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司南吃飽飯後,邊戴著耳機聽音樂邊沿著馬路慢跑,當他回過神之後,他便看到張可亞家就在眼前。
張可亞家是獨棟的別墅,建築與建築之間都隔著路,沿著路種了小矮木,做些小花圃之類休憩區。
高司南很熟練地在約一百公尺的斜對面的石椅子上坐下,這裡有小矮木擋著,從張可亞家大門一出門,很難第一間看到這裡,但從這裡可以清楚地看到張可亞家的大門。
他嘆了一口氣,這已經是這段時間裡第幾次了?
自從張可亞不跟他們在一起之後,他能夠在學校看到張可亞的次數簡直是沒有,只有在朝會的時候,才能看到他在班級隊伍裡的身影,甚至有時候還會被其他人給擋住。
前幾天他晚上出來慢跑不知不覺跑到張可亞家附近,當下發覺時他挺震驚的,可是看著眼前獨棟的建築,他想著那人就在裡面,他就不急著走了。
他存著一種僥倖的心理,看能不能剛好遇到張可亞碰巧出來,遠遠地看一眼也好。
高司南知道這不是喜歡,他只是太過習慣張可亞在身邊了,這幾天沒看見他,他一時不習慣,等這種戒斷感過去了,就沒事了。
現在他只是在過渡期罷了。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張可亞一次都沒看到,他本來有些失落,但是幾次之後也習慣了,只覺得能待在這裡離他近些也好。
張可亞沒見到,反倒天天都可以看到周秦開車進門,時間落在都是七點半到八點左右。
不知道過了多久,高司南腦補著屋子裡的人大概是坐在電腦前畫圖的樣子,一台車停在他前面,他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他就看到車窗搖了下來,彭棉熟悉的臉出現在他眼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看到彭棉滿頭奶油痕跡隨即一愣,他還來不及說話,就看到張可亞在彭棉身後探出腦袋。
張可亞一出現在視線,高司南就看得眼睛都捨不得轉。
家門就在眼前,張可亞跟彭棉下了車,他們身上都是鮮奶油的上車,多少都會沾染到車內,張可亞在下車前塞了小費給司機,不好意思給他添麻煩了。
司機本來就是領薪水的,做這些事情本來就是應該的,推諉了幾下後,便收下了,等他們都下車後,又開回陳宅等周秦交際結束。
高司南看到張可亞一身精緻西裝下了車,透著高貴溫儒,猶如清風霽月,讓人移不開眼。
他發現張可亞還有許多面向是他沒見過,他突然萌生一瞬念想,他不想錯過張可亞的每一面,只是當視線看到他身上有些奶油痕跡,高司南原本炙熱的眼神有些寒光。
張可亞被他看得有些窘迫,尷尬地低下頭。
彭棉輕咳了一下,他才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比起張可亞,彭棉這一身才是災難,他蹙著眉:「你們怎麼會弄成這樣?」
「說來話長,不過你怎麼會來這?」彭棉其實不意外會在張可亞家附近看到高司南,故意打趣道:「來找可亞?」
張可亞聞言,眼神湛亮地看著等他回復。
高司南被看得有些心虛,支支吾吾的說;「我在運動剛好在這裡歇息。」
張可亞眼神暗了下去,但也不想糾結。
「先來我家吧。」說話間,張可亞就往自己的家門走去,彭棉跟高司南互看了一眼,乖乖地跟在張可亞身後。
進了門後,告知他們家裡沒人,他們來張可亞家也不少次,都是熟門熟路的,也不覺得拘束。
而彭棉全身奶油,張可亞讓他到自己的房間的浴室先洗漱,彭棉的身材、身高跟他差不多,但是有在運動,肌肉比他還精壯點,他拿了自己沒穿過,比較寬鬆的運動服跟褲子,讓他將就點穿。
張可亞則到更衣室,將一身正裝給換了下來,將上面的胸針給拆了下來,等等要還給他爹地,仔細地將西裝摺好,等著改天讓阿姨去送洗。
然後將彭棉換下來都是鮮奶油的衣服,丟進洗衣機清洗。
高司南等在客廳百般無聊,他替自己倒了杯水,等他們下來。
沒多久,他看到一跛一跛地走下樓,他發現張可亞已經換上他常穿的居家服,還是那個熟悉的乾淨清秀的模樣。
這樣子,他也喜歡看。
張可亞這樣待在他看得到的地方,這些天來的莫名煩躁感有被安撫的感覺。
雖然張可亞只是很自然地坐在沙發另一端,也沒理他,顧自地滑自己手機。
高司南幾度想開口,但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後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他才像是找回聲音一般的啞聲開口:「你們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高司南的問話,張可亞朝他看來,「你可以等彭棉下來,再問他。」
張可亞要是在過往大概已經溫溫和和地跟他解釋事情的經過,如今這麼回答大概是連話都不想跟他講,他有些呼吸不順。
他本想著就這樣跟張可亞保持距離,最好就這麼淡了,但是剛剛張可亞還願意讓他進門的時候,他突然不想跟張可亞疏遠了,他還是想跟他當朋友,想讓張可亞待在他可以關心、過問的地方。
至少,得回到之前他不拒絕他們的那時候。
「……你還在為了那天的事情在生氣嗎?」
「你說的是哪一天?是你明明不喜歡我還親我的那一天,還是你跟彭棉在背後編排我的那一天?」張可亞語氣平靜,看不出情緒。
「可亞,對於第一件事情,我沒能控制好我自己是我不對,我誠摯地跟你道歉;第二件事,我是因為情緒上來了,口不擇言,在我心中你是很重要的人,對你造成傷害,我很抱歉。你可以生氣、可以罵我、打我,我可以做任何補償,但是你別跟我們絕交,我們這些年的相處的友情難道就因為幾句話就沒了嗎?」
高司南態度誠懇,全程目光直盯著張可亞雙眸,沒有一絲作委,這番話也是他的真心話。
高司南知道張可亞不是他說幾句話就可以沒事的,但也不是鐵石心腸的那種,張可亞向來心軟,即便態度還是不冷不熱的,但他知道今天這些話還是有些用的。
張可亞低下頭幾秒後,又抬眸看向他,幽幽地開口,語氣平靜,「你親我的那件事情,親都親了,你說是意外那我們便當成意外,以後就算了;我知道因為的腿的關係你跟彭棉常常照顧我,所以我很感謝你們不像其他人一樣嫌棄跟我在一起玩很麻煩,這些年你們一直都對我很好,但是其實人有時候脫口沒有經過大腦的話而出的話,也是平常說不出口的真心話,平常壓著不說,積在心裡久了,只是剛好那天有機會發洩出來,你們覺得我麻煩、覺得我拖累你們,這麼多年,我推心置腹的把你們當成真心朋友,而我才發現你們跟旁人沒什麼兩樣,我的腿不便,我無能為力,我也不想當作什麼事情也沒有的樣子,繼續讓你們遷就我,再對我生怨言。你們本來就沒有什麼義務對我包容,你們沒有錯,只是我們不適合當朋友而已。」
高司南不知道那天他跟彭棉不經腦的話會讓張可亞反應這麼大,張可亞的腿對他來說一直以來都是一種痛,即便他看得出來他很努力要把自己過得像平常人一樣,他的確比同齡的孩子還優秀,長相、家庭背景也優人一等,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有人會拿他的腿說事,不管是憐憫、同情、還是惡意,就好像不管他有多好,這始終都是貼著他的標籤,擺脫不掉。
他知道張可亞對他的腿沒有辦法像正常一樣行走他很在意,可以想像他聽到那些話心裡有多難過,而他無法否認的是,被張可亞說對了,他那時確實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沒有辦法跟上他們的活動,有那麼一絲的生氣。
可是他不想跟張可亞絕交,現在知道張可亞生氣的癥結點,那就可以找方法讓他消氣。
高司南表情比剛進門的時候,晴朗了不少,他寧願張可亞這樣挑明了說話,生氣、怨懟什麼都好,他就不想他冷冰冰地對他。
他正思考要怎麼做才能讓張可亞消氣時,就聽到彭棉嘴裡罵冽冽地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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