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反派竟然走了龍傲天後宮的路？ - 第九章：自雨夜步入晴

大雨中，兩人無言著。

祁凌只覺渾身有股難耐的不適，彷彿一個冒名頂替的演員被指控出演技的拙劣，站在聚光燈下的手足無措。

移去目光，他甚至沒有膽量再對上祁撫刃的那雙眸。

“你沒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嗎？”雨花綻滅的聲響中，清霽一話驀然飄來。

祁凌一詫，旋即抬起頭來，驚愕地凝視著眼前的男人，不復先前的膽怯。

他的話語氣裡沒有怨懟、沒有質疑。

祁撫刃在雨幕裡僅僅是望著祁凌，眼神說不上多希冀，卻也非黯淡無光。

他的注視叫祁凌略有慨然，既已察覺“祁凌”的軀殼內並非原來的魂魄，祁撫刃也確實已經沒有義務再替自己擔憂任何事。

是失望地責備也好，抑或繼續一如早些時候對待自己的呵護也罷。

可如今這般望着自己，偏是使祁凌最難忍受的一種對待。

祁凌能感覺得到，先前那些關切不似有假，但祁撫刃明明早已勘破，又為什麼……

“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明明、明明你早就知道。”

臉頰上滑落不勝數的夜露，是雨是淚，誰又分得曉？

祁撫刃聞言一頓，沒料到祁凌竟又拋回一句問題，轉而大似鬆口氣般回答：“因為在我看來，你也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不是嗎？現在的‘祁凌’，其實也不過是一個孩子。更何況，即便⋯魂魄並非我兒，我也沒理由苛待他的身體。”他笑了，略有愴然，在這雨中更顯。

祁撫刃怎會不緊張原先祁凌的去向，可眼前的少年同樣是無辜的，他並非有意奪取祁凌的身體，至少從他的舉措而論如此。

他口中的孩子眸光熄去的燭火再被夜雨輕嘯的南風吹燃，幾番呼吸，祁凌決然地道：“那⋯我還能再叫你爹嗎？”

他不捨，不捨這短如隙駒的時光，倘若真要離別，也請再覓回這副軀殼真正的主人之後再作打算吧！

“⋯當⋯當然可以。”祁撫刃其實也有猶豫，卻總歸是不忍拒絕少年的執著。

未料，下一剎便驀然有一懷抱摔入。

與漆光再起並時，祁凌奔來，奮力擁住祁撫刃。

恍若入了槐安一國，天雷閃過，似乎萬物未嬗，尤其是懷中啜泣著的那一聲聲：“爹⋯”。

祁撫刃驀地有種感覺：祁凌不過是入了凡塵俗世一遭，而眼下，正是父親與滌盡頑劣之子的久別重逢。

掌心徐徐撫上少年玉脊，祁撫刃輕拍著祁凌，緩緩慰藉他這一劫所經之痛楚。

至夕雨聲漸微，懷裡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孩子亦如泥般酣眠，徒餘平穩起伏的呼吸。

“這孩子⋯”，祁撫刃無可奈何地苦笑，輕手輕腳抱起祁凌，御動靈劍，打道回府。

陽光自窗櫺落在身上，暖意瀰漫，卻叫祁凌打起了噴嚏：“啊嚏——”

他揉一揉鼻子，睜開尚且惺忪的睡眼。

這是在哪？祁凌的記憶還駐足在衝出湛洋前一瞬，轉身伏在床榻上伸了個懶腰後，他扭過頭去看窗外景色。

“嗯⋯？嗯⋯！？”隨著朦朧逐漸消退，遠方午時清晰的山雲錯跌叫祁凌意識回籠不少。

這兒是祁撫刃府邸的偏院。

腦海裡似乎又再多了些畫面……不對，那好像正正是昨晚發生的事……

他探手扶額，只依稀記得昨日渡過天劫後，一簾雨潑落身上，沾濕了衣袂，叫他尚稱孱弱的身體頗為吃不消。

可那瀑水裡不止有他，男人靜靜杵在眼前，亦與自己淋了一晚的雨。

那……祁撫刃豈不也是……

“啊嚏！——嗯……感冒了真麻煩。”祁凌匆匆忙披上外衣，系好身上大小參差的緞帶，臨踏出門時，卻滯滯望了眼扉外庭院的靜寂，轉身再踏入廂房。

“我現在是以什麼身份和他講話啊……？他不是已經看穿我了嗎？”祁凌倏就像一顆被車輪碾過的核桃，連著內心的果仁都碎成渣子了，哪還有什麼拼命求生的志向，只好無力地把身體癱倒在床榻上。

興許當個洩了氣的皮球還能再被充一輪氣呢……

祁凌不甘地呢喃於心底：明明還沒搞好和男主的關係，這下連父子情也開始破裂了。

“我累了，毀滅吧，趕緊的。”

明明很努力地想挽救一切，結果卻愈搞愈砸，祁凌怕是得頹廢個一時半會兒。

“乖兒子！啊嚏——”緊接稍遠處重重一聲門響，轟天般的噴嚏聲震耳欲聾，把頭腦發熱的祁凌喚了起來。

他怔怔望著眼前，倏爾想起什麼似的，忙衝出房間，便見祁撫刃剛走過拱門前，扶著假山以指腹揉搓緋紅的鼻尖，顯然也是一副感冒的病樣。

踟躇半天，祁凌還是邁開步子過去：“爹……你還好嗎——阿嚏！”，手剛一搭上祁撫刃衣袖，祁凌便猛地打了一噴嚏。

祁撫刃轉個頭來，父子倆互望著對方通紅的鼻尖大眼瞪小眼。

“噗呲——哈哈哈。”兩人靜默了半刻，庭院裡倏爾爆發一陣笑聲，它們交疊著，像是在笑昨日彼此的狼狽。

伊時是大雨傾盆下的哭號，而此刻卻是長空飄白下的愜笑。

祁撫刃頓了頓，開口提起了前來的目的：“兒啊，你有沒有覺得體內有什麼不一樣？”

聞言，祁凌眸光一亮。

是啊，他昨晚是去渡劫的，怎麼把這茬給忘了呢。

霎時便合上眸，把心神置在四肢百骸之內，跟隨川流不息的靈力仔細探看身體每一處。

血液中的靈力呈一道河流模樣，如此相比，昔日練氣期的靈力流動細若谷溪。

而它們所匯聚之處——丹田，被充沛之日月靈氣滋潤，是一片湖綠，被山花爛漫映襯。

“好……好奇妙。”祁凌徐徐睜開眼睛，抬眼望向祁撫刃驚歎。

祁撫刃剛想說什麼，忽地似想到什麼，一拍腦門：“哎喲，你靈劍還在弟子居吧？

本來想讓你試試看捏個劍訣的，現在看來，得你自己回去試了……反正休沐也差不多了，你且回去吧，明日還得上早課。”

祁凌這才想起還有課業這事，不過走之前還是有個疑問想道出口：“爹，一旦修為滿溢，便需要當天渡劫嗎？”

倘若的確如此，那自己日後便需要精打細算地壓制修為，以挑個良辰吉日渡劫了。

“這倒不是，只是練氣築基的渡劫一般修士都是沒辦法自己引來雷劫的，才需要提早準備。

至於金丹以上的，只要佈設好引雷陣，那便是想開始就開始的，可到了那個修為的天劫，威力一定是你昨晚經歷的數百倍。”

“數百倍！？”祁凌詫異地張嘴，昨天晚上那場雷劫的衝擊他實打實接下了，要是靈台又有一道數百倍的大浪拍來，不得被拍個魂飛魄散啊？

“別慌嘛……你的身體和元神也會隨修為變強的嘛，升階說到底難還是難在吸收靈氣。”祁撫刃摩挲著下巴，眉梢挑了挑朝祁凌道。

祁凌點頭應允，修仙者年歲之限甚遠，他的時日還多著呢。

“那我先回弟子居了，爹，明天見。”祁凌抬眼望著祁撫刃，驀然一笑。

祁撫刃頷首，表情又忽地一頓：“祁凌！書案上的劍訣拿了沒？”，他幹嘛伸著手去追，準備離開的少年。

祁凌聽見有人喚他，便也回過首去，只見祁撫刃切切奔來。

“咋了，爹？”

祁撫刃湊近便是一掌拍在祁凌腦瓜子上：“傻瓜，老爹給你準備的劍訣差點忘了。”

那一掌祁撫刃沒發力，祁凌也不覺得疼。

“啊，知道了！我我我這就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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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臨近四月，好多事要做(´°Δ°`)

一周一章好像又有點吃力了，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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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自雨夜步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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