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臨川的入夜總是特別暗,彷彿將世上所有的光都收走,籠罩著這片河岸的,只有一片蕭瑟的死氣,以及即使點了火把,也照不亮的陰影。
川旁的兩岸是一片的枯林,千百年前這片土地還不是這樣,從遺留下來的枯林看來,這裡以前的模樣應該是挺美的,起碼不似現在寂靜。
楚熒已經在這裡徘徊很久了。不知為何明明只是一片乾枯的樹林,他卻硬是走不出這林木的範圍,甚至在同一處打轉了多次,刻在樹木上的記號都已經因為多次的覆蓋顯得凌亂。
無聲的樹林中,只有他一人站立在枯木下,即使手上拿著照明用的火把,火光也只能清晰他周身一步的距離。
就在這樣恐怖的氛圍下,楚熒卻忽然舉著火把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在沒有任何聲音的林木間傳得很遠,將這片寂靜的夜色的都劃破。
「閣下與我開了這麼久的玩笑,也該現身了吧?」他的笑聲稍歇,跳動的火光映照在他臉上,透露出一股森冷的味道。
他的話音落下,周圍還是安靜的,連火把燃燒時那一點劈啪聲都清晰可聞,幽暗的林間並沒有出現任何與方才不同的樣貌。
楚熒又等了一陣,確定並沒有發生任何事後,又說:「閣下大半夜花這麼大力氣,只為了將我困在這枯林內嗎?不若我們另擇一雅致之所,比肩相談如何?」
他說完這一番話後,一股陰風襲來,將枯去的枝條吹的左右亂顫,就像是一雙雙拔起的巨手,彷彿隨時就會襲來將人抓住般。
「閣下這是同意了?」楚熒看了一眼風吹來的方向,握緊了手中的火把,只見那橘紅的火光在狂風之下不僅不滅,反而詭異的熾盛起來。
片刻之後,火光照耀之下出現了一名渾身漆黑的蒙面男子,他站得離楚熒極近,一隻手扣在他的脖頸肩,只稍一用力,就能夠將他的脖頸扭斷。
「你是暝水宮的人?」蒙面男子說,扣在脖頸上的手威脅一般的微微用力,很輕易就在楚熒白皙的頸項上留下一片深色的瘀痕。
楚熒卻像毫無感覺一樣,不僅身體半分沒動,臉上還掛著十分燦爛的微笑,柔和的說。
「我是呀,你找暝水宮的人嗎?」
那人似乎也沒料到他是這個反應,當下被噎的哼了一聲,才繼續說:「聽說你們宮主想獨吞坤華果?」
楚熒聽完這人說的話,嘖嘖兩聲,微微地搖了搖頭,「怎麼能說獨吞,本來也沒商議好要一起分呀。」
聽他這麼說,那人扣在他頸間的手頓時一用力,將他整個人騰空舉了起來。
「暝水宮當我們是傻子嗎?他讓所有人賣命替他守枯林,現在坤華果即將結實,他卻要一個人獨吞?」
火把落在了地上,四周頓時陷入一片黑暗。楚熒被掐得喘不過氣無法繼續回答男人的問題,不過他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卻還持續著,只是因為肌肉的不協調而顯得有些怪異。他那雙彷若無骨的手緩緩的按在了掐住自己的手臂上,動作不似掙扎,反倒有幾分溫存的旖旎氣息。
憤怒的男人此刻並無心去管對方的動作,他的雙眼緊盯著楚熒,只是慢慢看著他的臉色逐漸發紫,最後轉青,眼看在一會兒就要不行了。
「這就是我獄魂門送給莫宮主的禮物。今天是一人,明日就要血祭他暝水宮。」
說著,就見楚熒的臉色由紫轉青,就在這一霎那,原本扣住他的那隻手卻突然的鬆開了,就連黑衣人自己也十分不解的「咦?」了一聲,隨即只見一片漫天的血花飛濺,鮮紅的血色在一片漆黑中竟彷彿微微的放著光,清晰的烙印在男人的瞳孔上。
楚熒感覺自己落在了枯林堅硬的土地上,片刻之後才恢復了活動能力,劇烈的喘息起來。
「這種垃圾為何會出現在這?」
ns 15.158.61.45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