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陰
今天,是我到這間實驗室工作的第一天。
天,灰濛濛的,下着細細的雨,密密麻麻的,眼裡的一切映像變得朦朧。
站在實驗室大樓的正門前,四處的冷清氣氛引起了我的防備心。仰頭環顧四周,模模糊糊中看見大樓外牆的最高處有一個大大的字母A。由於下雨與光線的影響,字母A的輪廓因此而顯得模糊不清,唯一能確定的是,它是亮藍色的。與之相反的,是大樓外牆的黑色反光鏡面玻璃,幾乎與寧靜黑夜融為一體,與象牙白的外牆形成鮮明對比。一面面全黑的玻璃彷彿似在與星辰一同俯視着我。這種莫名而來的壓迫感,是我從來未有感受過的。
正門打開了,一名身形微胖的男士走了出來。我看見他拿着一本淺藍色的書,上面用較深的藍色印了一個一樣的字母A。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5Zc9e34g6
「你一定是埃里克了。」煙霧從他的口衝出來,央央而起。
不等我的回應,他便對我說:「進來。」
然後把口中的煙頭扔進遠遠的水窪中。
進入了大廈,我立即看到了很多的鮮艷的指示線。相對全白的牆壁給我一種很強烈的對比感,連門也是全白的。我踏出了第一步,但立即就被那位男士叫停:「請稍等,讓我先檢查我們應該跟哪一條線。」
他喃喃自語地說着一些我沒聽過的職業和儀器。「⋯⋯光譜儀調整員,離心機維修員,新進人員。嗯,這個。我們跟着紫色的走。」
我:「所有人都要跟着這些線走嗎?」
他沉默着沒有回答。
一直走,在路上我一直看到許多着着黃色防菌服的工作人員,但似乎不用跟着任何指示線走。在路上我只見到越來越少的指示線,只剩下黑色、紅色和綠色。他們各自有時會重疊,但我走的紫色線卻是個例外。
過了很久,路上的其他細節我已經忘記了。我們終於到達了「準備室」。那位胖胖的男子解釋這間房間是讓新進人員填寫這座實驗室官方身份卡的。同時遞出了一張個人資料表。
我:「我不是在面試的時候已經填過了嗎?」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0hTZGiDBT
男子:「是的,但那一份已經被存放於我們的總部中。而任何資訊儲存或關於總部的資料都會被默認為機密。」
我一臉疑惑的看着他。
男子:「請你先填下這份資料表。在你拿到身份卡後,你便擁有了基本知情權。」
雖然我仍然感到疑惑。但眼下看來我只能先填下這一張單張。
在填單張的時候,我看見了簽名的一欄中寫着一個名字—「奧斯汀・伯德,人力資源部主管」。出於好奇心,我便問他:「你是伯德先生?」
伯德:「是的,我不是已經讓你看過我的身份卡了嗎?」
他有嗎?
我:「你有嗎?」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aisRfEubq
伯德:「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現在需要填下這張單張。」
在我填完單張後,他離開了房間,並拿着兩張身份卡回來。
他看着我淡淡的說道:「一張平常用,一張備用。」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kFvX4Sizj
我:「好的。」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ba01aQDwK
伯德:「對了,手冊上叫我告訴你:你現在正處於『準備區』,而所有的白色外牆房間都被歸納於這一區域。」
他照着那本藍色手冊一字不動的照讀出來。
我:「為什麼我們要這樣分成不同區域?」
我出於舒緩尷尬的問他,但我其實也知道背後原因大概是因為實驗危險程度而區分的。
他卻又一次毫無表情地說:「因為安全原因。」
好吧,與我想的一樣。
伯德:「 帶着你的身份卡,現在我們需要移動到『後室區』,然後我能介紹你的具體工作。」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UrPkSrmta
我:「『後室區』?是做什麼的?」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d8CjJFo63
伯德:「到達後講解給你聽。」一樣跟着紫色的指示線一直走,走了一段頗長的距離。
周圍的佈置沒有什麼變化,都是白牆白門。這樣使得我接下來看到的東西特別顯眼。
我看見一名在玻璃正方體中的男子。和周圍人員的冷靜顯得格格不入。即使我站在距離他大約五米外應聽見那撕啞的聲音在低沉的唱着:「您的眼睛只在我腦海中。眼睛眼睛! 眨眼眨眼!」
他低着頭,手臂伸直的左右緩慢搖擺。雙腿搭着混亂的舞步,像是芭蕾,卻沒有舞者的平衡和優雅。
伯德:「走吧,你和我現下都沒有方法幫助他。」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rCW9u7lXq
我:「他怎麼了?」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2OUBVBlz7
伯德:「他瘋了。」
如此簡單?他就如此簡單的回答我?這背後牽涉着各種問題,他卻如此簡單的回答我。
伯德:「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現下你必須跟我來。」
我太想知道這個人發生什麼事了,所以我試探性的問他:「若果我不呢?」
他盯着我的雙眼,但不見一絲憤怒氣息,冷冰冰的說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原來他在我問他名字的時候已經意識到我是在哪一欄看到他的名字的了。
在巨型玻璃正方體的旁邊是一個陳列室,裏面沒有任何人,只有一根根排列整齊的黑色棍狀物。有些是三錐體有些是長方體。也有一些非常迷你的被放在了枱上。表面透着的黑色,使得它看起來更加光滑。看起來是某種高科技的產物。
我:「這是你們的研⋯⋯」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QFNeNnrHS
伯德:「看夠了嗎,我們向這邊走。」
他轉頭看去,不等我的回應便開始向前踏步。
我:「⋯⋯好。」
我心想:「如果實驗室的每個人都像他這樣『高效率』,我恐怕會相處不來了。唉⋯⋯」
那個男人突然大叫,嚇了我一大跳:「飛輪!回轉!三個雞翅磅!黑烏鴉,你在此!神看不見你!」
他抬起了頭,瞪着眼。指着我的同時,他的舞蹈改變了,變成了某種像原住民的舞蹈。他跳動着,左右搖擺身體。完全棄置了優雅,似乎現在他才是一個瘋子。但目光卻沒有偏離,一直狠狠的看着我的眼睛,猙獰着。也一直叫哮着。
伯德 對此毫無反應,只是指着一個方向,示意我繼續走。
一直向前走,隨着那位瘋人的咆哮聲越來越弱,周圍安靜了下來。也是直到現在我才發覺這實驗室的地毯甚至能夠吸收我們的腳步聲。周圍鴉雀無聲,甚至連抽氣扇的聲音也沒有。附近也似乎只剩下我們。我多少能猜到,快到了。
伯德:「右轉。」
這路上,伯德都是這樣。除了需要左或右轉時才會出聲提示。其餘時間都是沉默,也不介紹一路上看到的各種人員或房間。這令我多少感到困擾,難道所謂的理科人就是這樣的?
隨即看到了一條細長的走道,在走道的盡頭是一個高大的男子,穿着着普通的恤衫和長褲。看來他是把守着他旁邊的那道門的人員。那是一道有着淡黃色的門。很明顯,是通往「後室區」的。在門頂有三個監控鏡頭緊緊的盯着我。一路向前走,鏡頭也一路對着我。
突然監控鏡頭那邊傳來一把女聲:「喲,新來的!歡迎啊!」
伯德隨即望着鏡頭說:「現在不是自由時間。」
那一把女聲:「真的很像⋯⋯」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sbjcolb3X
伯德:「⋯⋯」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ft9dPT46n
我:「剛才那是什麼?監控鏡頭說話了?」
伯德撇着眼看了一下我,像在說:「這算是笑話嗎?」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jNZz8oYV1
他解釋:「那是傑西卡,監控系統主要是她操作的。」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kOURu8ipY
我:「噢⋯⋯」
我們走到那位人員的面前。
他莊重的看着我說:「歡迎來到後室。」20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HhWqEsPP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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