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藏著一個辛勤創作的身影,他是一個人像犯罪畫師,叫梁齊波,年紀已近古稀之年,正是當時善詠滕委託的畫師。其實他早就退休了,只是由於對畫畫的熱衷,所以一退休就在離街區不遠處建了私人工作室。
只見他面容極其蒼老,膚色乾黃,頭髮已白了一半,雖然長相有些嚇人,但心地卻憨厚老實,健談又有親和力。
他用粗糙長繭的手握住了鉛筆,根據案件受害人的描述,在圖畫紙上細細琢磨那一筆一畫。他是專門畫素描人像的,不需要各式顏料來配色,深淺、軟硬不一的鉛筆就把一個人像勾勒得栩栩如生。
由於這工作相當冷門,薪水又不高,是以他接到的案子都很多,有時候因為突發案件還要連夜趕工,相當辛苦,但他總不怕累,因為這就是他最喜歡做的事。
他還記得一周前,一名調查人員帶著一個少年來找他,那少年看上去十六、七歲,頭髮亂亂的,一臉憔悴,顯然是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創傷,他手腳上各自裹著繃帶,左臂關節處甚至還有石膏,傷勢嚴重。
調查人員告知他這少年的情況和來歷後便先行離去,留下他跟那少年。
原來那少年就是丁仲禾犯下的滅門案的唯一倖存者,叫范睿聞,雖說是倖存,但他當時也是在性命垂危、氣若游絲之際被搶救出來的,而且精神狀況相當不穩定,不時大呼小叫,難以接受家人都離去,自己成為孤兒的事實。
梁齊波當時也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讓他平靜地說出案發經過和兇手長相。
只聽他心有餘悸地道:「我們家經濟一直不大穩定,雖然基本的生活所需還應付得起,但家裡除了我,還有一個哥哥和一個姐姐的學費要負擔,況且他們上了大學,學費都很貴,我媽一直勸我爸讓他們高中畢業就去打工賺錢,不然就是去當工讀生,但我爸很堅持要他們專心讀書,所以就去借了錢,跟那個...不要臉之極的傢伙借...」他說到這裡,握緊雙拳,全身顫抖著。
接著他又道:「一開始都很順利,我爸借了錢後,我哥和我姐都進了各自的大學,在學成績也不錯,還有申請到獎學金,但這些錢遠遠不夠支付我們所欠的債,可是偏偏還錢的期限就快到了,無奈之下,我爸又跟另一個傢伙借錢,沒想到那個傢伙跟那個姓丁的壞蛋是一夥的,但他很狡猾,還是把錢借給我爸,然後我爸再把錢還給姓丁的壞蛋。
沒有幾天那些壞人就起內鬨了,借錢給我爸的傢伙很氣自己的錢白白給了姓丁的壞蛋,但很明顯是假裝的,因為他們後來竟然嫁禍給我爸,責怪都是他從中作梗,才會發生這種事。但我爸是無辜的...」他忽然哽咽,淚水簌簌地流下來。
梁齊波問道:「你們當時沒想過要跟銀行或是社福機構借錢嗎?」
范睿聞嘆道:「我爸信用不良,銀行不願意借,至於社福機構...他自尊心很強,不肯接受那樣的幫助...」
接著他又說道:「後來那些壞人便一齊來我家搗亂,印象中那時候半夜凌晨...兩三點吧,大家都睡著了,他們就伺機闖進我家,當時我有聽到東西被翻亂的聲音,但我以為是在作夢,沒有起床查看,直到我聽見媽媽的慘叫聲才驚醒過來,但那時已經來不及了。
當我衝出房間時,我沒有看到那些壞人和我家人,於是我害怕地到處找他們,結果我在他們各自的房間找到人,他們都呈現趴著的狀態,臉埋在枕頭裡,把身體翻過來卻發現他們都死了,很恐怖...滿臉都是血,我當下連聲尖叫,想逃出房間卻被不知何時出現的壞人抓住,然後遭到連續攻擊,我為了保命就假裝停了呼吸,已經死去,他們才悻悻然地快速離去。」
梁齊波聽他描述了整個案件的來龍去脈後,說道:「孩子,你真的很聰明勇敢,可否請你詳細說明那些壞人的長相,這樣比較方便抓到他們。」他提起了畫筆等待他的描述。
只聽他道:「那個姓丁的有一頭黑色短髮,皮膚黝黑,是單眼皮、粗眉毛,鼻子微挺,有戴鼻環,嘴唇乾乾的,然後也有戴耳環。」
梁齊波心下暗自好笑,這姓丁的還真長得很像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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