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TAL9ATzXk
第一章,美好的向日葵和他
調色盤裡調著啡色、橙色、紅色、灰色、紫色、黑色、墨綠色••••••,你想得到的顏色我也可能用上了。
要說我最喜歡的花,非向日葵莫屬了。就連梵高也是為了她而著迷。他畫了很多幅不同形態的向日葵。但我並不很喜歡他哪些總是好像帶點憂鬱的調調,我喜歡光彩奪目、欣欣向榮,充滿期盼與積極的形態。看著她,心裡就感到滿滿的幸福感和對將來美好的憧憬。
向日葵和很多其他知名的花一樣,有她的傳說故事。傳說是有一位美麗的仙女克麗泰一眼愛上了太陽神阿波羅,縱使阿波羅對她並不為意,也不能影響她遠遠追望著他的眼光。最後眾神憐憫她的傾慕之情,把她化成向日葵,讓她能繼續追遂著太陽來綻放。
我在畫這幅畫的時候,其實並沒有看過她的傳說,也沒有去看過她的花語。我純粹是覺得畫一幅自己喜歡的東西然後交去畫展展出一下,再把已經展出過的畫作送去給他作為新居入伙的禮物,這樣的禮物一定很有意思。而且作為窮人的我,也實在拿不出手什麼名貴的禮物~~~(淚奔﹗)
我口中的他,是誰嗎?他就是我在上大學時教授英語文化的兼職講師。年輕、肥瘦適中的臉、薄唇、高挺的鼻樑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深邃的雙眼黑白分明,雪白襯衣加上深藍色的西褲。平日裡隨意捲起一點衣袖,有時不經意間托一下眼鏡,揭一下書,說著優美動聽的標準英語就已經滲出濃厚的英洋書卷氣息。他的談吐還帶點不落俗套的幽默感,常常在教書時就能惹得大家哄堂大笑。這樣的一個人物,紮在哪些四十幾五十歲的熟男熟女老當益壯的講師堆中,當然立即變得鶴立雞群起來,帥起來就沒看到有哪個能跟他比了。不止女同學喜歡聽他的課,就連男同學也愛在課堂外圍在他身邊請教。
他的出現並未能為我的生活帶來什麼特別大的波漾,因為作為英文墊底的我來說,連跟他說句英文、答個問題也要挍盡腦汁才能成事。「他」--根本完全是一個我不可企及的夢想啊!
對我來說只要每天看到他,能上他輕鬆有趣的課堂就很滿足了,起碼在繁忙的校園生活中眼睛能被護養了一下。就像看見帥氣的電影明星一樣,嘿!立即一秒提神。
從其他女同學口中知道,他早已經有了穩定交往的對像,好像是從預科、到港大英文系畢業、到去外國唸完碩士畢業回來交的都是同一個女朋友云云。能交往這麼多年,看來就是個專一的好男人啊!所以他的女朋友是終於等到他儲了首期買樓,然後等著新居入伙。估計下一步就是準備結婚的吧?
究竟什麼時候,我也能交到這麼優秀的男朋友?畫著畫著,我的思緒早已經飛到九天外,腦裡閃過無數男生的臉,但最後還是落在他溫煦的笑容上。我立即回個神來,想趕緊把今天的份畫完,不然顏料未乾還不能好好地上第二層顏料呢!
就在這時,我的二個死黨來找我了。「陳謠謠,你哪個市場調查報告還沒交來哦!就欠你的,小組報告後天就要交了,我們全team人就等你一個啊!你怎麼還有心情躲來美術室畫畫啊?」說話的是一個很高大,略胖,架了一副眼鏡樣子有點撩草的男生,他叫沈祖偉。他身邊還站著個又矮又瘦的男生,眉很粗,嘴邊還有幾條沒刮乾淨的鬚根,他名字叫湯諾信。兩個都是我在學校的死黨了,然後還有三個死黨沒過來,也是我們小組的,遇到再介紹。
我答道:「唉!大哥啊!我畫展也是過幾天就要開了,我這不是要趕緊今天畫一點,明天再畫一點,才能趕得上嘛!你等一會!我這就去收拾一下,到電腦室哪邊再趕工給你們!」
沈祖偉還是一臉不滿意地說:「要不是我來這邊把你遞個正著,看你九成是把這件事完全忘記得一乾二淨了啊!」
我立即狗腿地道:「還是大哥你好!平日裡多照顧提點大家的,不枉我們很信任你唄!」然後手忙腳亂地把畫筆顏料火急火撩地收拾著,隨便打包一下,然後把未畫完的畫放回畫架後,我就想衝出房門。
沈祖偉立即眼明手快,一手拉著我一手拿起我原本掛在椅子上的手袋,用充滿嫌棄的語氣道:「你個袋啊!不要了嗎?」
我略一凝滯,一手搶回手袋沒心沒肺的答:「自然是要的,謝謝囉!」然後就衝去電腦室。
這邊要用電腦室是要登記和排隊輪候的,我拿著學生證登記完就在外面蓆地而坐,只能就在這裡等空出來的電腦枱啊!因為我的時間不能浪費,所以我在外面等時也順便拿著英國文化的功課出來看看標題,用手機查一查些艱澀的字詞,再順便搜一下網上推薦什麼參考書目錄或資料。
好不容易終於輪到我了,我按照分配到的編號找坐位。「咦!這不是鍾sir嗎?」我心裡㗎噹了一下。
雖然平日裡也是有課堂,也很常接觸,但就坐在我旁邊的感覺,距離這樣接近還是頭一槽。我禁不住興奮地嚷:「鍾sir!你也在啊?」我完全忘記了他在課堂要求我們只用英語跟他交談的要求!也忘記了在電腦室要保持安靜的規矩了。
他半轉了椅子抬頭望了我一眼,然後把他那修長的手指放到嘴唇邊,示意我不要在這裡嘈吵到別人。我尷尬地把手摸了一把後腦的頭髮,吐一吐舌並向他點點頭,表示我知道了。然後我攝手攝腳地坐到他旁邊,把書和袋往桌上隨便一丟就打開電腦。
我一邊把USB插入電腦,還不忙用眼角好奇地瞄了一下鍾sir。鍾sir的全名叫鍾仲文,雖然他教英文,但他並沒有用洋名,學校英文顯示出來就是C.M. Chung,至於他究竟有多少CM就沒人知道了。在我們首堂課還沒上時,同班同學就是拿他名字笑了一把CM都腫了。後來上了他的課堂後,就沒有人再提這玩笑。他是課堂裡的萬人迷,怎麼可能還用這麼低俗低級的笑話放到他身上呢?
我只瞄了一眼帥哥,就趕緊打開USB內的文件和資料專心一意地整理起來,再把之前在馬路邊和商場邊辛辛苦苦站街做的市場調查和問卷,整理好,然後做統計表和分析表,再加上當日拍攝的圖片剪剪貼貼後。正準備發一份郵件給我們市場行銷課小組報告的大佬-沈祖偉。
這時鍾仲文,忽然拿出二本巨厚的書放到我的枱面,我驚訝地望著他。他用手指了指我丟在桌上之前在外面還沒讀完英國文化功課的題目,然後他湊近我用很輕微的聲音說:「借給你參考!」
我一下子很意外(竟然是第一次聽到他說中文),我用蚊子般的聲音回他:「哪怎麼好意思借你?我自己去圖書館找一找也行的。」
鍾仲文優雅地微微一笑,淡淡道:「書商送的,我看完了。」然後就拿著他的黑色公事包,向我揮了揮手後就走了。
我呆在當場,目送著他離開,伸手摸了一把他留在參考書上已經沒有了的餘溫,心裡暖暖的。
唉!我這份功課絕對不能交得太馬虎啊!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xrKlUzCzs
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IyUcQmWLa
第二章 畫展中的向日葵
好不容易把那份難搞的市場營銷報告都丟給大佬們統整了。今天我又有空開始畫我的向日葵和試圖努力讀懂那二本鍾大俠留給我的超厚參考書。沒錯,我幫起新花名了,能把由他出題的功課相關的參考書借給我這個學渣,明顯是幫我唄﹗不是在行俠仗義,還能是做什麼嘛?
周美慧打了個電話給我:「謠謠,午餐要一起吃嗎?去飯堂等,還是我們幾個,順便再談一談哪份報告細節,然後最後部份還要每人寫個工作後感想。」
我說:「唉!還有嗎?有完沒完啊?你就不能幫我隨便寫一下?你要知道我還有英文功課和畫展在殺尾中。」
周美慧一本正經地說:「不行,你的功課你還是自己做吧!雖然是合作的報告,但每個人都是要自己完成自己的部份啊!」
我面對在平日裡原本就是一本正經的周美慧也是沒撤,應了句好就掛線。
時間到了,我還是準時踩著飯點,屁顛屁顛地跑來學生飯堂。我買了個最便宜只需二十元的粟米肉粒飯做午餐,他還附送一杯好像兌了水一樣無味無汽可樂,我湊到他們的一枱。
除了剪了一頭卷曲髮的周美慧在吃著她母親為她準備的愛心飯外,還有沈祖偉、湯諾信在各自吃著自己點的午餐,這檯還坐著另外的三人,分別是身材很大份白臉細眼大巨子周顯,然後還有上年留級後來了我這班的秀氣學長李孟長,外號李班長,坐在他旁的還有一個嬌悄漂亮綁了一個中長馬尾的學姐俞佩蘭來搭檯,反正就是班長的朋友嘛﹗
我把托盤放到檯上後,就熟門熟路地把還沒吃過一口的栗米肉粒飯的三分一扒到沈祖偉的飯碟上,再把另外的三分一的飯菜扒到周顯的飯碟上。他們老早已經習慣了我這種操作,要吃不完的食物就不能浪費了。
這時最多口的沈祖偉總會開口說︰「其實你每次吃這麼少,究竟夠不夠的啊?」
我答︰「你也知道我以前中學時就跟同學兩份吃一個飯,一來不浪費,二來也省錢,我現在不是擔心你們一碟飯不夠吃嗎?還咕嚕個什麼?你們不吃我也是要倒掉的啊﹗快幫我吃掉。」
這時不愛說話的湯諾信也開了口︰「其實我也吃不完的,你們還要吃嗎!我可以分一半給你們。」
沈祖偉和周顯立即二口同聲地拒絕︰「不要﹗」
湯諾信︰「……」
用過飯後,我們又開始拿起紙筆在飯堂討論起來。俞佩蘭因為是學姐,她不是我們的功課小組成員,所以她吃完飯早早就跑了,留下班長陪著我們。他以大師兄的身份指導我們這份功課要怎麼做,因為上年他就已經做過一次。班長的學業成績一向很好,留級的原因是上年因為生病缺課的原故,至於是什麼病的他沒細說,我們也識趣地沒有問。在他的指導下我們很快就進行這份學期小組報告收尾的工作。
正當我們寫報告寫得七七八八時,就聽到後面幾檯的學生嚷嚷︰「Good afternoon, Chung Sir﹗」「Chung Sir﹗」果然,就是我們這邊最年輕,外表最討好的鍾sir,鍾仲文,他應該是剛從教員飯堂用完午膳走過我們的飯堂。別人都說教員飯堂的飯,跟我們學生吃的頹飯是完全不同的級數,究竟有多好味,我不得而知。就在腦裡想些有的沒的,忽然想起,我還沒把畫展的邀請卡發給他啊﹗不然他怎麼知道我之後要送給他的入伙禮物是受過畫廊展出的洗禮大作啊?
我一邊瞄著他,我一邊伸手到袋裡撈哪幾張有點趨巴巴的邀請卡,跟同桌的同學說了聲,「等我一會,去去就回來」後,就向他走過去。
我把邀請函遞到他的面前,「You are welcome to visit our art exhibition.!」我用超蹩腳的英文邀請他來參觀後,也沒等他答應,就逃也似的回到同學身邊。遙遙地望了他一眼,只見他拿著我的邀請函,嘴角含笑地只望了我一眼就走了去。
回到飯桌,周顯問:「你們擺畫展,需要人幫手佈置嗎?」
我瞟了他一眼:「需要是需要,但要在上午7:30就爬上香港公園最高處的視覺藝術中心搞釘裝,要不是我有份參展,也不想這麼早上去苦逼。你又沒參展,何必參與這種苦工呢?」這間藝術展覽館,如果由金鐘地鐵站走上去,就是要穿過一整間商場,再穿過整個香港公園才能爬上去,可謂非常偏僻啊!除了坐的士就沒有其他更快的捷徑。
周顯略一遲疑:「我就反正有空閒就隨口問問,看你要不要聘請壯丁嘛!反正我肯定也不會白幫你的,你得要請我吃飯,還要是我挑的地點。」
我一想到請吃飯的地點還要由他挑,我立馬拒絕「吼!不行,我這窮B沒錢隨你挑餐廳,學校的飯堂隨便你挑2個菜倒是還可以。不然我自己就能充當壯丁了!」我滿懷自信地跟他說,由於我的整個女子中學生涯也是沒有半個雄性幫過我搬過重物。從少培養出來的自立自強,我沒有在怕。
咦!想想,也許這就是為什麼我的死黨都是男人堆裡比較多。。。原來是受不了大部分女同學的矯情、嬌柔造作的作派,我完全跟他們格格不入啊!就只有周美慧這種一板一眼什麼也自己來的女子才合我口味。
好不容易到了畫展哪天,想不到,沈祖偉、周顯、湯諾信一大早就來了。
周顯跟我做了個Hi的手勢說:「我為了我的兩餸飯而過來哦!你不能賴帳!」
沈祖偉:「我來看畫展的,怕顯大少第一次過來會迷路,就帶他來了。」
然後我望著湯諾信,等著他說點什麼。
湯諾信巴巴地說:「我陪他們來的。」然後就低下了頭。
好吧!我的死黨都是怪咖,不是外表岩巉多嘴,就是非常粗壯倒胃的大力士,再來就是瘦骨嶙峋的自閉隱青。再配上我毫無少女感的傻大姐和刻苦耐勞大媽型熟女周美慧,我們幾個妥妥就是一群班房的邊緣人。除了班長一個最正常外,好像都是一群烏合之眾。罷了~~我是什麼人就得交什麼朋友。
追星、看演唱會、看電影什麼的,我都沒多餘的錢去看,更枉論跟同班女子去唱K和參加名星後緩會和討論什麼名牌化妝品的。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aSrxMlgrP
三個死黨的加入,大大加快了佈置的速度,我志得滿意地拿出了我的一幅向日葵作品。
鮮豔明黃的花瓣,斑駁翠綠的枝葉,深紅密集的葵花籽,花朵向著大家的眼球激昂地盛放著。這麼灑脫不羈又坦蕩蕩的向日葵,很是吸晴啊!導師不加思索就幫我這幅畫挑了個當眼而且壓場的位置,我這次參展真的好威風啊!不枉我穿了條全新的碎花短裙來拍照。
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SFqJFr7T5
正當下午畫展要開始揭幕儀式的時候。意外的人卻準時踩點來了。咦?他怎麼會來了?我的同校畫友都發現了他,紛紛大叫:「鐘sir!」他們趕忙去招呼他。
今天的他和平日穿著甚為不同,polo shirt, 休閒的長褲,球鞋,整個人很鬆容,和平時在學校時的業務型精緻打扮完全不同。
我不禁嘆了句:「人長得ok怎麼穿也就怎麼好看,此句不假。」
人是我請來的,我得去招呼,順便給他介紹我的這幅作品。沒錯!這還是在展完後就要送給他當作他新居入伙的禮物,一定要讓他把期待值刷滿,才不會顯得我這一石二鳥的計策太廉價。(交差了美術導師要我們做的畫展功課,還能作為他的入伙禮物,這種一箭雙雕的事真的要多幹。)
我又開始搬出我哪些蹩腳的英文:「Thank you for visiting our exhibition, this is my work......」
「所以這是你要送我的入伙禮物嗎?」他在聽完我一大段連我自己也不曉得說得對不對的英文後,竟然回了我這句平易近人的中文。
我簡直覺得皇恩浩蕩了,要再讓我用英文說下去,估計不知道還要鬧什麼笑話。
我笑著道:「是的,因為我覺得向日葵積極向上很適合你。所以就畫了,原本就是為你準備的,剛好有在辦畫展就順便展出一下。希望你會喜歡。還有多謝你來參觀我們這個畫展。」
「我是第一次來看這種畫展,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不過你們準備這畫展也不容易,挺多前期工作的,對你們藝術人來說辦這個畫展是件大事,好幾個同學都有邀請我來,我當然是要來。祝你們畫展大成功!另外也感謝你的禮物,我還從沒有收過一幅畫做禮物,對我來說很特別。多謝你!」他說
「知道你能喜歡就好了,我也一直擔心你會不會喜歡,這些藝術的審美觀,每人都不同,這幅畫能遇上欣賞他的人就已經很幸運了。」
他忽然好奇道:「你們這畫展五天後完結,這麼多作品會怎麼辦?」
我答:「就每人自己拿回家啊!」
他驚訝道:「這麼大的一張畫,怎麼拿回家?」
我不以為然道:「我打包後就坐地鐵再坐巴士回家。之前怎麼搬過來,就怎麼搬過去,還好的啊!」
他忽然蹙了一下眉說:「這畫原本就是要送我的,能不能就讓我展覽完結當天就直接帶回家呢?」
我眨了眨眼,這麼好康的事,當然脫口就說:「好啊!我還不用特意再帶去學校拿給你。」
我想了想,我再疑惑道:「你收禮物,我還要再勞煩你跑這一遭,會不會不太好啊!?」
他握了握手,說:「沒事,哪天我剛好有課堂在港島這邊修習,就是順便途經的,不然我也不會提出。」
就在我們差不多說完,不知還要怎麼辯下去的時候,幾個同學擠了過來「Mr. Chung....」找了他過去合照。
我順著他的身影目送他走遠後,我才忽然想起「唉!我怎麼沒有拉住他,讓他在我這幅畫前合照啊?」犯起花痴來腦中一片空白,果然什麼事也會想不起了。
不過沒關係,我還有一眾畫友和死黨,而且沒多久,周美慧,班長,俞佩蘭也到了,一伙死黨,全都自動來捧場了,我很高興,就像穿花蝴蝶一樣滿場飛,拍了不少合照。
維獨美中不足是沒有跟畫的新主人來一個合照。
第三章 迎著雨來接他的向日葵
就在畫展的最後一天,我們準時五點就開始拆釘,拆架,要把佈置還原交場。巨巨子周顯比我高出了兩三個頭,一舉手間就能把我觸手不及的鐵釘用工具幫忙拔出來。今天是他自發性的來幫忙,沒有再說要我請他吃飯云云。 對於他這麼無事獻殷勤的舉動,我也沒有完全蠢到不懂在發生什麼。一邊在接受他的好意,一邊心裡總是有點端端的不安。但作為死黨的一伙,我總不能就捅破這層紙,所以我只能裝成瞎子、裝成白眼狼接受他的好意。
我望了眼展覽廳窗外的雨水。唉!怎麼好好的,最後一天要搬工具回家時就下起雨來,你讓人大包小包的,還怎麼邊拿畫具,邊拿工具扛著把雨傘搭車回家?只想了一下,我就想放棄自己一個扛這一切的念頭。但望了周顯一眼,又感到超級的不安。
狼狽就狼狽唄!不能求人,求阿豬阿狗,也不能求周顯了,不然這誤會大條後還怎麼做死黨?
我邊打算邊默默拿出了卷包貨物用的保鮮紙幫其他畫友打包作品。這時門外走了一個穿著黑色防水中褸配搭裁剪合身的西褲,手持長直柄藍色雨傘的人走了進來。因為我蹲著,所以我的視線就只瞟見這些。但我還是猜到是他來了。
我把繩綁好後,拍了兩下手上的灰塵,站起身來歡迎道:「鍾sir,你來啦!等著你呢!」
鍾仲文把雨傘捲好就接著說:「都收拾好了嗎?」
「還沒,你的一幅還沒拆下來。」我說
「為什麼啊?要幫手嗎?」鍾仲文道
「沒,我故意不拆的,等你啊!」我說
鍾仲文明顯帶了個疑惑的眼光望著我。
「這畫我要送你,所以想和你在畫前合照一張,就只是這樣啊!」我接著道
「哪好!」他立即就說好。
這會時人也走得差不多,我就讓周顯架起我的電話幫我跟鐘sir合照。
然後我跟鐘sir要了個whatsapp號碼,把照片發了給他。
我還結結實實地用保鮮紙五花大綑了好幾回才把向日葵交給他。沒想到他立即問:「還有多久收拾完?你們什麼時候要走?」
我答他:「行了啊!我只管我自己的部份就可,簽場的還有會長去處理。」
「好吧!你們家在哪裡?今天下雨,你們也不方便走這麼遠去搭地鐵,我順道載你們回家吧!」鐘仲文沒所謂地對我和周顯說。
那知周顯擺了擺手說:「不用,我自己回家就行。」丟下這句,他就跑出去了。他這反應完全是我估計不到的,難道我之前都想多了?
鍾仲文一手拿了那幅畫,另外一手拿起我其中的一袋工具包和他的雨傘,溫文地說:「那你跟我走吧!」他的語氣很溫和,但說出來的話卻沒有容許我有考慮空間。
不過反正這種雨天,又很多重物要拿,現在又有免費車載,再加上對方是一個我十分喜歡的老師。這麼優厚的條件,誰會拒絕啊?我簡直差點就要掩著裂開了的嘴瘋狂地姨母笑啊!
我跟著他走到了露天停車場,這邊還是下著不大不小的雨滴,我搶過了他手中的雨傘張開,盡量抬高手為他撐傘擋雨,我自己也開了一把傘遮自己。好不容易安頓好,才留意到他的車跟他雨傘的顏色竟然是一樣的。
我沒話找話題說:「你的雨傘跟車子一樣顏色!」
他啟動了汽車,望著前方,不咸不淡地應了一句:「嗯!我喜歡藍色。」
我不經意地說:「既然知道你喜歡藍色的,下一幅畫就畫藍色主調再送你吧!」
他繼續漫不經心地道:「還想送我畫嗎?你常常畫畫送人嗎?」
我說:「也不是這樣,我是產量少不能常常送,只是我不想全部畫都藏到我的床下底,只有我一個在欣賞,它們多寂寞啊?。而且我畫的時候如果有送出的對像,我會更認真地去畫和構思,畫出來作品往往是最好的。我這是磨練自己,將來也許我的畫越來越出名了、變貴了,我身價百倍了,你們拿著我的舊作也會升價十倍。」
他失笑道:「你最好的作品都拿去送人了,升了價也只是富了我們,窮了你自己,你還怎麼賺錢了?」
嘖!竟然就立即被他幽默了一把。
「行了,你們那能跟客戶相比,我送的對像都必須是我極喜歡的人,才不能太計較得失呢!這樣吧!你把跟女朋友的合照拿來,我幫你們畫一幅,到將來某些大日子的,你定能用得上。」我拍心口地道。
我說完這句後,歡樂的氣氛忽然一下子冷凝了幾十秒。我感覺有些不對勁,小聲地問:「你覺得我畫得不行嗎?」
他目不斜視地揸緊駕駛盤,然後說:「不是,剛才有車沒打燈就切線,有點危險,所以我專心留意路面狀況。」
「哦!」我自然自語地應了聲。
我心想:對耶!他在駕車,我是不是騷擾到他了?
一想到此,我就閉嘴不敢說話。
除了車聲,雨聲,就沒什麼聲音了,一陣冷冷的空氣劃過。他忽然自行打破了接近3-4分鐘的沉默,開口道:「其實我和她已經分手了。」
這一剎那我有點矇了,呆呆地望著他。心想:我是不是不小心地挖掘了別人的什麼私隱了?
「很抱歉!我不是想...要...想要...」我一時間找不到適合的用語去回應他這麼核爆的內容。
他側頭望了我一眼,然後繼續專注於路面淡淡地笑道:「這不算什麼呢!不用在意。前面就到了!」
他把車就停到我家樓下,他望了眼我住的這棟舊唐樓,鐵閘的門鎖被人破壞了很久不能閉合。不經意地問:「要送你上去嗎?」
我立即答:「不用了,你載我回來,我已經非常感謝!節省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回家的路程。」
「那好!你上去後,打個電話告訴我你到家吧!不然我不放心。我就在樓下知道你安全了,我再開車走。」他說
「嗯!好的」我應了聲就想下車。
「等一下,這個memo紙給你,當是你這幅畫的小回禮吧!」我看見是一個小王子的淺藍色月球加深藍色背景的memo紙,不算是什麼很貴重禮物但很可愛。在沒有任何負擔下我就爽快地收了「謝謝啊!好可愛的memo紙,我好喜歡!拜拜!」他也揮了揮手示意我上樓去。
我邊上樓邊不禁感嘆,成熟的人真好,做什麼事也這般順滑,洽如其分的剛剛好,對人的好也沒有任何突兀的感,我一定要好好學習這種待人處事的方法。
回到家我立即打電話給他「鍾sir,我到了!」他回了句:「嗯!好的,哪趕快洗澡休息吧!拜拜!」然後他掛線。我趴在唯一能看到他車子的窗邊,目送著他的車駛遠。
這讓我想起向日葵,她的花萼也總是向著太陽。由日出到日落,恭敬地向太陽進行注目禮,直到再也看不見太陽為止,像不像現在的我啊?
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KmIbQolsP
第四章 向日葵在哪裡?
隔天的午膳,我們幾個還是湊在同一檯吃飯。我還是一如往日的把我的碟頭飯分給兩個大胃王。然後就問周顯:「我要不要現在就給你買兩個小菜啊?」
周顯搖頭道:「我這不讓你給餵飽了嗎?還是今晚吧!」
沈祖偉忽然「噗!」一聲的忍不住笑了出來。周美慧和湯諾信則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地在吃他們的飯。班長給了我一抹意昧不明的笑容。我狠狠地盯了祖偉一眼,他們果然知道些什麼。
然後我咪了咪眼跟周顯道:「也可以明天午飯和後天午飯各買一次啊!剛剛好兩份餸菜還送免費白飯。」
周顯說:「不用這麼麻煩,我今天家裡的人都外出了,我一個人食沒意思,你就陪陪我唄!」
我小聲地嘀咕:「但我今晚家裡的母親大人也有煮我飯耶...」
周顯說:「你家不是都習慣九點才開晚飯嗎?你陪我吃完再回家,剛剛好!」
我沒好氣說:「那我只看著你吃,我不吃的哦!」
我如約而至,我一邊把功課和溫習的內容攤在飯桌上沉迷起來,一邊等周顯下課。我們選修的科目,有些相同,有些則不一樣。這時已經六時多,在校用晚膳的學生只有三三兩兩,少了日間時的熱鬧。但學校還是有夜晚的課程,所以飯堂也跟著開到很晚。有時參加莊的活動,我們也是很常來這裡用晚膳。
巨大既陰影在我背後出現:「我要A餐和D餐,飲凍檸茶。」周顯得意地指示我去點餐。
我扭轉頭望著他:「兩杯都凍檸茶嗎?」
他甩了個白眼給我:「我只要一杯,另一杯你自己飲!」
我丟下手裡的功課,拿了錢包就去購票。另一杯我點了個凍檸水,怕夜裡喝茶會睡不著。剛購完,周顯就一手搶了我手上的票:「我自己拿!」
巨人的臂力驚人,一手一個托盤就把2份餐點,連一點湯汁也沒灑就拿回來了。如果是我去拿,估計要分兩次來回走。
他坐到我的對面,開始歡快地用餐。
我看著他吃飯,也懶得找話題,故意拿起本特別巨大的參考書棟起來橫陳在我們的中間。我拿著筆在紙上抄了幾行字,啜一口凍檸水。我從來都很少去搗爛檸檬,因為我實在不覺得太酸會好喝,這種只欺欺人的喝檸水作派,好像就只有我自己一個是這樣。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0beQuz1WOW
他吃他的飯,我做我的功課。這種坐在一起,又沒交流的狀態使氛圍變得很怪異。周顯在鯨吞了一碟飯後,終於發現氣氛不對勁,他開始找話題了︰「鍾sir昨天送你回家了?」
我抬頭望了他一眼,說了句︰「是啊﹗」就沒有了下文。因為我決定把他今天的全部話題都往死裡去聊。使出斬戀奧義「話題終結術」。
他吞下了一口飯,接著問︰「他駕的是什麼車?」
「不知哦﹗我又不懂車﹗」我這句說的是實話,然後也是把話題聊死的最快捷徑。
他啜了一口給他搗得稀巴爛的檸檬茶,說︰「什麼牌子總能知道吧?」
「這麼想知,為什麼你昨晚就自己逃了?」我對他反了個白眼。
他無奈道︰「我以為你也會拒絕,然後跟我一起走嘛﹗」
我失笑道︰「好笑了?我為什麼要拒絕啊?有免費車不坐?」
周顯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就嚥了回去,改為︰「我遲點也想買台車,這樣大家想去那玩就去那玩,比較方便。」
我回了句超跳皮的話︰「好﹗你哪一天開車,要去哪裡,你得提前告訴我,我盡量避免行經你開車的馬路﹗以免做了隻馬路鬼﹗」然後給他扮了個張牙舞爪的鬼臉。
他不服氣地「嘖﹗」了一聲。然後說︰「吃完飯了,我送你回家﹗」
我故意非常誇張地瞪眼望他︰「為什麼要送啊?」
「因為你今天陪我吃飯,現在回家比較晚嘛﹗」
「不算晚,以前中學會考時夜晚去補習,更晚回家也是我自己一個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去你家附近買東西不行啊?只是同路而已。」
這次,真是被他把話題聊死了。
我實在對他沒徹了,面對抓爛臉的死纏爛打,我好像只能投降,任由他跟著我坐同一架巴士,走在同一條路上。
當我越來越接近自己家的那一條街道時,我好像不能忍了,我並不想讓他知道我是住在哪一條街?哪一座樓?腦海裡忽然浮現起那些變態痴纏男會在少女家附近等待、騷擾、跟蹤。我發誓,我絕對不是想把他想成是這種人,也不認為他會是這種人,但我實在無法控制腦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
我忽然背轉身,攤開了五隻手指,擋在他身前︰「送到這裡行了,你去買東西吧﹗」
他茫然道︰「都送到這裡了,不如就送到你家的樓下吧?」
我擺了擺手︰「不用,真的不用,你送我到這裡,我已經很感謝你﹗」
他錯開我身,繼續往前走了幾步︰「真的,沒差幾步,送佛送到西嘛﹗」
我一步也沒移動︰「真的,我不想。」
他有點不耐煩地問︰「為什麼?為什麼不讓我送?」
他的這個問法,真讓我嘴裡缺詞了。
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7zJbsTYHl
我跟他大眼瞪小眼了整整有一分多鐘,我最後選擇自暴自棄地在嘴中吐出了句話︰「因為我不想我們之間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我其實不是很想這樣說,但這不是他迫逼我的嗎?
他望著我,喃喃地重複著我這句話。我看著不是很忍心,因為我始終一直把他當作好朋友。但這刻,我還是有點害怕,我狠心地說︰「我就站在這裡,一步也不走了,你現在可以回家,我就站在這裡看著你走。總之今天很感謝你送我。」這是什麼鬼操作?還要監視著他離開?我也覺得我把話說得有點絕了。但我真的沒辦法了,我只想保護自己。
他對我點點頭,眼睛失去了靈動的光,只交代︰「那你自己一個小心點。」然後他背轉著身,一步步往街的遠處走去,沒有回頭,連一次也沒有。 我站在原地,看著他走遠,拐過一個街角就消失不見。
對於這件事,我揣揣的不安,我不想失去一個朋友。
第二天,到午飯聚餐,他缺席。但班長、師姐、祖偉、諾信、美慧,還是和我在一起。我裝作不經意地問︰「周顯呢?」
沈祖偉︰「他說有社團的會要開,還有公費食飯,讓我們不用等他。」
我聽完想著︰這理由挺正常的,應該不是故意避開我才亂編的,再看看明天怎樣吧﹗
第三天,還是在飯堂聚餐,除了周顯,真的誰也不缺了。沈祖偉說他是因為選修同科的同學生日,他們在課室叫了pizza外賣為同學慶生,所以今天也不來了。我聽了理由後,有點不安起來。
第四天,我在午飯前一個小時並沒有課要上。所以早早就到了飯堂霸位等他們。我今天最希望看見的人就是周顯這個巨無霸。想到之前發生的事,和連續兩天避而不見,我心情趺到落谷底。溫書、功課什麼的,連半點努力的情緒也沒有。我無聊地翻著手機,塞著耳筒在聽歌。無精打彩地趴伏在檯上,什麼也不想做了。
正當我在耍頹廢時,忽然有人用手指點了點我的肩膀,我擦了把眼睛,扭頭向上望。吓﹗竟然是鍾sir﹗
他一臉關心的樣子,對我來了個側頭殺︰「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立即否認︰「沒有,沒有,昨晚睡不夠,有點累而已。」
他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動了幾下手指表示再見,就走進教員專用的餐廳了。我看著他瀟灑的身影,心裡想,這才是我心目中的白月光啊﹗
沒多久,我的死黨都到了,就只缺了個周顯。我這天真的按耐不住了,實在不吐不快。
我試探地尋找開場白︰「你們知不知道早幾天我請周顯吃晚飯的事。」
美慧沒任何表示、班長只點了點頭、師姐揣起一副吃瓜的臉望著我、諾信直接用正眼看我、只有祖偉答︰「知﹗」
我一聽到這句話,就不自覺把身體往後仰,接著問︰「那你們知不知道我們之後發生什麼事?他送我回家啊﹗」
然後他們幾人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好像很明白一樣。我看他們這些人的不尋常反應,心裡有︰不對勁,這絕不對勁﹗的想法。
我像做錯事的小女孩一樣,再問︰「那你們知不知道我跟他說了句「不想大家產生什麼誤會」的話。」
沈祖偉伸出一隻手指舉高,滿臉得意地對我說︰「知﹗你說不要產生誤會嘛﹗」
班長立即低頭扶額不想讓我看見他偷笑。湯諾信對著我露出他潔白的牙齒報了我一個很不舒服的笑容。
周美慧舉高雙手︰「我不知道啊﹗」俞佩蘭滾著兩隻 眼珠子在我和其他人身上瞟來瞟去。
我有點點嗔怒道︰「你們竟然全都知道,就我一個人不知你們全都知道﹗﹗﹗」周美慧沒把兩手放下來︰「我不知道,現在才知。」
「唏﹗我不是說你﹗」我雙手抱頭,把眼遮住一點,只從指縫間望著他們,我這次真是臉子掛不住了︰「那你們就坦白說,他這幾天是不是在躲我了?」
沈祖偉第一個表示不認同︰「沒有吧?他不是這麼小器的人,而且他今天真有事,他在打籃球比賽。」
我第一個表示不樂意︰「他去比賽,我們怎麼沒有一個人幫他打氣捧場了?」
沈祖偉道︰「他這不是公開賽,去別人主場,我們又沒門票,又沒有受到邀請,我們這是有什麼辦法進去捧場啊?」
「你要見到他,明天就去鍾sir的新屋燒烤肯定就見到他了。有什麼事是一隻燒雞翼搞不掂的,你就再多燒一隻給他就好﹗」他故意輕鬆地打趣道。
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nzX67gsiZ
終於到了鍾Sir的新居入伙的這天,我和同學結伴一同坐小巴去他的新家。周顯也是有準時出現,這個高大的陽光男孩,還是有跟我很輕鬆地打了個招呼,好像我們之間沒有發生過什麼尷尬事一樣。
我也故作沒事人一樣和他套近乎︰「昨天比賽怎麼樣?」
周顯祟了祟肩︰「輸了啊﹗還能怎樣?不提也罷﹗」
老師的新居入伙,我們當然不能兩手空空去。同學都帶了禮物去,有的拿著地毯,有的買了茶壺套裝,有幾個同學還夾錢買了台咖啡機。由於我已經送了入伙禮物給他,所以我倒是兩手空空地到他的家去。
走進他新家的客廳,他打開很多房門讓我們隨便參觀。我發現他也有掛一些畫,但看來全都是買來的廉價油畫。我在他家的客廳、走廊、主人房遍尋不獲我的那一幅,我是畫了很多個晝夜才畫成的,看不見把畫掛出來,心裡不禁有點點的失落。
我在心中反複催眠自己,讓自己接受現實︰陳謠謠,你究竟哪來的自信認為他會把這幅技巧拙劣的畫掛出來啊?一個寂寂無名的學生畫的畫,藏起來擺著,才比較合乎現實。已經送出去的東西,就是別人的了,別人怎麼對待也是別人的事,不要多心了。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uNbZuVKZN
就在我以為我不會再看見我這張畫時,班長卻推開了一個客房的門,然後向我招手道︰「謠謠,你幅畫啊﹗」我還沒反應過來,鐘仲文就主動跟我們幾同學說:「我就是睡這間房的,因為現在這裡只有我一個人在住,我不太想浪費電力。這間房面積比較細,裝的冷氣匹數比較少,相對電費也能節約一點。」
我聽完他漫不經心的描述,心裡豁然開朗起來:還好他沒有嫌棄我這張畫,反而還放在他主要使用的睡房裡,他肯定有喜歡這幅畫了。
這間房是淺藍色的牆身,還有深藍色的床單和枕袋。藍色的主調配上鮮黃色的向日葵掛畫,很有顏色碰撞的和諧感。就好像這幅畫本來就該放在這裡一樣。
參觀完他的家,我們就到天台燒烤,他特意架設了兩個爐和幾張檯擺滿了食物和飲品,讓大自己隨意就好。
我們也算是成年人,所以也有人會喝一兩罐啤酒。但啤酒的味道我從來不愛,我還是更愛喝汽水多一點。鍾仲文也手持著一罐啤酒,今天的他穿著白色的T恤,藍色運動短褲,再穿著自家的拖鞋,打扮很隨意,年齡也更顯少,完全看不出來跟我們這些大學生有多大的分別。
我們一邊燒烤,一邊圍著火爐聊天,聊著聊著,他忽然向大家公佈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消息;「其實過兩個星期左右,我的兼職就做完了。我應該看不到你們的畢業。」
其他同學不禁追問:「為什麼啊?太突然了!」
他淡淡地笑道:「原本我就只是來兼職的,跟學校說好了是兼職二個半月,現在已經一再延期了。而且最近也有找到個全職的教席,薪酬和待遇都比較好,所以就決定轉過去囉!」
其他同學道:「恭喜你!」
他笑了笑:「謝謝!」
其他同學道:「鐘sir,我們還可以繼續保持聯絡的啊!」其他同學也點頭回應:「是啊!是啊!」
他溫文地笑笑:「好啊!再聯絡!」
然後這次的入燒烤活動也變成了他的Farewell燒烤了。
在喝飽吃足後,我們都主動幫忙收拾垃圾和清潔。他也把吃剩餘的食物和飲品分給我們帶走。跟他告別後,就三三兩兩的結伴一起回家。
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hQn1WFqW4
第五章 成為了更好的人
在他離職後,又來了新的導師這次是一個很漂亮的金髮外藉女老師,常常穿著連衣裙和高根鞋,男同學們可樂了。而我只默默地唸了句「長江後浪推前浪,浮事新人換舊人。」
每當我掏出手機看whatsapp訊息時,就會習慣性地多看一眼跟鍾仲文的對話框。雖然已經不能每天看到他,也沒有再跟他聯絡。但這個聯絡電話號碼,卻成了我生活裡的一點光。彷彿只要我願意,就能隨時給他發句訊息,問句好。自己幻想著在無形中跟他有了一條若有若無的紐連繫。但我還是沒有勇氣主動跟他聯絡。我就只是把他的電話號碼和對話框化作珍而重之的寶物。有時還會翻看跟他的合照或活動中拍到有他的照片。
歲月靜靜的流逝,在慶祝師姐俞佩蘭畢業後,也終於迎來了我們的畢業禮。在畢業禮影大合照那天,有同學說有人邀請過鍾sir回來一起跟大家拍照。我有小期待了一下,但最後,他並沒有到。
告別了校園,我們各自走入人生的新里程。
自從投身社會後,我也換了幾間公司,直到最近才有意願選擇了一間來長久發展。我們這些初出茅蘆的人,直接面對社會性的洗禮。一個個都脫變了。就連不愛說話的湯諾信,也變得健談起來。輕浮的沈祖偉也變得穩重內斂。連做事一版一眼的周美慧也開始不拘一格。
接觸的人和事多了,追逐的對像也多了,連我拒絕人的次數也變相增多。雖然還沒算得上感情經驗豐富,但也絕不會是一隻小白。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4bxpjFaRV
這天湯諾信因為約了客戶在我公司附近談生意,談完後,就約了我一起吃午飯聚舊。我看著他鬍子刮得乾乾淨淨的臉,一套精緻的合身的西裝穿在他瘦削身材上,看起來還算很骨子,沒有任何擁腫的感覺,實在精神好看。
他已經不是以前眼神閃縮或總是低著頭的少年。他積極大方,滿臉自信地直視著我︰「吃點什麼嘛?今天我請,因為大額生意談成了,不要幫我慳。」
我笑著欣賞他,不由得讚嘆道︰「你變了,變得這麼會說話,那我恭敬不如從命。」
他點點頭︰「你也變了,變得越來越好看,舉止也更優雅。」
我認同:「大家也成為了更好的人。」
他笑著說:「對於我而言,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因為這是我自己公司的第一批玩具,由我親自操辦和直接跟客戶簽約成功的日子。」
我驚喜道:「那真是值得慶祝,想不到你現在能應付自如了。」
湯諾信說:「所以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你,想來見見你,想和你分享。」
我瞪大了眼睛問:「為什麼啊?」
湯諾信把一隻手搭在我的手上:「因為你對我而言,是特別的存在。因為是你讓我走出了自己的世界,覺得自己跟你們是同一樣的人。」
我忽然明白了,當初的那個沉默寡言,不善交際,對任何人類缺乏興趣的人,已經透過學習和朋輩間的模仿,成功地成為了一個能融入大眾的社會人。
我貶了貶眼,把手收回來把弄了一下餐巾:「那你還要再多謝一個人,就是沈祖偉,你跟他更為親近,也常常在一起。」
他愕然道:「這個我•••我自然有感謝他••••••」
然後他收回手,撥了一下前額的頭髮,再說:「其實我今天約你是有跟他商量了。他讓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自己的感覺。」
聽他說話至此,我感覺到有點不妙,我答不上話了,但我並未撤走自己臉上的笑容,因為我知道他做了多大的努力才能說出自己的感受。
「如果可以,我想•••」他話未說完,我就打斷他:「你等等,我還沒有心理準備,請你暫時不要說下去。」
我深深吸了口氣,再緩緩呼出:「這些事情不要著急,歲月悠長,我覺得我們還可以認識更多的人,再多看看這個世界。在你見多識廣後,才去認真思考這個問題。」
我繼續說:「你現在剛開展事業,而我也是才從新的職場起步,立足於社會的根基還未穩固。要說這事,還太早了。我們不如先說說別的事或聊聊近況吧?」
他保持著應有風度,微笑了下一並意味深長地望著我,然後立即轉移了話題︰「你說的是。那我們說其他事吧!你知道班長的事嗎?……」「他怎的?」「他……」
我們開開心心地聊了一個中午,就各自踩著上班時間回公司去了。
隔天,那個特愛聊八卦的沈祖偉就whatsapp問我這件事。
「謠謠,諾信說你拒絕他了。」沈祖偉着先挑明了事來說。
「哪裡有啊?我不是跟他吃了飯,還讓他請客了!」我答
「他說你不讓他把話說下去。」
「我還沒心理準備,要是他把話說出來,我應該怎麼回應?」我問
「他這不是暗戀了你很多年,才終於鼓起勇氣要說出口嗎?你不讓他把話說完,不是太慘人了嗎?」
「我就是知道他心思,才不讓他說的。因為我還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我答
「那你要他等到何時?」祖偉問
「我沒有要他等,我是讓他去認識更多人,再多認識這個世界後,才去下定論。」我答
「這是什麼意思?」祖偉問
「意思就是,別守著一棵雜草,卻沒有去看過一下整座森林。」我理所當然地回覆。
「可如果他看完整座森林後,還是記掛著這棵雜草呢?」他問。
「那到時候再說。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我問。
「如果是這樣,是不是代表,我也能像他一樣期待一下將來?」他問
「你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問
「沒事,就當我什麼也沒說過。」他說
「你是要我自欺欺人嗎?留言你發了,我也看到了」我說。
沈祖偉立即很無恥地把留言全部刪除。然後留下了一句「我全刪了!這是whatsapp功能,說錯的話可以收回。」
我回了個側目😒的顏文字給他。
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FFv5grinF
第六章 再遇
自從那天之後,我沒有再跟他們聯絡,第一是怕尷尬,第二是大家本身也各有各忙,而且臨近歲晚有很多事情要趕在假期前做。我之前報考車牌還通過了筆試,正預備著考路試前的練習。因為白天要工作的關係,我報的是晚上的時數學車。這晚是我上的第一堂課,我跟師傅一起把租來的車駕駛回公眾停車場,與學車師傅告別後就已經快8:45PM。我正準備轉身走,卻忽然看見一個帥氣斯文的身影向我迎面而來。他看來並沒有注意我,但我第一眼就認出了他。
「鍾Sir﹗」我驚喜地道
來人也是一愕︰「陳謠謠?」
我笑容燦爛地點頭︰「是啊﹗怎麼會在這裡遇到你的?好驚喜啊﹗」
「我在這附近的IVE上完哪些教署舉辦的課程,你知道我做這行,每年也規定要進修足夠時數才能續牌的。」鐘仲文解釋道。
我答︰「原來是這樣,怪不得這樣晚。我是在這裡學車,想考車牌。抽中的考試路徑是這附近,所以師傅安排我在這裡交接車輛。」
「所以你現在這麼夜來,還要等師傅來上堂嗎?」鍾仲文驚訝地問。
「不是,今天已經學完了,現在剛告別了師傅,正要回家。」我道。
「你是不是還是住在之前那裡?」他忽然挑眉一問。
「是啊﹗我還是跟父母一起住。」我笑了笑道。
他揚了一下手,微笑著說︰「來,我反正也要回家,正好順路,上我車。」
「真的可以嗎?」我驚喜地問。
還是那輛藍色的車,我還是坐在副駕駛座。
這次我們說了很多的話,就像久別重逢的老朋友,互訴了很多近況。
說著說著,就到了我家樓下。他把車停在了路的一邊,然後繼續著我們剛才說起的話題:「我也是逢星期二、四晚來觀塘這裡上進修課,大概也是相同時間下課,大家都順路,以後就在車場等吧!」他在知道我的學車時間後,竟然主動邀請我在下課後來搭他的便車。
我笑著道:「這樣不會太麻煩你嗎?」
鍾仲文靦腆地笑笑:「不會,而且我也沒需要繞路,你就坐順風車而已。」
「那我就不推搪,謝謝你囉!等我考完試,再請你食飯作回禮吧!」我回應。
他道:「那一言為定,等你考試合格。」
「我先走了,再見,下星期見!」
說完再見後,我就推門下車,走沒幾步就聽見他扭頭伸出窗外喊道:「你上到樓再打電話給我,我就在這等你電話。」
還是同樣的一句說話,還是同樣的體貼。我心頭一暖,對他點點頭,就快步走上樓。
回到家,我急不及待地拿著電話抱窗而望:「鍾Sir,我回到家了。」
鍾仲文接過電話:「嗯!以後不要再叫我鍾Sir了。叫我仲文吧!出來社會了就只是朋友關係。」他邊說邊把車駕走。這次我沒有早早就掛線,我繼續跟他聊天。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聊著,不知不覺竟然陪著他聊天聊到他回家才掛線。
我家老媽子看我聊了差不多半小時以上的電話,原本給我的湯也冷掉。她拿去再翻熱,並好奇地問:「誰啊?這麼晚還聊電話?」
「這個,路上遇到熟人多談幾句嘛!」我羞紅著臉沒有完全交代實話。
之後每星期,我們都因著搭便車這個理由能見上兩次。我們聊聊廢話,談談日常。有時我也準備了些自製的小餅乾,讓他拿回去。有時他也會給我些小書讓我閱讀。
我們天文地理,時事八卦,無一不談。唯獨是感情一事我從不觸碰。因為幾年沒見我怕他早已有了另一半,又或者已婚了也未可知。如果我冒然問起他私事,聰明如他怕是會立即猜到我心中所想。若然他真是有另一半,我只怕他再也不敢跟我往來。所以我保持箴默,我所求的只不過是可以跟他交朋結友。在平常日子裡能知道他近況,說上幾句小話就心滿意足,其他的我不敢有過多的奢想。
雖然說我不敢問,但我還是很好奇的。由其我考車牌的日子臨近,料想這個接送之期也終究要到頭了。我借著就近年尾的一次接送日子約他一起逛年宵市場。
我說:「你今天有沒有事?年宵市場開了,離我們這麼近,不如我們進去逛逛,順便買些年花回家?」我指著停車場附近的一個在球場裡搭建的花市說。
鍾仲文說:「我今天沒事,可以晚一點回去,學校早就放年假了,現在去逛年宵也正適合,我可以順便買些年花或年桔。」
我跟他說:「好!我們就過去看看。」
說完,我們便結伴走過去。
第七章 真面目
我們邊逛年宵,邊聊天。面對琳瑯滿目的花兒,他不經意地問:「你喜歡什麼花?」
我坦白地答:「我什麼花也喜歡,沒有特定只喜歡一種。因為我認為每種花都有他的意義,哪一種花比較好全要看時機和用意。就像顏色一樣,如果你問我喜歡什麼顏色,我會答你,我全部都喜歡。因為我畫畫時,為了表達細節或光暗面或情緒,我全部顏色都用得上。」
他默默地點頭,細味我話裡的意思。
我接著道:「如果你問我像什麼花,我倒是有標準答案,我覺得我像向日葵,喜歡的事我就會去做,而且我毫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向日葵花冠也足夠大,讓人無法忽略他的存在。雖然完全沒有嬌柔秀雅之處,但也不失為坦蕩可愛。而且他還能結成葵花子供人食用,壓搾出來的葵花子油還能煮食炒菜。可謂八臉玲瓏,入得廚房還出得廳堂,嘿嘿!你說是不是很好呢?」我臉不紅耳不赤地把向日葵跟自己故作幽默地讚譽了一番。
他也不禁被逗樂了:「哈!你真是不會害羞。這樣說來,我想到今年要買什麼花回去了。」
我好奇地問道:「什麼花?」心裡想的是向日葵終於要被青睞了。
他有點狡黠地笑著對我說:「我今年想買桃花。」結果出乎了我意料之外。
我不敢相信怎麼忽然就橫空出了個桃花的答案出,脫口問:「為什麼?」
他對我眨了眨眼,一本正經地道:「新年插年花,就是要求運氣,我買桃花,自然是想要今年行個好運。你幫我挑一株吧!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就大約這麼高的就好。」他用手比畫著呎吋。
我忽然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太夠用,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變成了去買桃花,我有點不甘心再問:「是不是你每年也習慣性地買桃花過年的?」
他卻斬釘截鐵地道:「不是,我往年都不會買桃花,但我今年特別想買。」
聽完這話,我感覺我眼皮也跳了一下:好吧!我放棄思考了!你要買就買唄!
要說挑桃花,我還算是有點小心得,因為小時候我爸爸也帶我逛年宵買各種的年花,他教過我怎麼選。我挑了株不大也不小,枝上掛滿花蕾、含包待放,估計過幾天剛好在年初一裡放得最盛。搭配著枝末的小綠芽,證明他沒有被凍壞掉,能耐擺一點。
我問:「這株好不好?大細適合,顏色也是粉粉嫩嫩的粉紅色。」
他看了看,就問檔主:「這株桃花怎麼賣?」
老闆說:「三八八!」
他立即還價:「三二零!」
老闆說:「小哥哥,我開的價也不貴了,這枝桃花我原本是賣五百的,這是今天還未發市,我圖個意頭才便宜給你,三八八好意頭啊!」
他向老闆搖了下頭道:「我也是要圖個意頭,這花必須是三二零這個價我才會買,老闆這一開市,生意就會來了,請你成人之美吧!」
老闆看了我們兩眼,想了想,無奈道:「好吧!看在你女朋友的份上,就算吧!這次真是虧蝕給你了。」
我知道老闆對我們的關係有所誤會,但想到他剛才還懂得買花殺價的樣子,算是發現了他真實的另一面。雖然為人現實了點,但也並不討人厭。老闆收了錢後,還幫他推著手推車把花送到他泊車的地方才回去。
「你還有沒有東西要買?」鍾仲文問道
「我沒有,爸媽早已買好花了,只是我今年沒參與到,才想來逛一逛應節。」我答。
鍾仲文說:「現在時間還尚早,你能不能陪陪我去附近的朋友處拿點東西?他之前叫我新年前去拿,我把這事都忘了。」
我問:「是住在附近的嗎?」
他點頭:「是,就附近2-3分鐘車程。你會介意見到我朋友嗎?就一男一女。」
我樂意道:「沒關係,就當認識新朋友,我不介意。我樂意。」我答應完,他就打電話給朋友:「我在附近,想上來,我會帶個朋友一起來,你們不介意嗎?」
他駕車到朋友家樓下,他朋友就下樓來開門給我們。
到了他朋友的家,果然是一對成熟的夫婦。他介紹道:「這是我的老友,劉自然,還有這位是他的太太Ann。」
他有介紹我道:「這位是我朋友,陳謠謠Yoyo。」
劉自然毫爽地說:「叫我自然得了!」
我微笑著對他們:「自然,你好! Ann,你好!」
Ann邊打量著我,邊對鍾仲文慫道:「你每次都是突然過來的,毫無先兆。你下次能不能早一日打電話給我?等我早點做準備,現在什麼也沒買來招呼你們。」
鍾仲文說:「我也是臨時起意,想到就過來,不用買東西招呼啦!」
Ann繼續熟絡地慫他:「你的話,我就不用招呼,但你帶朋友來,我想招呼得好一點嘛!現在我連糖水都沒煲。」
鍾仲文道:「真的不用招呼。」
然後他再向劉自然問:「你是不是有東西給我?快拿出來。也不打擾你們,我拿了就走。」
劉自然點點頭說:「跟我來。我有寫了一點揮春和福字,你選選挑挑拿去貼吧。」說完他領了鍾仲文入書房。
廳裡剩下Ann在客廳,她打量著我,然後問:「要不要喝東西?有汽水有梳打水,還有咖啡。」
我答:「不用客氣了,我就只是陪他來拿東西,不用麻煩啦。」
然後Ann開始說:「他這個人,做事真的有點無條理,很不愛按常理出牌。我和他做了十多年朋友,很熟了,我是不會介意,但就怕他顛三倒四的行事作風會搪突到你。你千萬不要太介意才好,有什麼事就忍一忍。」
Ann說的事,完全和我印象中的他不同,但知道他們是很爛熟的朋友,我實在不知怎麼回答,只說我認為的事實:「我覺得他很好,對人也很好,我認識的他做事很有計劃,我沒有覺得他會搪突到我。」
Ann不屑地說:「你認識得他時間短,他還可以在你面前裝模作樣,我識了他十年了,他有多荒唐和胡來,我們全都知道。」我聽完Ann對於他竟然有這麼低的評價,實在只能乾笑幾聲回應。
Ann繼續道:「說實話,你們怎麼認識?我第一次見你,你們應該認識沒多久吧?」
對於她的問題,我腦裡立即閃過很多的念頭。而在我思考怎麼答時,鍾仲文立即走過來搶著答:「朋友介紹的。」
Ann玩笑意味極深地問:「哪一個朋友的介紹啊?什麼場合介紹?」
鍾仲文有點氣急敗壞地道:「就朋友介紹啊!我的朋友你不一定全部認識啊!」
我聽完他的說話,我忽然意識到,他在極力隱瞞我是他的學生這層關係。
Ann繼續問:「你說的話不作數,謠謠,你說,你成年了嗎?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我被問得一個頭兩個大,腦裡還在想為什麼要問我成不成年?他卻不停地在Ann的身後對我擠眉弄眼,於是我只是掙扎了一下,就不掙氣地隨了他:「嗯!就是朋友介紹的。」這裡發生的一切簡直震碎了我三觀,為什麼我要在這裡幫他圓謊啊?
Ann繼續疑惑道:「真的嗎?你不會是他教過的中學生嗎?」
我們異口同聲說:「不是!」這句是真話,不是中學生。
告別了他的朋友,他正駕車載我回家:「這兩個是我老朋友了。我很少帶朋友去見他們,所以他們是對你太好奇,故意作弄我,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他說話時透露出點點不安,大概是已經後悔死了帶我去見他的朋友。
「不會,我覺得他們很有趣,能跟你這樣開玩笑的,一定是很熟的好朋友了。」我說的是心裡話。
「那個...我不太想讓人知道我們是怎樣認識的,反正那只是份兼職,而你也早已經畢業。我不想我們被舊事綑綁,希望你能理解。」他真誠坦白地對我說。
「好吧!你不想讓人知,我就幫你保密吧!」我選擇尊重他的意願。
我繼續說:「我可以保密或沉默,也能把話說到一半來製造假象讓人產生誤會。但唯有一點要說明的是。我不愛說謊,不是我不能說謊,而是我不愛說謊。下次再有這種情況,你要預先想去對策,不要迫著讓我幫你說謊。」我把不滿的事挑明地對他說了。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再開口道:「抱歉,是我思慮不周。我保證不會再有同樣情況發生。」
「別這麼嚴肅,我也不是要你道歉。我就覺得大家講明自己喜歡和不喜歡的事,比較不會產生磨擦。」我知道做朋友的,對方能為你考慮自然會更好,但若然對方一時間沒有考慮到你,也應該被人所理解的。
「我明白了。你真是個很好的女生。」他說。
「沒有你想得這麼好,我就只是一個普通人。」
4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gb8CJGWd3
第八章 終於在一起
沒幾天就到大年初一,除了去拜年外,就在家裡吃飯,很多商店沒開也沒地方可逛。然後朋友間就在whatsapp短訊裡互相祝賀。
鍾仲文也給我發了新年賀詞,並配上了他插在家裡的大桃花照片。
他說:「你幫我選的桃花,開得很好,想來看看嗎?」
我隨口問:「可以嗎?不會騷擾到你家人?」
他說:「我就一個人住,不會騷擾到人。要來嗎?」這是他第一次談到他家裡的事,還邀請我到他家。
我沒立即答應,我還在思考著「原來他一個人住,是不是代表他還是單身呢?」,然後順口問:「什麼時候啊?」
「不如就明天吧?你會有空嗎?需不需要去拜年?」他問。
「拜年倒是不用,因為今天親戚都已經團拜了。」我答。
「既然這樣,就明天吧!我下午來接你,你在家裡等就行了。順便晚上出去吃飯好嗎?我訂了枱。」他說。
「啊?已經訂了枱?」我還一臉矇B。心裡想:這麼快?但...好像還好吧!反正我喜歡他,他好像也有這個意思。
想通後我問:「明天幾點?要是出去吃飯,我想要簡單打扮一下。」
隔天的下午三點,我選了條有點新年氣氛的裙子,然後再化個淡妝。老媽子知道我會跟一個男生出去,就在我耳邊嘀咕:「不要玩太夜,吃完飯就快點回來。女孩子要矜持一點,別男生要什麼就給什麼。知道嗎?」
我沒好氣地道:「行啦!我又不是小女孩。」話剛說完,他就打電話來:「我到了,在你家樓下。」
我坐了他的車,他說時間尚早,不如順道去青馬大橋的觀景臺看看風景。
我們在觀景臺上,看著對岸的景緻和青馬大橋,讓人心情舒爽。
他說:「我每天都架車經過,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踏足觀景臺看看,你覺得怎麼樣?」
我望著前面的海和經過的船說:「我之前沒來過,感覺很新鮮,風景怡人,挺好的。」
他正眼地問:「要幫你拍照嗎?」
我說:「可以哦!怎麼說也是第一次來,不如我們一起拍,當做個記念。」
我們挑了個位置,挨在一起。他悄悄地把手搭在我肩膊,我心裡清楚但我沒抗拒。他舉起手機,再口裡喊:「不夠位,我們再近點,嗯!再近點,好哦!一二三。」卡刷。
然後沿途他還帶我去了幾個小地方轉一轉。終於才來他的家。他的家收拾得很整齊,一進屋就能看到那棵大大的桃花被插在古樸的花瓶上,她張開了所有技葉、花朵、培蕾在向我們招手。我不禁讚嘆「好美!」
他指示我坐到梳化「你坐!我去拿個東西。」
「好!」我邊說,邊拿出手機幫桃花拍照。我今天就是來拍桃花的,目的純良,沒毛病。
他進去房沒一會就出來,忽然拿出一小束紮了三朵大大朵的向日葵跟些陪襯的小花遞到我臉臉前讓我攬著,然後他雙手環抱著我的腰,用最溫柔的聲音說:「我喜歡你。」他再低下頭把額貼著我的額,我羞紅得不敢動了,眼睛只敢望著花束,他繼續說:「我見過很多女生,很多很多,包括就連我的幾個家姐在內,我沒見過比你更好的女孩子。請跟我一起,可以嗎?」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心跳加速,臉頰紅緋婔的,羞澀得只敢偷望他的臉,然後用比蚊子還小的聲音說出了個「好」字。就被他濕潤的唇吻住了。
我們深深地吻了好久,交換了不少口液,害得我差點以為自己今天就要被交代在這裡了。腦裡不停地想起老媽子那句「女孩子要矜持一點」,但好像完全不管用。三朵向日葵代表著的真誠的愛的告白,實在太強大了。
結果還是他首先放過了我,我們對望著喘了喘氣,慢慢平復自己的心情。他嘴上掛了個狡黠的笑容,望著我被他吻糊了的紅唇:「你要去補補妝嗎?我們等會要出去吃飯,啊還有,我忘了跟你說,還有其他的人一起哦!」
我定神望了他一眼,衝口而出:「誰啊?」因為我嗅到了一輪又一輪的圈套味道。我心目中純潔高雅的白月光啊!被他現在的復黑狡詐全毀了。
鍾仲文對我眨了貶眼說:「很多人,反正很多人,你可能還有很多利事逗,就當去吃個便飯然後逗利事。而且...」他頓了頓,那抹狡詐的笑容更深:「而且應該比你跟我孤男寡女待在這裡更安全。」嘖~~~竟然說中了我心事。好吧!趕快離開這裡為上策。至於跟陌生人吃飯嘛!我自信交際手腕還不錯,就當作是去認識新朋友就好。
第九章 見家長
為了補妝,他拉我到主人房的的梳妝枱面前坐下。他非常坦白地說:「這是我以前女朋友選的化妝臺,但我家還沒裝修好以前就已經跟她分手了,所以她一次也沒用過的。但如果你不喜歡,你可以再去挑一個。」
我知道他以前曾經有一個女朋友的,所以聽見他的坦白我也不意外。我沒有任何過多的想法就答:「她不是沒用過嗎?我覺得還好,就算是用過了,也沒什麼。能用的東西就不要浪費了,丟掉了就是浪費地球資源,這是不應該的,能用的東西我可以用。」我心想:如果她用過的我就不要,那第一個我就不要你了~~~哈哈哈哈!(我沒有說出來只是心裡爽了一把。)
但我還是開始好奇,邊補妝邊問:「你們其實是為什麼而分手?」鍾仲文答:「那是因為我發現他有了第三者。」
「怎麼發現的?」我開始充當吃瓜群眾。
「因為她有三次跟我說約了某些女性朋友出去。但其實她根本沒去,也沒約。她是去了見某個男人,而且是同一個男人。」鍾仲文平靜地說。
「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啊?你有親口問清楚了嗎?」我開始待入了案情。
「不可能是誤會,那個男人,我也認得。我們分手前,她也承認了。」鍾仲文繼續用平靜的語氣說。「我估計就是我去外國留學那段時間開始,持續了三年。那個男人,無論哪一樣都不如我,她卻偷偷跟他在一起,卻又繼續做我的女朋友,所以我不能忍受。」
我安慰道:「好吧!開心點!要不是她這樣,你也不會跟我在一起,還有沒有她的照片,讓我看看她漂不漂亮?」吃瓜就要吃全套。
鐘仲文說:「沒啦!一張照片都沒,我全丟了。」吃不到瓜,我心裡怒吼:狠心的男人。。。竟然一張照片也不留。
我嬌嗔道:「那我不就無法知道是她比較漂亮,還是我比較漂亮了?」
鍾仲文志得滿意地說:「漂亮自然是你漂亮,你甜美清純的模樣更讓人疼不惜手。但若論身材,因為她高挑一點,胸部也大一點,自然比你好。」我心裡泛嘀咕:嘖嘖~~~男人,都是看胸部的動物。
鍾仲文忽然又溫柔地把雙手環抱在我胸頸之間:「但你根本不用跟她比,無論人品、性格、修養、學識、脾氣、愛心,她沒有一樣比得上你。你就是你。」
我不禁問:「她不是也大學畢業嗎?怎麼學識不如我了?」
鍾仲文正色道:「她沒有,她只讀到高中就沒讀了。勸她去讀文憑課程也不願意。而且她脾氣很臭,常常黑臉,和罵人。」
我驚呆了:「既然你把她說得這麼不堪,你怎麼還會跟她在一起,還要攤上這麼多年?」
鍾仲文對我貶了貶眼,狡猾地說:「這條是送命題,我就不要說了。」我心裡無耐怒吼:狡猾!這男人太狡猾了!
我們踏著夜色,進入了一間酒店的電梯大堂等電梯。鍾仲文忽然跟我正式地道:「其實,今天是我家族食開年飯的日子。」我乍一聽驚愕了。
我故作鎮定地問:「你爸媽和親戚都會在嗎?」好吧!我的膽子也不算是少了,但你做得也太誇張了。竟然才告白的第一天就帶我去見家長了。這是正常人做得出來的事嗎?
他說:「我爸過身了,只有我媽,還有其他親戚,大約三圍枱。」
「走吧!我要先出去。」我聽完就立即拉著他調頭走了。
他立即謊亂地問:「怎麼了?你不願意見我媽嗎?我是不是把你嚇到了?」
「不是!」我答。我雖然被他的行為振驚到了,但我還是明白了他這樣做是因為對我是很認真的。
他眼裡滿是問號地望著我。我只能沒好氣地解說:「這不是要見你媽嗎?而且還是農曆新年,全家全族都來了。我要是兩手空空的去見,這樣太沒禮貌了,會被人笑話。我若要留個好印象給他們,就要出去買點見面禮才行。」我一面責怪地望著他,覺得他沒提前說明實在不對。
鍾仲文整個人忽然明朗了,開心了:「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女孩。見面禮我已經早就幫你準備好了。」
這是我始料未及的,脫口而問:「準備了什麼?」
鍾仲文笑容溫煦地,揚一揚他手上的禮物袋說:「老X家的即食燕窩,一大瓶。她應該會很高興。我之前也沒買過給她的。怎麼樣?不會太丟你的臉吧?」
我略一遲疑地,瞪著他道:「好吧!還算你細心,等會告訴我禮物幾錢,我回頭再把錢還給你。」
鍾仲文在我額上輕輕吻了一口,然後寵溺地望著我說:「不用,以後你跟我一起的時候,全部的錢都是我出。」然後拉起我的手,十指緊扣地走進剛打開門的電梯內。
- 完 -
ns 15.158.61.6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