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曾經看著一個男孩長大,看著他幸福。
我沒有,但蘇安尋有。
事實上,「安尋」並不是她的本名,但我總覺得她像這兩個字一樣,安分守己,在父母嚴厲到近乎封建的管束下,尋找一絲喘息的餘地。
「妳知道嗎?我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和男同學一起走回家,爸媽當場把我罵了一頓,」蘇安尋苦笑道,「他們告訴我,上大學以前不要想著跟男生有半點接觸,而我居然一直以為,所有女孩都是這樣的。」
如果父母是蘇安尋與生俱來的枷鎖,那麼周就是點亮她的第一盞明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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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周是國中同學的關係。當年她被父母逼著剪一頭香菇頭,穿樸素的衣服,戴黑框眼鏡,說是這樣才好學習。但周其實也不算搶眼,170公分的身高,一頭微微遮住睫毛的劉海,如同萬千個普通的國中男生。他的皮膚白皙,像是輕輕一碰就會碎的陶瓷。不知道為什麼,眼神總是透露著慵懶,唯獨打桌球的時候特別專注,彷彿在眼中點了一把熊熊燃燒的火。
我不知道周吸引蘇安尋的是什麼,或許是他對熱愛的執著,或許是他溫和柔軟的性格。但我知道,從某一天開始,蘇安尋放任自己沉溺了。
我想,周永遠都不會知道,蘇安尋為了能跟他說上話,看了多少場沒興趣的桌球賽影片,只因他說了一句「我最喜歡那個選手,他的路子有種熱血的野性」。周隨便發一篇看劇的限時動態,她就像著了魔一樣去追,只為了能在限動寫些心得,吸引對方回應一句「你也有看啊?」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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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下午,蘇安尋看見周和另一個女孩對視一眼,兩個人默契極佳的拿出球拍,一起走向學校的桌球室。蘇安尋那天發呆了好久,她看著桌球室的方向,想著如果她會打桌球,站在周旁邊的人會不會不一樣。
「或許我輸掉的根本不是桌球。」蘇安尋這麼告訴我,但她的目光還是難以自制地追逐周的身影。「他太好了,我也想忘記他。但你知道,在年輕的時候遇見太好的人,往後再遇到別的男孩,都是曾經滄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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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父母幫她剪的香菇頭發揮作用,還是蘇安尋自己發憤圖強,三年後,她考上了本市第一志願,同一張榜單上還有周。然而他們並沒有分到同一班,只有偶爾參加活動能夠碰上。蘇安尋告訴我她已經把周忘了,這麼多年沒同班,訊息也沒聊兩句話,如果還繼續懷抱希望,不是傻是什麼。
可我知道,她還是沒忘記那個桌球室,那兩個背影。
後來周沒有跟任何人在一起,無論是一起打桌球的女孩,還是高中新認識的同學。他們又考上了同一所大學,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蘇安尋刻意為之的結果,放榜那天,她藉著考上同一間學校的話題,又重新和周聊上。我這時才明白,周對她的意義早已超越喜歡,他是她前進的動力,是他的光和火,在心中一個烙印一般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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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為大學忙,並沒有過問蘇安尋太多日常生活的事情。
後來有一次同學聚會,我問起她和周的事情。蘇安尋淡淡一笑,說他交女朋友了。那天在學校餐廳碰上,周還和他介紹了對方。
「那個女孩很可愛,他們看起來很幸福。」蘇安尋用這句話下了結論。
周有了幸福,我沒辦法說她失去了整個青春,因為在這六年的時光裡,蘇安尋其實什麼都沒得到過。但我又深切的感受到,她確實被掏空了什麼。
或許,那個被掏空的名字,叫做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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