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生，能否換個方式相擁？》 - 圓舞(二)

離開了人聲嘈雜的會場，秦、林二人並肩走入通往頂樓的電梯，兩人都沒有說話，這種有些尷尬的氛圍就這樣持續了將近一分多鐘。

林芷瑤低頭摳著手指，這是她緊張時的壞習慣。畢竟上次自己對秦亦凌的態度這麼糟糕，就算他不原諒自己似乎也是情有可原。

回憶起那天發生的事，心情再度陷入谷底，光是要她回想吳映情跟柳寄凡靠再一起的畫面都令她作嘔。即便她自認已經對柳寄凡沒什麼留戀了，但是多年的回憶卻又不斷的提醒他自己曾經愛過那個少年。

但是——那些情緒不該由眼前的秦亦凌承擔。

「三十六樓，到了。」

電梯那沒有感情的機械女聲瞬間將林芷瑤的思緒拉回了現實，看著先自己一步走出電梯的秦亦凌，林芷瑤下了某種決心後，走出了電梯。

十二月的寒風冷冽，即便如此在這天台上依舊有不少人，一對年輕情侶坐在角落的長椅上調情；一個穿著西裝的中年男人拿著手機似乎正在談什麼很重要的生意；還有一個穿著飯店制服似乎是員工的人靠著大樓的圍欄抽著菸。

因為聖誕節的緣故，天台上掛了許多精緻的燈飾，搭配一旁的聖誕樹以及遠處大廈的燈光顯得格外有氛圍。

秦、林二人靠在天台的圍欄上，林芷瑤看著下面燈火通明的城市光景感到十分驚訝，她今天第一次看到這種場景，深深被眼前的燈火繁雜迷住了。

「小瑤，你還好嗎？」

秦亦凌有些擔心的看著林芷瑤，此時不只是林芷瑤，就連他自己也十分緊張，剛才舞會秦亦凌滿腦子都在想林芷瑤的事情，他一直在想到底要用怎樣解除上次的誤會，然而這樣一來又會讓她想起那天糟糕的回憶。

「你看，你不覺得很美嗎？」

林芷瑤轉頭看向身旁的秦亦凌，那對好看的桃花眼裡彷彿有顆星星在閃耀，正好對上秦亦凌關心的目光。她這副模樣讓秦亦凌短暫地想起高中時期的她，一時間竟然讓他看傻了。

「秦亦凌？哈囉？你還活著嗎？」

林芷瑤有點傻眼，這人把自己叫上天台結果什麼都還沒講就只是一直傻傻楞楞的看著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幹嘛。

「莫名其妙，我有這麼好看嗎......」

見秦亦凌沒有反應，林芷瑤小聲嘀咕了句。

「好看。」

秦亦凌突然開口，讓林芷瑤嚇得往旁邊移了兩步。

「你......你剛剛說了什麼？」

林芷瑤有些驚訝，她沒想到自己小聲地嘀咕聲居然被看似心不在焉的秦亦凌給聽到了。

「我說，你今天挺好看的。」

秦亦凌也不害臊，重複了自己剛剛說過的話。

今天的林芷瑤是真的好看，畢竟她本來長的就很不錯，再加上今天精心打扮過，自然讓本來就喜歡林芷瑤的秦亦凌看得相當開心。

「喔......謝謝。」

面對突如其來的誇讚，林芷瑤先是有些不知所措，沒過幾秒便紅起了臉。畢竟離開學校這麼多年，已經很久沒有同齡的男生跨讚她長得好看了。

看著紅著臉的林芷瑤，秦亦凌面露微笑，剛剛稍顯尷尬的氣氛也在此時消失了。

「上次在ktv的事，我真的非常抱歉。」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林芷瑤很快便恢復正常，轉身面對秦亦凌並直視他的雙眼。

秦亦凌的也不閃躲，兩人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彼此。

「沒關係。」

過了兩秒，秦亦凌回答，滿臉心疼的看著林芷瑤。

當初知道林芷瑤一聲不吭的去了國外，秦亦凌難過了挺長一段時間，但想到林芷瑤在國外大概過得很開心，秦亦凌也是衷心地為她感到開心，喜歡的女生可以過上快樂美好的生活，大概是所有男生心中最根本的願望。

也因此，當他知道吳映晴在林芷瑤不知道的情況下和柳寄凡在一起時，秦亦凌非常不爽。不爽到他幾乎想要跟柳寄凡打一架，柳寄凡這種行為在秦亦凌眼中如同出軌，同時也是對林芷瑤最沉重的傷害。

然而那樣的心情是柳寄凡不會懂的。

高中畢業後，自己和高中時期的其他同學便沒什麼聯繫了，直到上次吳映晴主動連他邀請他參加同學會，他本來是不想去的，但一聽到吳映晴說林芷瑤也會來便行動快於思考的答應了。

在書展遇到林芷瑤純粹就是個意外，那天他正好去看看自己的書展運行狀況如何，準備離開時意外發現被群眾圍觀的林芷瑤和奚夢萱，這才上前幫忙把林芷瑤送去醫院。

至於為何要隱藏身分，說實話他現在也不知道當下在想什麼，或許是擔心自己的情感會影響林芷瑤的生活，也或許是其他更自私的原因——

「真的嗎？」

林芷瑤見秦亦凌這副模樣，心中感到十分疑惑，她不知道秦亦凌在想什麼，自然也不懂秦亦凌為何會用這種擔心的眼神看自己。

「真的沒什麼啦。」

秦亦凌笑道，並迅速把那些多餘的想法拋諸腦後。他深信眼前的少女絕對不會因為柳寄凡這種垃圾而拋棄自我，更不會因此頹廢。

「你今天的樣子怪怪的，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跟我說？」

林芷瑤疑惑問地問。畢竟在他的視角裡，今天應該道歉的是自己。

「小瑤，接下來的事情，如果你完全不打算接受，就當作沒聽到就好——」

秦亦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目光堅毅的盯著林芷瑤。

柳寄凡不要的，就由自己來保護——

「你、你要幹嘛啊？」

眼見情勢不太對勁，林芷瑤轉身想跑，右手手腕卻被秦亦凌抓住。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朋友，但可以先聽我把話說完嗎？」

秦亦凌溫柔的說，這讓林芷瑤緊張的情緒稍微舒緩了不少，並緩慢的轉過身體面對秦亦凌。

「我從高一那時就喜歡妳了。」

秦亦凌緩緩說道，此時的他耳尖已經因為害羞而開始紅了起來，然而在黑夜的掩護下林芷瑤並沒有發現。

「那時候你很活潑，是班上人緣最好，最討人喜歡的那群人，但我偏偏喜歡上了這樣的你。」

如果可以，他很想回到高中，搧那時的自己一巴掌。

「也因此當我知道你喜歡的是柳寄凡時，我其實很高興。因為柳寄凡很優秀，我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我覺得只要你喜歡，只要你過得快樂，我便會跟著開心。」

那時的自己——

「然而上次看了你那副模樣，我真的很難過。那時我真的很想衝過去抱住你，不管如何我就是不想看你難過。我在那時才意識到，我希望能親自保護你。」

真的是個不折不扣的廢物。

秦亦凌在說著這些的同時，完全沒注意到此時已經完全呈現呆滯狀態的林芷瑤，以及他眼角的淚水。

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因為太久沒有人像這樣關心自己了。

「我不奢望現在就和你在一起，只是，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機會，可以嗎？」

語畢，秦亦凌看著陷入情緒中的林芷瑤，感受到了一絲不對勁。

此時的林芷瑤確實很不對勁，因為——

發作了。

因為情緒的快速起伏，林芷瑤一時之間竟然因為心跳過快引發了心悸，林芷瑤一陣頭暈目眩，視線就如四年前那樣快速變窄，秦亦凌的臉龐逐漸變得模糊。

怎麼又來了。

「小瑤？小瑤！」

秦亦凌見林芷瑤突然向前倒去，想都沒向便一個箭步向前衝去扶助林芷瑤的身體。

他快要死了。

我不想死。

我不想。

不要。

會。

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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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瑤？你醒了嗎？」

林芷瑤揉了揉眼睛，望著那幅熟悉到不行的場景，呼吸著熟悉到不行的藥水味。

結果他依舊在原地打轉。

「這裡是哪？」

林芷瑤望向床邊滿臉緊張的秦亦凌跟奚夢萱，一邊便要坐起來。

「小瑤，你先等等。」

秦亦凌用手壓住了正要起身的林芷瑤，一邊用關切的眼神看著她。

「你現在狀況很不好，先好好休息，你爸跟你媽剛剛都聯絡過了，他們應該明天早上就會來這裡。」

用手替林芷瑤蓋好棉被，秦亦凌坐回床邊的椅子一邊叮嚀似的說著，手邊動作也沒有慢下來，又是開藥又是倒水的，弄的奚夢萱在一旁看得有些楞神。

「那個，還是我先出去，你們先聊聊？」

奚夢萱也是聰明人，自知此時不該待在病房內便識趣地離開病房，房內只剩秦亦凌跟躺在床上的林芷瑤，氣氛頓時又變得尷尬起來。

「那個，我的情況你都知道了吧？」

林芷瑤感覺有些不自在，便先一步開啟了話題。

「嗯。」

秦亦凌靠在病床邊，情緒有些低落。

「所以你這四年不是去什麼國外留學，也沒有待在學校，就一直住在醫院裡忍受這些東西？」

秦亦凌看著掛在床邊的點滴，面無表情地問。

「嗯。」

林芷瑤低下頭，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秦亦凌產生了一絲愧疚的情緒。

忽然，秦亦凌站起來並且抱住了坐在床上的林芷瑤。靠在秦亦凌寬敞的胸膛哩，林芷瑤被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到了，頓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妳......妳一定很辛苦吧？」

不知為何，秦亦凌居然開始啜泣了起來，雖然看不見秦亦凌此時的表情，但林芷瑤卻可以肯定這是她從來沒看過的模樣。

「妳明明很痛苦，卻還是嘗試給我們笑容，辛苦了。」

「在妳需要我們的時候，沒有人陪在妳身邊，妳一定很痛苦吧。」

「不要難過，我在這裡。」

林芷瑤呆住了，秦亦凌說的這些話徹底撕裂了林芷瑤心中自尊最後一道防線，淚水如湧泉一般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我......我......」

感受到林芷瑤的肩膀在微微顫抖，秦亦凌鬆開了手並看著眼前的女孩，這才發現她的眼淚早就如斷線的珍珠從那雙漂亮的桃花眼中向下滑落，淚水浸濕了她蒼白的臉，好看的睫毛也早就因為淚水而沾黏在一起。

「秦亦凌，你不要喜歡我好不好？」

林芷瑤雙眼中的淚水依舊在打轉，彷彿隨時都會滴落下來。

「不，我辦不到。」

秦亦凌開口。

「我會一直喜歡妳，所以妳要好起來。」

說著，他伸手用手掌包裹住了林芷瑤小小的手指。

「妳以前不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嗎？每次都一副什麼都不怕的樣子，怎麼遇到區區這種小病就退縮了？」

「如果你不好起來，我會天天來這裡煩妳，直到妳好起來，或者妳把我轟出去為止。」

看著秦亦凌說完，林芷瑤輕輕地眨了眨雙眼，只是傻傻的看著他，他沒想到秦亦凌對自己的情感深厚到這種地步，然而此時的自己只是看著他，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此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浮起了一種異樣的情感。

那個自從被柳寄凡狠狠傷過便不再產生過的情感——

「所以......所以妳要好起來，我會帶妳出去的。妳愛吃什麼就吃什麼，愛幹嘛就幹嘛，好嗎？」

秦亦凌意識到自己太靠近林芷瑤了，向後退了退後撓著鼻尖，耳朵也開始發燙。

「趕快好起來，我還是比較喜歡之前那個愛和我講話的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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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想過，第一個對我說出這句話的人會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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圓舞(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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