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聲短文:美人魚尾
原著作者:眞室邇
旁白主播:紫小絢
聲音後製:綠茶老司機
原文:
「悠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啊。從今以後,爸爸不再是你的負擔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病床上一躺就是幾年的那個人,親切的面孔凝視著悠悠,棕黑色的瞳孔蒙上了久病的灰霧。這一刻,所有的不捨全部化成了眼淚,滿滿地含在眼眶裏面,一眨眼就溢了出來。
爸爸,爸爸,夢中驚醒的悠悠,聲嘶力竭地大叫著,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纖細的雙手仍在在空中尋找那夢中的影子,期待一個有溫度的擁抱。可是親人早已遠去,這個小小的家裏面只剩下悠悠一個人。
曖昧的光綫透過窗簾照了進來,太陽似乎還沒有睡醒。沒有開燈,連鞋都沒有穿,點著腳尖,大步邁過幽暗的房間,走進了浴室,一打開花灑,溫暖的水花就籠罩了悠悠。
洗完澡出來,開始慢慢地吹頭髮,這個時候還在睡的細胞才又醒了一點。等頭髮吹乾了,利索地換上黑色套裙,還一邊想今天一定要完成的工作。這才恍然間想起來,昨天自己已經被公司炒掉了。
心裡空蕩蕩的,想要一點溫暖,悠悠去給自己沖了一杯咖啡,速溶的,奶和糖已經混合在一起。她這隻咖啡杯是從醫院拿回來的,原是爸爸買啤酒送的一隻瓷杯子。
很久以前,爸爸還在有工作的時候,就喜歡下班喝一杯黑啤,就用的是這隻杯子,黑色的底,黃色的字。爸爸他從不貪杯,只開一罐,倒在這杯子裡,湧起了白色的泡沫。悠悠問爸爸,啤酒是什麼味道啊?爸爸說是淡淡的苦澀裡,加了一點蜂蜜的味道。
很快蜂蜜就食完啦,幸福卻有限額,已被透支,日子只剩下了苦澀。悠悠抱著這隻杯子,陷入回憶。自己第一次喝咖啡,是在醫院的販賣機上面買的。
那時爸爸已經臥床半年了,悠悠完全聽不懂醫生和爸爸說什麼,只是他們一說完,爸爸就會給悠悠一個鼓勵的微笑。
白天去學校,晚上就來醫院陪爸爸。幫爸爸擦身子,一開始悠悠不夠力氣,只能擦擦胳膊。後來爸爸越來越瘦,悠悠已經可以幫爸爸翻身擦後背。
不記得是哪個同學告訴她的小撇步,要是溫書睏了就喝咖啡。之後她每次都買牛奶咖啡,吃麵包,然後做功課,有的時候睏得直接趴在書檯上睡著了。
悠悠覺得自己是一隻被人剪了腮的魚,水裡面的氧氣,她一點都吸收不到。為了能夠繼續生存,她這條魚也別無選擇了,只有不斷地遊到水面上呼吸,連打瞌睡都不敢,睏了就抱著那隻裝著牛奶咖啡的黑色杯子,想要生存就要不斷地努力。她好累,想放棄,在海裡越沉越低,周圍越來越黑,沒有光了,她已經很想睡。
這個時候,一隻身上閃著亮光的生物,揮舞著漂亮的尾巴,飛快地遊到她身邊,過了一口氣給瀕死的她,「何必活得這麼辛苦,你可是美人魚啊,為什麼不跟著我上岸呢?」悠悠像是被人叫醒了,跟著迷樣生物學,如何大力甩動她的大尾巴,仿佛這一生才第一次學會了游泳,箭一樣衝出了海面。當他們兩個人安坐在沙灘上,太陽剛剛從天邊升起,金色的光瞬間籠罩了還在喘著大氣的悠悠,那個沒有光的世界就這樣被拋在了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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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出自眞室邇作品花樣百出:https://www.penana.com/article/1145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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