相當熱鬧，我平常不喜歡到太擠擁的地方，但因為街道兩旁售賣的貨物太過新奇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一邊走一邊看，差點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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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小時候你不喜歡出門，現在倒是不願留在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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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的聲音在身旁響起，這時我正站在售賣琺瑯銅器的攤檔前拿起一個煙灰缸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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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瞄了他一眼，輕輕挑起眉毛，「那為甚麼我要留在家裡，我又不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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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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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閃爍目光裡隱含著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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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處了三個星期，我覺得自己並不了解眼前這個男人，P'Phop是個很難看透的人，有時沉穩冷靜，但有時喜歡捉弄別人非常討厭，但肯定的是他很成熟，在一個早早就成家立室的時代，他才會看起來如此成熟，儘管21歲在我年代亦只是個讀大三、大四的孩子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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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集盡頭有從中國進口的銅器和瓷器，如果你有興趣我帶你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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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們繼續往前走時P'Phop對我說，我留意到這裡的商人都向P'Phop打招呼，他似乎對這個地區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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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也行，P'Phop似乎很熟悉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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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是我負責的區域，我又怎會不熟悉呢？這裡如果有小偷流氓惹事我就拖他們進牢獄。」他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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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吼，我差點忘了他是警察，要經常四處巡邏，如果不熟這裡就不能謀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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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經常來這邊追女孩子，所以才對這邊很熟悉。」我故意揶揄他，對方輕挑眉毛，對我的話出乎他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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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暫時沒看中哪個女孩，你不用擔心，我會好好陪著你，看來這種日子還長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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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微笑看著我，他的話令我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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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著我？意思是陪我一起單身嗎？然後他說日子還長著，是在咒我找不到戀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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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你剛才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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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是說我還要孤獨一段很長時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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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打斷我的話，對方勾起嘴角，眼神狡猾，讓我更加肯定我剛才的想法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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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說去看銅器嗎？趕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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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後便逕直往前走，同時我生氣地看著他寬大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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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這樣咒我嗎？可以啊！如果我找不到戀人，我也祝他像我一樣找不到戀人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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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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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P'Phop在市集盡頭的銅器店逗留了一段時間，逛市集逛到心滿意足後，終於來到我這次出門的主要目的地，我邀請P'Phop去Klao經常光顧的酒館，那當然我一提出時警察先生相當不滿意囉，但我藉口說想跟店主打聲招呼，他才同意帶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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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酒館位於市集盡頭，規模龐大，跟我之前去過的那些小棚屋很不一樣，店主是位會說一點點泰語的中國人，這裡有泰國白酒、中國酒、洋酒，還包括藥酒，被吸引過來的顧客幾乎濟滿整家店，即使現在只是下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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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代的價值觀普遍認為早上就喝酒的人都是無業遊民，但因為今天是假期，大家都有共識，所以下午去酒館亦無傷大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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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我們進去吧。」我開口邀請P'Phop進去店裡坐坐，對方即時有所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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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過你不該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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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前幾天你還同意我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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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我們是在家裡私下喝，而不是在這種公眾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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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凌厲的目光掃視著四周，與此同時我正努力想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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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來到這裡了，不進去調查一下實在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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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行，我可以不喝酒，但如果是滋補的藥材酒就沒問題了吧？」我脫口而出，目光剛好掃過店前的藥酒壇，但身邊的人似乎不太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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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酒也是酒。」他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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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都是滋補強身，喝一兩杯不會醉啦，如果我真的喝醉，P'Phop也不會狠下心腸把我扔在這裡啦～～」我馬上堆起笑容討好他，見對方還是沒反應，我馬上嘟起嘴唇，做出這輩子最可憐兮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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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我都累了，走了那麼多路，去店裡休息一下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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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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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嘛來嘛～～Phop哥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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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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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警察先生終於心軟答應，我高興得在心裡歡呼，趁他還沒改變主意前連忙拉他進店內，一個皮膚黝黑、只穿絆尾幔的小伙子店員走到桌子，他友善地對我們微笑，咧開嘴唇時露出一排黑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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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不見了Klao先生，這次跟萬大人一起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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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是這句問候，已經讓我原本興奮膨脹的心情剎那間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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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很久不見，到底有多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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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嗎？我怎麼覺得自己不久前才來過這裡...那即是有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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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兩個月了，後來聽說Klao先生大多數去了運河口市集那邊，我老闆還在天天抱怨說被Klao先生冷落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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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多兩個月...如果算上我來到這裡的時間，即是在Klao失蹤前一個多月曾經來過這裡，這裡應該沒有甚麼線索，我必須去運河口市集一趟，如果不是P'Phop硬要跟過來我早就去了，事情可能早已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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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因為他，累我今次白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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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為甚麼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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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人扭頭問我，我收回怨恨目光，搖了搖頭，轉身叫了杯藥材酒來消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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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全是嘈雜喧鬧聲，店裡大部份顧客都是男人，這個年代對外貿易開始蓬勃起來，無論走到哪裡都看到穿著奇裝異服的外國人四處走動，在首都有一處外國人聚居的村落，中國人和西方人均居住於此，即使在我現今身處的酒館裡，我桌子附近都有兩位操英語的金髮外國人坐在那邊喝酒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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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沒有理會他們，但突然聽到其中一個人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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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d you see the man who sitting at that table, wearing a long sleeve blue shirt? He is a local police officer in this area.」（你看到坐在那張桌子的男人嗎？穿著藍色長袖衣服，他是這裡的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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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an who's sitting with the white man?」（跟皮膚白皙的男人坐在一起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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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s, I once had an argument with a street vendor. She said the money that I gave her wasn't right. Then I was angry, that officer came to mediate, but he didn't understand anything I said. What a waste of time!」（對，我之前跟街邊小販爭執，她說我給她的錢不對，我很生氣，然後那個警察過來調停，但他完全聽不懂我說甚麼，簡直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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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already know that this country is uncivilized, how could you hope that someone would communicate with us?」（你都知道這個國家還沒被教化，你怎會希望有人能與我們交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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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e right. In the end, I had to pay to cut off the annoyance. And there was another time when I was flirting with women, he came up with a fight with me. I doubt he wants her too. The government officers in this country are truly shit.」（你說得對，最後我用錢擺平麻煩，還有一次我正在和女人調情，他突然走過來打我，我猜他也想要這個女人，這個國家的官員真的他媽的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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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對話讓我不禁皺眉，我可能認識P'Phop不深，但就我這三個星期所見，他是位正直的人，而且性格絕對不是那個外國人所說那樣，搶女人的事絕不可能發生，我甚至沒看過他瞄過哪個女人，要不然怎會被謠傳他那方面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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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do I have to endure this barbaric country? I'm so sick with it.」（為甚麼我要留在這個野蠻國家？我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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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gree, based on shapes and skins of the people, they were completely ugly.」（我同意，從他們的身型和皮膚，他們真的很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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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我開始臉色不善，雖然這個時代的阿瑜陀耶不像西方般發達，但並不意味著能隨便羞辱別人的外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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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at man is looking at us.」（那個男人正看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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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個外國人見我一直盯著他們看說到，另一個人隨即轉身望過來，再大聲用英語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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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t him look. Those stupid people don't know what we are talking about。」（讓他看，這些蠢貨根本不知道我們在說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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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at did you say? Who is stupid?」（剛才你說甚麼？誰是蠢貨？）我馬上出聲，整家店頓時鴉雀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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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y don't you answer me?」（你幹嘛不回答我？）沒有得到回覆，我又再問一遍，那兩個外國人臉上輪番交替震驚與尷尬傻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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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e you surprised that I understand what you said? I didn't want to interrupt but you mentioned my brother, so I had no choice.」（你很驚訝我聽得懂你說甚麼？我不想打斷但你們提到我哥，我沒有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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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en did I mention about your brother？」（我甚麼時候提到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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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位外國人沒剛才般驚訝了，改為用傲慢的表情與眼神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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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talk about a man wearing a blue sleeve shirt, who is a policeman. Isn't it only him in this shop? Hey, let me tell you something, my brother is a just person. He works according to his duties and never be the one who starts a fight like you accused. Aren't you the one that harasses others, so he had to interfere？」（你提到一位穿藍色長袖衣服的男人，是一名警察。這家店不是只有他一個人嗎？嘿，我告訴你，我哥是位很有正義感的人，他依照職責辦事，不可能像你所指控先出手打人。所以不是你先騷擾別人，他才出手干預？）我整個人氣到一口氣快速把話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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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re on the same side. You would talk anything for him.」（你站在他那邊，當然幫他說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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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ybe you're right, because I would not take side with the people who came to live in other country, then blame on it as you do.」（或者你說得對，因為我不會站在一個生活在別人國家、但又像你這樣侮辱鄙視他們的人的那邊。）我冷冷地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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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整家店的人開始扭頭看著這邊竊竊私語，我看到那個人正咬牙切齒，就像努力壓下心裡的怒火，而另一個外國人見勢色不對連忙訓斥他朋友一句，把錢幣放在桌上付了酒錢，便在我憤怒的目光中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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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討厭這些喜歡侮辱別人的人，當著對方面前說他的八卦，這種人就應該嘗試一次這種遭遇的滋味，但從他們性格看得出應該沒在怕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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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l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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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平靜的聲線讓我轉身回頭一看，我背脊一涼，只見那雙銳利的眼睛緊緊盯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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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會懂這些外國人的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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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糟了！！！'我心裡吶喊，臉上同時冒著冷汗，不只是P'Phop，店裡所有人都用疑惑的眼光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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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年代能說流利英語並不奇怪，但對於這個年代卻是極其古怪的事，就連這裡的貴族也不會說，但我卻能說出流利英語，誰不會起疑心就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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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OS：'Khun啊Khun，這次你錯了！還是大錯特錯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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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在披集府時，我...我有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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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誰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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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傳教士。」我努力控制自己聲線如常，隨口編了個理由，曾經聽Chuay說過傳教士在首都傳教，他們同時教授英語，拿這個當藉口應該行得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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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集府也有傳教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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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要不然我去哪裡學啦？！」我假笑道，但清楚知道我的笑聲太乾了，真謝天謝地Chuay被安排去看守小船，如果他也在這兒肯定會穿幫，我就不能用這個藉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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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嗎？那你的外國語說得真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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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淡然一笑，但那雙眼眸依然充滿懷疑，他接下來的話就是最好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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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寫泰語不流利，但說外國語卻非常流利，真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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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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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OS：'哦豁!P'Phop啊P'Phop!!你別再懷疑了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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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記憶斷斷續續，有些記得有些不記得，我只是碰巧記得怎麼說外國語罷了。」我編了個最似模似樣的理由，真感謝P'Jom幫我診斷出這個病情，為我這些不合乎常理的行為找到合理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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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我們還是回去吧，看天色似乎快要下雨了。」我趕緊邀請他一同回去，以免在他眼中表現得更加可疑，他答應後便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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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慮仍然在空氣中揮之不去，我越回想就越想揍自己一頓，剛才我就應該閉嘴忍耐聽完就算，他們又沒有說我八卦，我幹嘛那麼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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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你跟那兩個外國人在爭論甚麼？」穿過市集人群回去碼頭的途中，沉默已久的人開聲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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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說P'Phop壞話，然後侮辱我們國家，我一時受不了所以出聲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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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我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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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人驚訝地挑起眉毛，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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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他說他跟街邊小販起爭執時P'Phop有上前調停，還說他跟女人調情時P'Phop故意找他麻煩。」一想到這些話我就惱火，P'Phop沉默片刻後輕聲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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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有發生過這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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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P'Phop真的有找他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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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這樣，小販的事是因為他買食物時付少了錢然後大聲喧鬧，我不得不上前調停，至於女人的事，是因為他行為太過火，那女人不同意，大聲喊其他人幫忙，我剛好在附近巡邏所以出手相助。」P'Phop冷靜地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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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那個外國人有錯在先，永遠對就是自己，錯就是別人，我就說P'Phop一定不是這種人，至少我從他身上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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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代我出聲爭辯，是因為他們在議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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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為他們說的不是實話。」我答得有點尷尬，連我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何如此熱血代人家出頭，當轉身迎上那雙充滿笑意的眼眸，我整個人更加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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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保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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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Phop的眼眸比他說這句話之前更加溫柔，漆黑的眼眸彷彿有種巨大的吸引力讓我挪不開視線，我失神地深深凝視他的雙眼，一股觸電的感覺在全身上下亂竄，我連忙躲開他的視線，低聲嘟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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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們...趕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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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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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邁開腳步，現在的目標是盡快穿過人群回到碼頭，盡量不與身旁某人有眼神接觸，市集裡的人還是擠得水洩不通，下午的氣溫很悶熱，現在的我全身流著汗，臉頰像發燒一樣火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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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是因為我喝了藥酒？肯定是啦，活血通絡，所以我才會全身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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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是這樣，沒有其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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