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煙 - ? | Penana

北歸1117。

南姳生日0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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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嗎？」北歸低頭想了想，答道，「是十一月的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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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歸似乎在跟轉角後的某個人談話，從你的視角看去，只能看見北歸的側身，而看不見另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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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隱約聽見那個人說了幾句話，笑了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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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北歸遲疑道，「……願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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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無意窺探別人的願望，因而打算離開，但在你轉身之前，你看見北歸眨眨眼，忽然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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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第一次看見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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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歸在你的印象裏向來不太好，她的臉上總是陰沉沉的，也不怎麼會說話，但到了今天，你才發現她笑的時候眼睛原來是會發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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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天，你才忽然意識到她只是個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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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歸笑得很開心，但語氣間還是不免有點忐忑。「那那那你可以來我的夢裏陪我吃蛋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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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手從轉角後伸出來，摸了摸北歸的頭，然後把她整個人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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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蓮裏人來人往，許多陌生的面孔在此短暫停留又倉促離去，你對擦肩而過的他們不感興趣，也鮮少多作注意，唯獨有一次，你經過一個長得很高的女生時沒有忍住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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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長得很有個性，是那種只匆匆一瞥就能在他人的腦海中烙下印記的程度。她的五官很立體，最為突出的是一雙眼睛，眼尾上挑，眼眸是灰濛濛的、沒有盡頭的黯淡，卻似把能斬開一切迷霧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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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鋒利得像是能斬斷所有你以謊言而起的亮麗假象，看穿你骯髒的真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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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怕。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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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偏偏危險本身就是一種美，讓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去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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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幾步，你忍不住回過頭去找她，只見她背對你張開雙臂，然後有個人撲進她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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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久久地殘留在你腦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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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見到她已是幾年以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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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到她的第一眼你甚是驚訝，她還是那樣鋒利，那樣漂亮，那樣地帶著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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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慢腳步經過，就在你收回視線的前一刻，她抬起了頭，她看了看你，又看了看你身後的房子，你怔然，心中閃過無數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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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後你選擇只去回答她眼中的迷惘。「這家人已經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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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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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她們去了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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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沉默，只是倔強地看著你，你很熟悉她眸中的情緒，那是人們不願意承認現實時所會出現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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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夠了。你想－－傷心的事已經夠多。於是轉身就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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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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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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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見到她，能不能告訴我？」她睜大眼，握着手機的手用力得指尖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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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幫一個小忙，你倒不是很在意，於是答應下來，拿出手機去交換電話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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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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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她說，眼底起了一絲波瀾，而你匆匆道別，不忍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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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後每次經過北歸的家你都會多看一眼，但是那裏其實已經全然沒有北歸生活過的痕跡了，新的人家把門和窗簾都換成了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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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南姳，你斷斷續續又遇見她幾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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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2月24和11月17，她都會抱著蛋糕步行到小巷的盡頭，獨自坐在那裏吃完一個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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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但無心也無暇顧及，只是有時候，腦袋會忽然浮現起她垂下頭安靜的樣子，覺得「生日快樂」四個字真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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