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之下 - 力量

距離首秀已經半年，梅蘭莎經已麻木。這是她被貪欲控所種的惡果，從摘下那朵蔷薇起，被妒火蒙蔽時，早已失去後悔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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娼館內濃重的香粉，以及交合的氣味實在讓人難受，她便以賞錢為易向老鴇請求到外面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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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梅蘭莎忘記了，席納區的貴人有時會去娼館尋歡作樂，這也側面形成了一種庇護。在外，美麗向來是把雙刃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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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欺身壓倒在髒污的地上，泥水滲進她純白的紗裙。嘴巴上那帶着厚繭的大手將梅蘭莎呼救聲強行壓下。堅硬的皮鞋狠狠踏向她腹部，扯着其頭髮逼迫她清醒，臉上的巴掌，污言穢語，像個破敗的玩偶般，以她痛楚為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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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弄似的將她衣服割開，梅蘭莎面如死灰的神情令他放下戒心，以至於有機會拼命踢到他命根上，驚聲痛呼。她轉身就跑，可希望再次破滅，那人面目猙獰地高舉刀刃，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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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吧！他媽的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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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肉強食，她已沒有能力反抗，眼睜睜看着利刃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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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其實也沒什麼值得留戀的。但要自己死在這豬玀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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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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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個瞬間，她的身體停止了顫抖，力量灌滿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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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是你才對」刀刃插在那人胸口上，炸出了紅花，他的眼神永遠定格在驚慌、難以置信的一刻。猛地插出，淺得梅蘭莎滿身都是。失力癱軟倒下，怪異的情緒悄然萌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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喘息着，她努力地掙扎想站起來，卻徒勞無功，眼皮越發沉重，終歸是難以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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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醒！」這是，誰在叫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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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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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開眼，面前是一片夜色。卡利達搖晃着她身軀，見梅蘭莎醒來她崩緊的弦線才總算放下，緊緊地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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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莎一抹臉蛋，盡是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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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達，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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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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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演完了就趕緊離開，得不到才招人稀罕呢！」老鴇來吩咐時，梅蘭莎整個人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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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客人怎麼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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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就不是你該擔心的啦，要上台了！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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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錦衣華服的梅蘭莎在翩翩起舞;台下，卡利達在人群的賣力、討好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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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達，原來站在高處，是這個心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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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要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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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妳是姐姐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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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數一數二的舞姬，卡利達明明不必自貶身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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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要讓客人消氣嘛，姿色不能差太遠，而且她也沒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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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蘭莎捧着熱湯走近，床上的人卻仍無聲色。一探鼻色，原已眉目含笑地覓她所愛之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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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自己，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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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房間，放蕩的呻吟聲和歡快的音樂交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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脂粉味、叫床聲、酒氣、嬌笑、污言穢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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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什麼也沒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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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幾間睡房也被嚴令禁止進出，在生時，她們是商品，是消遣的玩物，窮其一生追着珠寶富貴。病了，便什麼價值都沒有，自生自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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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會在意，沒人會理會，放着還會被嫌弄髒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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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調查兵團又要回來了，她久違地出了娼館，混在人群中等待他們歸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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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母親擠身到眾人前，焦急地找着兒子的蹤影，直至蓋着布的斷腳被交到她手上，她頓時失力癱倒在地痛哭。周圍的人搖頭，道節哀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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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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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這麼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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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死了那麼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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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還不放棄？又為何，他們當中有些人眼內依然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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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外的地獄，又是怎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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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妳說要走？！！」老鴇的驚呼聲震耳欲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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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梅蘭莎輕飄飄道「一箱銀子，夠贖身有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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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態度堅定，老鴇突然換了副笑盈盈的嘴臉「哎，妳準備充足，我也不好強留，好聚好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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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着細軟，她注意到暗閣內被寶貝安置的木箱，奇怪的是無比着緊母親的卡利達竟然沒帶走。裏面除了一封信外，空無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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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夏奇拉…」看來是母親的遺物「寫信人…羅諾德•阿卡曼…？」好陌生的名字。拆開信件，洋洋灑灑字裏行間均是訴說滿腔愛意，梅蘭莎毫無興趣，讀至「照顧好我們的女兒」她頓住，沒再下閱。將信字放進燭枱，目視它化成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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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從未出現過在她的生命中，又可必多管「就當還給母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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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欲離開，好幾個壯丁來勢洶洶，擋於門前，朝她走近。她不緊不慢放下行裝，也沒迴避，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手刃其後頸處。另外倆人雙拳緊握，猛地揮落，卻是被輕鬆接過。向上一拗，「啪」的一聲脆響，痛得哇哇大叫，跪地求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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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計未能得逞，老鴇氣急敗壞地咒罵「妳一個婊子！離開了能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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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啊」站於晴空之下。陽光普照，心情是久違的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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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決定了，要選擇一個喜歡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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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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