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慄駅｜せんりつえき - 04 深山廢村

麻姨嘟嘴，「靛紗，我極度懷疑你妒忌人家有副好身材，藉故把我餵成胖豬啊。」18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1fkZO4Yc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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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胖豬胖豬！」我輕推她一下，快步穿過鐵閘，率先進入岡目村範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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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老娘不會放過你！」麻姨連忙追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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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等等我啊！」純奈都踏上通往廢村的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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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印這麼久不見人，我們沒有單純到真的以為沒事。可是比起畏首畏尾，吵鬧嬉笑似乎起了些少壯膽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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豈料，我們往上走了沒十幾步，陡然止住腳步，臉上強硬擠出來的笑容也消逝殆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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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兩側的地藏菩薩石像，怎麼跟著道路一起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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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奈以客觀的口吻說：「根據我的觀察，一般地藏石像頂多得三、四尊，我們經過起碼十尊，而且前面一路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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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左右各一尊，為一對石像。我們每走兩、三步便有一對，不到十幾步已經越過了五對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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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眼看去手電筒照射得到的範圍，前路有密密麻麻的石像延綿不斷。好比北韓民眾，為了目睹領導人的風采，揮舞國旗，整齊站好夾道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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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別在於北韓那邊舖天蓋地的是紅色，而岡目村⋯⋯盡是死亡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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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摩擦自己雙臂取暖，「短短幾天觀察不足為證，有可能、可能是岡目村的特色呢，警告牌要比別處多，石像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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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想安慰朋友，可是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唯有默默慢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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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奈不識相地糾正，「地藏石像常見於村落或神社的入口處，除了守護小孩，也保護地界，替村落隔絕靈體等污穢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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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像數量多得誇張，代表需要鎮壓的邪靈力量強大得驚人。這種充滿邪惡靈體或魔物徘徊的空間，確實極度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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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奈熱衷研究各種事物，不論學業上的課本以至日常瑣事，凡事深入鑽研、理性探討，說得出日本的地藏文化，絕不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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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性格其中一個好處，便是讓她獲得獎學金多年，同樣也令她有時表現得不近人情，像個機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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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啊，純奈你別再說啦，怪嚇人的！」再艷紅的口紅與胭脂，也蓋掩不住麻姨失去血色的嘴唇和雙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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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禁不住說：「你不像會信這些神神佛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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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上來，沒有一盞街燈，樹木將月光蓋住，我們快要被死寂和幽暗淹沒，靠著電筒光源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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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面沒有舖過水泥地，直接踩在沙石上發出碎石摩擦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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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疑是未經開發的道路，可想而知岡目村的貧乏程度，看來村民把資金全都投放在建造石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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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會兒，不時遇上分岔路，從兩旁石像之間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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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明顯的路面，沒有路牌，有些往下鑽入森林，隱沒在黑暗之中；有些拉上黃色底黑色字的「立入禁止」警告膠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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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甚麼不准人進入，我希望是因為前方有山崖或山洞之類，而不是甚麼山精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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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靛紗。」麻姨貼近我左肩走，怕得幾乎要抱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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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你啊，別在純奈收口時，輪到你要講恐怖故事啊。」我非常了解麻姨的口沒遮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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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啦，我哪敢說故事。你覺不覺得這裡太靜，靜得有點不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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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白她一眼，「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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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奈在我右邊，同意說：「對，我連你們的呼吸聲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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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多車多，大叔常常趁機佔便宜，所以我很嚮往行人疏落的日本。但是此時此地，我情願被一百個大叔夾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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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奈被麻姨逗笑了，「聽說日本叔叔也喜歡佔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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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坦承道：「其實自從穿過鐵欄杆，踏進岡目村，我便有股強烈的感覺。我們明顯進入另一個空間，連空氣都沉重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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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姨猛點頭，棕色波浪長頭髮隨之盪一盪，「對對對，跟下面岡目市同樣雖然也是沒半點人聲，但一路上來，根本連動物或昆蟲的聲音都沒有！在大自然郊區裡面，至少有蟬鳴之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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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小動物，連半點風也沒吹過，完全聽不見風聲或樹葉摩擦聲，空氣彷彿徹底凝固了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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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說著，我們下意識抬頭打量樹林，馬上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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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沒留神，以為起碼是個草木繁茂、生意盎然的森林，感覺還有一點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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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不防，抬頭看才發現，這片樹林盡是白骨似的腐朽枯樹，光禿禿不見樹葉，有的也是萎縮乾癟的枯葉，滿目瘡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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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根樹枝，像巫婆伸出一隻隻乾瘦的五爪，猙獰地張開直伸上空，啞言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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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算搞清楚，一直以來感受到的冰冷，並不是單純受環境影響，而是發自內心泛起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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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以名狀的毛骨悚然，使我們不得不加快腳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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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邊猛瞪眼的地藏石像，似乎暗藏監控鏡頭，正在監視我們。它們或許不是為了驅趕邪靈，不速之客是我們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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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個地藏臉頰凹陷、身形枯瘦得皮包骨，令我不由地連結到車站那個流浪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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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漆黑光線下，他絕對可以偷偷躲在石像列隊裡，假扮成其中一尊伺機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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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甩甩頭，不能再自己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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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分散注意力，我喚道：「雪印，你在哪裡啊？如果你聽得見，拜託弄些聲音告訴我，我來救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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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姨捉住我，「不要亂說話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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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亂說話的人是你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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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的口吻像極靈探節目主持人，想用靈魂盒子跟鬼魂溝通般，不斷鼓勵對方給你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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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著臉，掐了麻姨手臂一下，「淨說不吉利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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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留意到純奈不作聲了好一段時間，雖然平時都比較沉靜，可是臉色不太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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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純奈，你從剛才就沒作聲，是想起甚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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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過神，「那個，我好像看過這裡的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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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深山廢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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